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病美人玩转下克上系统[快穿]>第24章 非典型死囚(5)

  “痛觉屏蔽的代价。”

  卫寒阅揽镜自照, 镜面移至头顶,便见如蓬云乌发的中央簇着……簇着一朵乳白色的小花。

  花茎唯有半指长,堪堪托起花朵,花瓣薄如蝉翼, 几近透明, 在他吐息一起一伏间怯生生地蹙缩又舒展, 柔柔弱弱地护住内里的鹅黄花蕊,花药饱满,仿似随时便会涌出晶莹的花露。

  “呃……”卫寒阅深吸口气,阴恻恻地揉了揉小克的后颈皮。

  【解释一下?】

  【崽……这、这是上个世界痛觉屏蔽的……代价……】

  小克声音愈来愈小。

  【那为什么我戴帽子梳头发一点感觉都没有, 穆隐深一碰我反应那么大?】

  【不只是他呀……只要人碰都……但是除了人类之外,碰到别的、或者你自己碰都不会有反应的。】

  【拔掉会怎么样?】

  【不能拔啊嗷嗷嗷会死!】

  【有没有办法把它藏起来?】

  【有是有……但是药水还在临床试验期, 随时可能出现问题,而且只能让别人看不到……一旦碰到, 你还是会有感觉的, 那还用吗?】

  【用。】

  【不过阅崽,你有没有觉得头上有朵小花好可爱哦, 你本来就是天下第一可爱,现在是天下第一无敌爆可爱!】

  【……】

  卫寒阅总觉得小克对他有些老父亲般的慈爱滤镜……头上这朵花显得他一点都不酷炫, 必须藏起来!

  他拿下菱花镜, 穆隐深眼睁睁瞧着那朵柔润微颤的小花瞬间消弭无踪。

  穆隐深再不敢看,担心卫寒阅不高兴, 老老实实提议道:“我烧些热水来, 给你沐浴?”

  卫寒阅尚为自己头上长了朵看起来涩涩的小花而沮丧, 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看得穆隐深指尖更痒了。

  好想揉揉他的头发。

  ——

  二人分房而寝, 穆隐深殊无睡意, 干睁着眼满脑子都是猝不及防出现的卫寒阅。

  自己何以如此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与自己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又何以本能一般对他纵容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相识仅仅三日便在规划余生时将他置于首位……十五岁的少年心中唯有一些朦胧的、雾里看花般的预感,情窦初开令他茫然,十五年的冷心冷肠骤然涌起如此深重的情意更令他无所适从。

  而抛开情愫,身体上某些从未有过的感觉最令他羞愧难当,只觉自己低贱至极,对着皑皑白雪一样干净柔软的卫寒阅……

  他并不惊异于自己会对卫寒阅情根深种,在他看来,对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对他充满从未有过的、罂粟似的强烈吸引力。

  他无法否认卫寒阅生就得天独厚的惊世之貌,可第一眼时心口处传来的风雷震颤般的悸动,却似乎远远超出皮相与容貌所能产生的能量。

  仿似被初生的小金丝雀用羽毛湿漉漉的脑袋撞了下胸腔,这世上雀儿那样多,却再没有第二只这般可爱可怜的小金丝雀,或许也不是小金丝雀,而是小凤凰、小狐狸、小奶猫、小蝴蝶……

  穆隐深简直无颜面对卫寒阅,唯恐对方会觉得自己轻浮,在对他一无所知的情形下便妄谈爱意。

  一整宿少男怀春总是诗,翌日他五更即起,将家中里里外外又洒扫一遍,只是动作轻得很,不会惊醒任何一场酣然好梦。

  午时已过,仍未听见卫寒阅有任何起身的响动,穆隐深粥都煮过好几锅,担心他身子又不爽利,遂轻轻叩了叩门。

  毫无回音。

  穆隐深又稍稍加了点力道,屋内仍是阒然一片。

  他眉头渐渐锁起,想出口唤一声,却猛然意识到……他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晓得。

  支吾半晌也只能干巴巴憋出一句道:“你可起身了?”

  声音不算小,却仍未有回答。

  穆隐深只得说了句「我开门了」,便将门缓缓推开。

  晌午的日光在屋内氤氲出一片朦胧的光雾,恍然间如霭霭春浓,只是原本应当沐浴在暖阳中的那个人却失了踪迹。

  穆隐深未来得及去给他裁制新衣,更无机会徐徐剖白心意,甚至……尚未来得及询问他的名姓。

  洛神偶然之间落在他怀中,可他一无所有、鄙陋伧俗,洛神便振衣而去、未曾留与他只言片语。

  不,还是有的。

  穆隐深视线落到枕边那张三寸见方的月华笺上,两行韧筋修骨的行书赫然在目。

  “多事之秋,岂言无抟扶摇而上九万里之志耶?”

  ——

  却说卫寒阅昨夜同小克细细了解了一番目下局势。

  团州大战在即不宜久留,可下一步的落脚点尚无头绪。

  最终选定了地处东南的虔州,此地占据天险,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本属成博节度使赵久龙辖区,只是此人并非良将,为人亦刚愎自用,以致南边的河西节度使孙新丰与北边的昭武节度使钱弼忠皆蠢蠢欲动,纷纷率军向虔州浩浩荡荡而来。

  “唔……”卫寒阅若有所思道。

  【也就是说,如果咱们去虔州,一旦开战,也得找这俩其中之一做保护伞?】

  【理论上来说是……不,还有个人,据说是宝帐岭的山大王,人称「梼杌」,软硬不吃,赵久龙在他那不知碰了多少钉子,比当官的横多了。】

  【软硬不吃?】

  【阅崽……】

  【去宝帐岭。】

  【崽……】

  【这次再把我传送到梼杌腿上,我就申请废物系统回收。】

  【喵呜呜呜。】

  ——

  出现在宝帐岭主峰半山腰时,卫寒阅有些诧然。

  以常理而言,山中自应比山脚寒凉些,可卫寒阅置身其中,却几乎感受不到独属于暮秋的风急天高,反觉出仲春般的和暖恬适来。

  且他四下环顾,发觉自山脚自接近山顶处均有高低错落的小木屋,远眺周边山峰,落户的人家亦星罗棋布,木屋炊烟袅袅,商铺鳞次栉比,竟比许多小城镇还要繁盛。

  【崽,但凡在宝帐岭安家的百姓,都受梼杌庇护,咱们所在的主峰是梼杌和他手下人驻扎的地方,也是整个宝帐岭最热闹富庶的中枢。】

  卫寒阅一壁向上攀登,一壁试图寻找客栈,却始终一无所获。

  【这里没有客栈的阅崽,为了提防朝廷的鹰犬,梼杌有令,但凡上了宝帐岭的,均是要在山中久居的,得在山脚当值的守军处登记、搜身、画像,所以进山容易,要离开很难,咱们是空降半山腰,不然也是要走流程的。】

  说话间已至一处仿佛人力削平的开阔地,只见灯盏满目,烛火摇曳,各色摊位琳琅满目,衣衫轻薄的男女老幼穿行其中,好一处摩肩接踵的不夜天。

  卫寒阅兴致勃勃地融入其中,一身灰扑扑的粗布麻衫也被凝霜垒雪似的白腻肌肤与得天独厚的芝眉露目衬得宛若霓裳羽衣,实难不吸引这些粗犷山民的视线。

  卫寒阅对作为目光焦点之事早已不以为异,只立于首饰摊前细细挑选,俄顷便发现金银成色俱不逊于绝大多数民制,甚至可与官制媲美。

  他挑了两只一模一样的象牙雕隼头扳指,虽要价不菲,可卫寒阅自用的向来为有价无市的珍品,并不惯于退而求其次,且他拇指细瘦,也戴不上。

  ——另有他用。

  继续朝前逛,便渐渐出现一些身前举着木牌、上书姓名技艺之人,为的是寻觅雇主做些短期或长期的活计。

  卫寒阅视线飞速扫过去,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位木牌上书「周凭轼,伐木,置宅」的。

  他眼神一亮,抬眼望向木牌的主人,是一位同穆隐深年纪与身量皆相仿的少年。

  即便与卫寒阅对视,也未见半分希冀之色,仿佛笃定卫寒阅不会选他。

  可卫寒阅打量他一会子,偏偏点点头道:“随我来罢。”

  周凭轼尚未答话,一旁同样来雇人的大娘便热心开口道:“郎君有所不知,这周小哥是在王上手下做百夫长的,今儿才第三次来,前两次有不少人请,他都推拒了,说自己只为有缘人做活。”

  语气显然是不敢苟同的。

  卫寒阅亦不愿强人所难,便转向周凭轼,可少年握着木板的手紧了紧,却是红着耳根点了点头。

  在大娘惊异的目光中,卫寒阅与周凭轼一前一后走出了灯火辉煌的市集。

  ——

  若要置宅,本应先查风水,再择黄道吉日,可卫寒阅若这么拖下去,可必定要露宿街头了,遂二话不说先签了契,挑好了溪边一处空地,与周凭轼说了要求,便命其速速动工便是。

  虽说年岁未足,可周凭轼仿佛天生神力,伐木时肩臂肌肉贲突,二人合抱粗的香椿,锯齿切入时竟如片鱼裂蚌,几乎难以察觉阻力。

  卫寒阅百无聊赖,坐在西府海棠的树顶渐渐睡眼朦胧,周凭轼见状便提议道:“即便昼夜不休,也需至少两日工期,您若不嫌弃,可暂去寒舍下榻。”

  他仿似很殷切,又补了一句道:“我并无亲朋,平日只宿在营地,陈设俱是新的。”

  卫寒阅歪了歪头,下一瞬便从树上飞了下来,看得周凭轼一惊,纵然卫寒阅飞上去的时候便身子轻巧如飞燕,落地也应无甚困难,他却仍是丢了手中的活便扑过去。

  卫寒阅轻飘飘落进少年怀中时难免有些茫然,而后啼笑皆非道:“这点高度摔不到我的。”

  周凭轼手腕被他软嫩的膝弯烫出一片烈焰,连忙将人稳稳放下,期期艾艾道:“我、我送您过去。”

  直至坐在周凭轼家客院的床上时,卫寒阅仍有种不真实感。

  【周凭轼就这么放心,不怕我把他家洗劫一空?】

  【阅崽,房子盖好之后,咱们下一步做什么?】

  【还没想好,这里挺好玩的,先玩几天。】

  是以卫寒阅得空便去山中闲逛,或赏景或为新家添置陈设,与周围邻居都混了个脸熟,而周凭轼在三日内仅回来宿了一夜,还似羞答答的新嫁娘一般将自己关在卧房里,连卫寒阅的面都不敢见。

  木屋完工得很快,卫寒阅验收时惊讶地发现除了基本结构外,周凭轼连内部都布置好了,窗明几净,温馨雅致,他顿时颇为满意,可欲依约付酬时,少年却坚决不肯收了。

  早在听闻他连拒数位主顾时,卫寒阅便知他很有些特立独行,当下便不再勉强,只将先时买下的扳指之一赠与他,抢先道:“谢礼,你是要拂我的面子?”

  周凭轼脸又红了,双手接过扳指,心知这扳指价值比自己的工钱高出许多,无功不受禄,他便顺势道:“我厨艺尚可,您若不嫌弃,这月的饮食我也可揽下。”

  卫寒阅有些意外地瞧他一眼,施施然道:“那便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