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以看看站在那里的青年人, 又看了一眼形状丑陋的鬼婴,说出的话让混乱的院子里面一瞬间寂静无比。
“鬼婴认主,这孩子格外的亲近你,怕是身上滴着你的血吧, 把自己赌上炼制恶鬼, 你究竟想要什么?”
一些躲在院子里面还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宾客听着慕以的这句话, 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连害怕都褪去了两分,目光时不时的朝着中间看去。
阮家主愣了一瞬,好半天才回过神明白其中的道理,他狼狈的半躺在地上, 手掌血肉模糊,浑身冷汗连连,听见慕以的话,更是怒火攻心, 急急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你、你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惠清双手合一阿弥陀佛, 默默地离得地上的阮家主远了些。
那青年人饶有兴趣的看了两眼阮家主肩头上的女鬼, 闻言朝着慕以看去,缓道:“想要什么?”
青年人歪头一笑:“想要这里的人都死掉怎么办。”
面色苍白的人说着残忍的话,唇边带着灿烂的笑意,在深夜直让人汗毛倒立。
纯粹的恶意最是让人产生恐惧的情绪,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产生这样强大的杀意,想要阮府里面的人全都死光。
场面一下陷入了僵局,惠清好意劝道:“半人半鬼之身存留在着世界上, 只是徒增痛苦而已, 施主何不放下屠刀, 也可早生极乐。”
“早生极乐?”
对面的青年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痴痴笑了两声,只是下一瞬间低下头的时候,面似寒冰,一身温雅之气全都被满身的戾气冲散。
“你说早生极乐,那为何我的亲人们百年来至今还在世间游荡,孤魂野鬼,满身怨气不得化解。”
“我想做什么,我只是想让这阮家的人血债血偿,叫他们也好好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青年人自顾自的说道:“他们阮氏本就是有损阴德的人,盗取他人气运化为己用,逆天之行终遭反噬,本该化为怨鬼游荡世间的是他们上一辈的主家人,而不是我的血肉至亲。”
惠清看着声声泣血的青年人,手腕上的菩提子手链也不在转动,他闭上眼睛,终于是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青年人生生泣血,血泪从眼角掉下来,就连同着着身旁的鬼婴也呜呜咽咽,看起来可怜至极。
躺在地面上的阮家主颤颤巍巍,终于想到眼前人有些熟悉的模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见对方厉鬼模样明显是来索命偿债的,他连忙道:“做出此等事情的是我的父亲,再说他早就已经死了,你要偿命也是去找他,为何要来害我们这些无辜之人!”
青年人的视线一下被躺在地面上的阮家主吸引,被那如同厉鬼般暴戾嗜血的眼神盯着,阮家主不受控住的抖着身体,身后也传来森森冷风。
“阮氏一族之人劣根难除,你说你是无辜之人,先不谈不背后那东西的由来,阮家大公子的命格,也是被你拿过来偷天换日了吧。”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们是狗改不了吃屎。”
毫无违和感的骂句从青年人口中说出,堵得阮家主哑口无言,现如今秘密已经被发现,最重要的便是在眼前这不知是人是鬼手下存活,阮家主咬了咬牙,手上的巨疼让他整个人脸色发白。
“那、那又怎么样,他本来就是早死的命格,被我拿来换取一家人的平安,也是尽到那条命应有的价值。”
阮家主越说越理直气壮,直到被人猛地踹到在地,胸口疼的直吐血,才闭上了嘴巴。
他面前一向温和有礼的慕以神色不明的看着他,脚踩在他的胸口处,重重的碾着。
“你、你!”
阮家主没有想到他有礼相待的慕家公子会在此时对他出手,一双眼睛瞪大满是不可置信。
而他面前的人神情冰冷,一下一下的加重脚上的力道。
对面的青年人错愕了两秒,随即才拍起手来,愉悦的笑道:“自相残杀的局面?真是有趣。”
慕以脚踩着阮家主,看向意味不明的青年人,随着对方的动作,院子后不远的地方飘起了重重的浓烟,大火灼热的温度炙烤着这片土地。
那是阮家祠堂的方向…
青年人放的火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火,忙跑去打水灭火的侍从们发现不论怎么泼水,眼前的大火都没有丝毫要熄灭的趋势,仔细一看,那火不是什么明黄色的,而是青绿色的模样,灭火的侍从被眼前这一幕吓到,连忙摔下手中的木桶逃走了。
慕以身旁的阮清身体慢慢僵硬,浓重的戾气压制不住的从身上泄漏出来,趴在地面上的鬼婴不知受到了什么影响,疼的嗷嗷直叫,叫声刺耳至极,青年人看着眼前这一幕,扬起满意的笑容。
“这里面的所有人都逃不了,活着的人,也包括死了的人…”
阮氏祠堂中,无数潜藏在里面白色的灵魂在青绿色的火光中扭曲尖叫,却怎么都逃离不了。
亦如青年人所说,他们本就有损阴德,所以死后不得入轮回,只能栖息在一小块木牌上,受到子孙后代的香火供奉,才得以有的归宿勉强在这一方天地存活,不去做那孤魂野鬼,只不过却没有想到有一天竟会被阴德所反噬,最后在大火之中魂飞魄散。
眼看着大火漫天,惠清犹豫了一瞬,最终将手中的菩提子朝着青年人打去,那人竟是徒手接住了那串手链,串成一颗一颗的菩提子在他手中融化了细线,珠子一颗一颗滚落在地。
青年人手上白骨尽显,任由着珠子掉落。
他道了一句:
“慈佛不渡恶鬼。”
终归是连佛祖都垂下眼眸,无可奈何。
阮清脸上的白纱因为戾气开始被慢慢蚕食掉,似乎是自己也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他慌忙逃离慕以身边,隐在黑暗,身影消失不见。
意料之外的大火,惊得这个阮府的人都惊慌不已,躲在暗处的人害怕极了,却因为眼前的情况不得轻举妄动,只能呆在原地。
阮家主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祠堂被烧,他身上随之的一些气运消失不见,他忽而感觉身后冷冷的,像是有一块冰块贴在身上。
就连疼痛感都可以忽略不计,阮家主慢慢转过头,入眼的是长长的发丝,白皙的脸蛋提贴着他的颈脖。
察觉到阮家主的动作,那扒在他肩膀上的东西似有所感,慢慢的勾起唇角,愈发贴近,血红的眼珠越发的靠近阮家主,里面清晰的倒映出他的面容。
眼前这人,分明是因为被发现了一些事情而被他的下属私下处理掉了的侍妾,他亲眼看着对方死掉了,为何…此时却在他的背后…
几乎是在看到的一瞬间,阮家主浑身血液凝固,就连不远处的大火也感受不到了,五感所能感受到的,也只有身后那不属于人类的冰冷的温度。
那女人越发贴近,慢慢将嘴唇靠在阮家主耳边,胸膛留下的血液将那身衣物染得血红。
近乎耳语撕磨一般,女鬼贴在他的耳朵上,舌头似乎被什么东西扯住,只能用沙哑的气音道:“好疼…”
“我好疼啊…”
“.…”
头颅出传来利器入体的声音,刺疼感传来,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崩在阮家主脑海中的那根弦终于断掉了。
半躺在地面上的人,手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掉了一半,他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东西,整个人惊慌失措,疯疯癫癫的叫嚷道:“离我远点!!”
而后便跑出了院子,被黑暗所吞噬。
没有人知道他的最终下场是什么。
青年人的脸上出现愉悦的笑容,他抚摸着身边鬼婴的脑袋,让他去吃掉院子里面游荡的灵魂。
他丝毫不在意已经显露白骨的手,面带着笑意看着院子里面的惠清还有慕以,面对着眼前的两个人,丝毫看不出刚才疯狂的一面,现在倒显得十分的温和。
“让两位见笑了。”
他如是说道。
“此处混乱不堪,两位若不先行离开?”
客气的话语带着逐客的意味,青年人的笑意明显未及眼底。
慕以踢开不知何时窜到自己身后,想要咬一口的鬼婴,尖利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抵在青年人的脖子上。
“停手。”
听见慕以这样说道,青年人只是笑着,指尖抵在上面,几乎是只要微微一用力,便可以将苍白的手指划破。
“凡尘俗物,没用的。”
半人半鬼之身,即使是失去了这幅躯体,也依旧杀不死他。
可是任谁被匕首抵着,都不会有什么好的反应,青年人鬼躯微显,指甲变长,便想将眼前这个人类挟制,毕竟这个人的味道闻起来十分的不错,将其蚕食应当十分的滋补,可以用作养恶鬼的饲养粮。
毕竟是一开始看见便打上了主意的人类,青年人手中的力道倒没有多下了死手,可是手还未碰上对方的身体,携着杀意的戾气攻击而来。
指甲被齐齐斩断,不远处的鬼婴被黑雾震开,发出呲牙凶狠的声音。
青年人颈脖处被匕首划开鲜血横流,看着那人类被骤然出现的恶鬼蒙住眼睛,禁锢在自己的怀中的样子,神色惊愕。
“滚开..”
出现的阮清沙哑着声音道,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他的头发披散下来,只能让人看见半边脸颊,透着苍白和诡异,眼眸冰冷嗜血,带着压制不住的暴戾。
实力的绝对压制让那只被斩断指甲的手颤抖不已,青年人惊讶祠堂被烧毁,眼前这个令他忌惮不已的存在为何还未消失,还有另外的原因。
颈脖处传来的刺疼,仿佛像是灵魂都被割破一样。
那个人类的匕首竟然可以伤到他!!
被蒙住眼睛,眼前一片黑暗的慕以听着声音,伸出手捉住了挡在眼睛上的那只手。
“阮清?!”
慕以想拉开挡住视线的东西,看看身后的阮清到底有没有受伤,但对方的双手就像是钳子一样牢牢将他锁在怀中,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原本干净平和的气息被什么东西搅乱,带着血腥味,阮清气息不稳的凶狠的咬在了慕以的肩膀上,冰冷的眸子蔑着黑暗中窥视的人。
黑雾吞噬了这座小小的院子,躲在暗处的宾客被吓得尖叫逃离,惠清化解了周围的戾气抬起头来,便发现慕以和阮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原本造成眼前混乱局面的青年人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神色复杂的看着两人刚才站的地方。
祠堂的火还在不断蔓延,黑暗中伴着不知是谁的尖叫声,传进耳朵里,那呲着牙的鬼婴气息微弱的倒在地面上,胸膛微微起伏,露出了属于婴儿惨白脆弱的皮肤。
这场灾祸好像一瞬间被平静了下来,只有空气中不断燃烧着的房屋、树木烧着的气味,昭示着夜晚发生的一切。
那阮家大公子将那慕家公子带走了,不知带去了哪?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失去神志的恶鬼,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也不知道那满身善缘的慕家公子会不会遇到危险。
惠清这样想着,也只能先将半人半鬼的青年人和鬼婴镇压,再转而收拾眼前混乱的场面。
那慕家公子和鬼魂的关系匪浅,希望能万事逢凶化吉吧……
—
慕以眼前一片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他被阮清整个人抱住,耳边只能听见晚风呼呼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悄然寂静了下来,大火烧灼的气味还有声音全都消失不见。
他们似乎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半空中的雪落下,沾湿了慕以的唇,肩膀上被阮清咬过的地方传来刺疼的感觉,被晚风这么一吹,激起密密麻麻的疼痒。
慕以知道眼前的阮清不对劲,在察觉到阮清停下动作之后,他也没挣扎,也没在挣脱阮清的手,任由着对方遮住他的眼睛。
“是不是受伤了?哪里疼吗?”
祠堂燃烧起来,阮清的身体瞬间僵硬,随后消失不见,他本想用匕首逼得青年人停手,却没想到阮清又突然出现。
期间间隔时间越短,慕以越担心对方身上受了伤,慕以半挣脱阮清捉住他的手,抬手抚上阮清的脸颊,担忧道:“让我看看!”
蒙住慕以眼睛的阮清黑沉着眸子,在屋外雪花飘进来的那一刻,终归是忍不住的低下了头,将慕以所有的话堵在口中。
冰冷的雪花花瓣被炙热的温度融化,于两人唇瓣交缠,慕以眼前看不见,触感便更加敏感,阮清生涩的撬开唇缝,小心翼翼又急不可耐的亲昵,像是在急切的确认着什么。
慕以身体顿了顿,好半晌才伸出手,压住对方的颈脖靠近,占据了主导地位,含糊的话从两人相触的唇瓣中发出,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慕以轻咬了一口阮清冰冷的唇瓣,带着安抚的意味道:“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扑腾扑腾)我终于从北方飞回来啦!!
果然,我还是喜欢写他俩谈恋爱(憨笑),还有将近最后一章完结,大概就是因为小阮清真面容暴露,害怕慕以看见,便一直蒙着慕以的眼睛,然后小hw饲养老攻(吸溜)
(温温柔柔的老攻活该被老婆压着亲o3o(叉腰)
可爱的小天使们,生来注定也是要被我亲秃噜头的,嘿哈哈(邪笑扑倒)
感谢一直陪伴,么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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