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校方在酒店定了酒宴,董事长薄惠和校长出面邀请安戎等人共进午餐。

  因为薄凛的这层关系在,安戎被校长请到薄惠旁边。牧野几乎在安戎落座的下一秒,就挨着他坐了下来。

  一群人盯着他看。

  校长从惊讶中回神,笑了笑,示意其他人随意。

  安戎身体有意无意地偏向薄惠的方向,只偶尔因为回答别人的问题而朝牧野一侧稍稍侧身,却连余光都懒得落在旁边的人身上。

  然而牧野的视线却没有一秒钟从安戎身上移开。

  即使被拒绝,被无视,牧野却仍旧捧着他迟来的热忱之心,那是他欠安戎的。

  他开始慢慢了解安戎,错过了那么多年,曾经甚至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朝夕相对,他原本可以成为最了解安戎的那个人,他知道现在太迟了,但他不甘心,他尝试着,努力着,一点一点收集拼凑关于安戎的一切。

  模糊的记忆追溯到最早,居然恰好是安戎穿越伊始的那段时光,只是牧野仍旧知之甚少,唯有从冷冰冰硬邦邦的文字上得以熟悉他本该最熟悉的人。

  安戎喜好中餐,比起南方的环境他似乎更喜欢北方,却因为嗜甜,在菜系上更喜欢南方菜。

  不一会儿,安戎面前的食碟里便极有技巧的堆起了一座小山。

  牧野放下一直没离手的公筷,嘴角噙着一抹满足的笑意抬起眼看向安戎,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却见安戎擦了擦嘴角,从口袋里拿出震动不停的手机:“抱歉,接个电话。”

  他点头朝几位校领导示意,薄惠摆摆手,笑着说:“快去吧。”

  安戎弯了弯嘴角,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他快步走出了包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食碟里的食物随着温度的流失也失去了原有的诱人色泽。

  牧野侧头看了一眼安戎的食碟,察觉到一道视线,他一抬眼,对上了薄惠的目光。

  似乎并没有隐瞒什么的打算,冷淡和不满在眼神中停留了数秒,薄惠才微微扬起嘴角,给了他一个不冷不热的礼节性的微笑。

  牧野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对着一桌丰盛的美食,没有半点食欲。

  将近二十多分钟后,安戎才终于回来。

  薄惠亲自帮安戎撤下那碟冷食,换上了干净的食碟,夹了些刚上来的热菜给他。

  安戎没有道谢,只朝她笑了一下,熟稔亲密,是真正的一家人。

  再反观旁边的牧野,主动想巴结他的,他不理会。他想示好的,不理会他。从小到大,自始至终,他把自己活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气氛有些诡异,牧野现在今非昔比,大家也不多话,闷头吃饭,一个小时就结束了酒宴。

  牧野跟在安戎身后朝包间房门走去。

  难得长达几个小时的相处,却是乏善可陈,虽然知道会被拒绝,他却仍旧不死心地在心里模拟演练着等下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言来邀请安戎一起逛逛。

  然而跨出房门前的那一刻,走在前面的人却突然加紧了脚步。

  与此同时他听到有人兴奋且谄媚的声音:“哎呀,薄先生,您来了怎么没进去?是来接安同学的吗?”

  抬起的脚落在地面上。

  过分虚浮的脚步,空荡荡的,就好像此刻的心情。牧野抬起头,越过人群,他看到成熟英俊的alpha站在走廊不远处,不近人情的男人,在视线与步至自己面前的beta少年交汇时,眼神里陡然多出了许多旁人永远也无法与之分享的柔情。

  只凭这个眼神,牧野就知道,这个男人深爱着安戎。因为他知道,当他看着安戎的时候,他也会像薄凛一样。

  世间万物皆黯淡,唯有眼前的人,汇聚了人世间所有的美好与阳光。

  他一直在看着安戎,所以他看到安戎的视线,从一开始,就只停留在薄凛的身上,就像他看着安戎时一样,不知不觉,无法克制。

  曾经满眼满心都是他的人,此时眼里心里却只有另一个人。

  心脏针扎一样地疼痛着,牧野的脸色变得灰败,他站在人群之外,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在意。

  寒暄过后,薄凛朝众人微微颔首示意。

  转身时,他的视线扫过牧野,短暂刹那的对视,他的眼神连轻蔑都不算,那是根本不曾将后者当做对手的傲慢不屑。

  牧野紧紧握住了双拳。

  信息素无法自控地炸开,在密闭的空间内,触动了警报开关。有人惊恐地回头看他,然而他视线中的安戎和薄凛,却根本不受影响地在他视线中越来越远。

  薄惠送安戎和薄凛到停车场。

  薄惠站在车边与他们道别。薄凛的公务近几天刚轻松下来,短短半个月在公司里住了好几天,现在只想回到他们的家,抱着安戎好好睡一觉,一秒钟都不想浪费。

  “好好照顾阿戎。”薄惠最后说。

  安戎因为这句话,心里又暖又软又酸。

  车子直接开往机场,池瑆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上,他在I国呆了差不多半个月,安戎听说他前两天才回来,今天是在I国之后头一次见。

  他正准备跟池瑆打个招呼,表达一下感谢,前后座之间的挡板却突然升了起来。

  安戎疑惑地看向旁边的薄凛。

  因为注意到他的视线在池瑆身上停留了好几秒而有些不悦的薄凛却并不打算暴露他在对待感情上那针眼似的心,只是朝安戎伸出手:“过来。”

  安戎握住安全带身体往另一侧躲:“安全第一啊舅舅。”

  薄凛拽了拽自己的安全带:“给你用一半。”

  安戎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一条安全带只能一个人用,连阿旻都知道的事,这还要我教你吗?”

  薄凛抿着唇看着安戎。

  空气里弥漫出一股白檀香,一丝丝一缕缕,像是化成了一条线缠在安戎身上。虽然alpha的信息素对beta并没有多少影响,可实际上安戎早就已经耳根发烫,甚至在酒店里闻到薄凛身上熟悉气味的一瞬间,他的心跳就快得想要爆炸一样。他同样渴求对方,嘴硬不过是调戏和矜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