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姜白野按住他滑向自己衣内的手, 按捺着意动，两根手指下滑，把摸住他细嫩的腕部。
陆黎之想要反手握住，却被凶了一下, “别动！”
“乖……”
陆黎之翻涌的心潮渐渐平静下来, 却仍有些难受, “你不爱我了。”
“嗯。”姜白野沉浸在思绪中，一时不察。
朝堂上敏捷锐利的陆黎之, 此刻也只是一个敏感的孕夫, 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他，还未得到答案, 就被一个翻身压住。
“可以了！”语气激动而深沉。
陆黎之偏头躲开他的吻，眼角猩红, 一只手虚虚护着肚子，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只着一件单薄里衣的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热烈的吻顺延而下。
明明克制到极致，想要收敛，却好几次差点咬坏了他，姜白野牵开他的手, 轻柔的吻落在他漂亮的肚皮上。
陆黎之一个咬牙, 绞住他的腿，再次翻回他身上, 姜白野不敢跟他争，小心护着。
“你混蛋！”惹人的孕夫愤怒得像头凶狠的小兽, 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姜白野嘶了一声, 好家伙，怕是得咬出血来, 可他反而愈发的亢奋。
“黎之……”他一声声地央着，诱哄着，陆黎之浑身发麻，简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被诱惑得昏头昏脑。
沉浸在他的气息中，甜丝丝的。
“再咬我一口。”
浴血奋战，姜白野一身“战损”，最后抓住浑身泛粉的男人的手，用着并不娴熟的把脉技能，心惊胆战地查看。
良久，才轻嘘一口气，又去感受肚里崽崽的存在……
“真是个乖巧的小家伙。”
生个小黎之也很不错，姜白野忍不住勾起嘴角，暗暗期待，一时睡不着，对着陆黎之圆润又白皙的肚子，说了一夜的小王子。
“……于是它就伸展开身子，开始腼腆地朝着太阳长出一颗秀丽可爱的小嫩苗。”
陆黎之朦朦胧胧中，听到那断断续续的美好字眼，就连梦里都染上了几分甜意。
姜白野在江南跟魏峰合做了漕运生意，跨越数条大江大河的水路运输，几乎承担了整个大宁八成的运输业。
时人出门做生意基本都靠水路，商业的高速发展也依赖于此，只不过这一块的大头都掌控在朝廷手上。
漏出来的零星半点都非常有赚头。
魏大少爷眼光独到，姜白野胆魄惊人，两人堪称一拍即合。
前有姜白野参与修建泄洪渠做铺垫，后有魏家百年造船业打底，又有姜白野提出的一些现代物流水运理念和手段。
两人都往里面投了不少身家，在魏大少爷的带飞之下，这门生意也在迅速起步。
目前还未赚回本，但前景无可估量。
相应地，也格外繁忙。
陆黎之怀孕五个多月的时候，眼见着即将临盆，也快要遮掩不住，就跟皇帝称病请了个假。
何氏和李婆婆也早早赶来了京城，即便帮不上忙，待在他身边看着他吃好喝好，也能安心些。
反倒是姜白野，江南那边出了点麻烦，魏峰一时抽不开身，需要姜白野前去调解。
“你去看看吧，跟人合作生意也不能经常丢给别人，你在这边陪我也不少时日了。”陆黎之宽慰着他，想要抹平他俊美却紧拧的眉头。
姜白野心绪不宁地“嗯”了声，随意收拾了点东西，“我会尽快回来的，你和崽崽要等我，走路要小心点，不要乱跑，有什么让我娘和小厮丫鬟他们去做，吃的……”
陆黎之捂住他的嘴。
有个大肚子隔在中间，两人亲得有些费力，却极忘我，直到外面的人催促起来。
姜白野不满足地深入，被陆黎之用了大力气推开，红着耳畔抹了抹嘴角，“快去快回！”
“你在家……”姜白野一步三回头，临上马车了还要叮嘱几句。
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影，陆黎之怅然若失了一会，回头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第一天，第二天，慢慢适应过来一个人的日子，似乎也还好。
但很快，第三天，第四天，他开始频频的低落失神。
“爹爹！”小小的粉团子蹬着漂亮的小兔子鞋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他的腿。
陆黎之手上已经滴了墨汁的笔霎时点在造价高昂的白纸上。
何氏“哎呦”一声，“奶的娇娇啊，可得小心点，别撞坏了你爹爹！”
“没事的。”陆黎之放下东西，好笑地将已经满地跑的小家伙抱起来。
对上她圆溜溜黑漆漆闪烁着好奇光芒的大眼睛，心情一下子美起来，“娇娇的师父呢？”
“师、师父……坏！”才一岁多的陆怀汐小姑娘说话还坑坑巴巴的，但“爹”和“爹爹”成日挂在嘴边，说得可溜了。
“爹，爹……”抱着他的肩头，娇娇大眼睛开始在房中四顾，“爹，爹？”
这是在找爹了，陆黎之差点鼻子一酸。
“爹去给娇娇买糖糖了。”
小姑娘听懂了“糖糖”，可她想要爹，就在她忍不住想要瘪着小嘴时，看到爹爹不太高兴，小手立马抹了上去，“爹爹，抱！”
陆黎之又忍俊不禁，被爱折腾的小家伙闹了许久，他也顾不上想某个王八蛋了。
光是看着她像极了姜白野的那张脸，甚至连一些小动作和神态都遗传到，就觉好笑。
中午跟李婆婆亲自做了姜白野教的宝宝餐，看着小姑娘大口大口吃得香喷喷，一家人都乐呵个不停。
宋浩成和屠焕闻又一次登门拜访，想要探望生了病的陆黎之，被李婆婆婉言推拒了。
如今，宋浩成已经考入翰林院，虽然官衔不高，但到底得偿所愿，也成了陆黎之合作默契的伙伴。
除此之外，屠焕闻也算是跟陆黎之站在了一队，成了他有力的后援。
倒是易书云没考进来，改换了策略，以进士之身跑去地方做官了，不过几人的情谊如今是愈发的牢固深厚。
当然，他们哥俩好的时候，中间总隔着个姜白野。
一帮文人也不介意姜白野跟他们谈不到一块去，偶尔还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灵光一现的看法呢。
后来，在外界传言和陆黎之针锋相对、极为不合的陆青传也犹豫着过来了，“堂哥现在怎么样？”
陆黎之让他进来了，陆青传差点失手打翻刚端上手的一杯热茶。
若是外人看见他俩关系如此亲近，早已相认回去，不知还会不会在那自以为是地看笑话。
“堂、堂哥你肚子怎么了？这是生了什么怪病！”
陆黎之轻咳一声，“你别乱说出去，是要生孩子了。”
这下，淡定老成如陆青传也忍不住了，陆黎之精心挑选的杯子到底砸在了他的手里。
“你得赔我。”
陆青传哭笑不得，亏他还在背后说姜白野配不上堂哥，敢情自己以为的那个姜白野的私生女是他堂哥生的？
“娇娇？”
“坏！”小姑娘可知道他之前看自己的眼神并不友善，记仇着呢。
陆青传瞬间无措起来，直到听从其他人的意见，出去买了些玩具和糖果，好言好语，还给小姑娘骑了会大马，满地爬了会，才哄回来。
一旁的何氏眼角一抽一抽，这还是那个备受京城闺阁千金喜爱、满心想嫁的绝世玉尘公子吗？
看到这幕，估计芳心碎一地。
就没有陆怀汐小姑娘拿不下的人，最近沈丰都躲着她走。
小姑娘闹起脾气来也轻易哄不好，只不过她也知道分对象，只对着何氏和李婆婆哭鼻子。
“不要、糖糖，要爹呜呜……”
刚又写了点《问风流》的陆黎之听到外面委屈的小嗓音，神色再次黯然起来。
已经连着十日了，不仅娃想爹了，他也想，想得要命。
“怎么还不回来……”
前往江南的姜白野堪称用上了赶着投胎的速度，马不停蹄地赶去出事的河道上，和挑衅的竞争对手对峙，差点没动手。
他也是急躁异常，大刀阔斧，根本没耐心跟他们废话。
“撞过去！”
“东家！？”
“没必要再谈判了，不来点狠的，真当我们是愣头青好欺负了。”姜白野眼神狠厉，转而一笑，“相信魏家的船只，只管撞过去！”
只是不等他们冲过去，对方倒是怕得连忙撤退，一整只货船上的人东奔西走，惊呼着，还是避让不及地被擦撞，险些被撞出个窟窿来！
不少货物噗通噗通掉落到水里，躲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人踉跄着跑出来，面色大变，“他娘的真是疯子！快让道，娘的，快让啊！”
如此之下，还险些发生侧翻，剧烈的摇晃之中，也让他们惊骇地意识到，两艘明明看起来差不多大的货船，却根本不是能比的。
还有那个站在船首背着一只手，遥遥向他们看来的家伙。
“以后见着他，躲着点走！”
魏家船只看他们落荒而逃，根本不敢追究，瞬间欢呼起来。
“即刻出发，三日内抵达京城！”姜白野下达命令，这本就是一艘运往京城的货船。
“三日？按照正常速度，恐怕需要七八日。”船手们迟疑道。
“你们尽管开船，剩下的交给我。”
看着他沉着冷静的样子，一帮对他并不怎么熟悉的船员们都不由地心生信赖。
这个二东家，似乎比大少爷更对他们胃口，能带他们去海上打海盗的那种！
不过一个笑面虎，一个冲锋狼，合作无间，未来可期呢。
姜白野却根本轻松不下来，反复思虑着自己做的准备齐不齐全。
黎之的肚子那么大，也意味着生产的过程并不轻松。
为此他这几个月没少跟着庞大夫和擅长孕产这块的稳婆学习这方面的东西。
待产的一应丫鬟小厮也是上次参与过的熟手，东西齐了，大夫也随叫随到，稳婆还偷偷准备了好几个。
一切都很完美……
他的眼皮突然跳了起来。
姜白野揉了揉，跳得反而愈发激烈。
他慌了。
“还要多久，什么时候到京城？”
船员们被他的样子吓得不轻，心道您已经问了不下几十遍了。
“还有半天，二东家您别着急，不如吃点东西吧。”
这几天都没吃什么的样子，实在让人很担心啊。
姜白野已经恨不得跳下船自己游过去，“再快点，拜托！”
听着他嘶哑又恳求的嗓音，船员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夜里也没敢减速。
“继续加快！”
姜白野在船头枯坐了一夜，第二日天不亮，终于抵达京城的岸口，他起身时腿都是发软的。
匆匆交代几句，就夺了一匹路人的马，扬长而去！
“哎哎，强盗啊！”
后面的人赶忙把钱给垫上，心想这二东家莫非是家里出了急事？
姜白野几乎是一种强烈的直觉和预感，并没有去贡院那边的屋舍，而是那套在湖边清净也避人耳目的房子。
等他真的在这里看到他娘和李婆婆他们，心口不禁一沉。
“怎么样，黎之现在怎么样了？”
正在发愣的何氏顿时扑向他，“臭小子，你怎么才回来呜呜！”
姜白野差点一踉跄，再看其他人脸上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唇瓣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黎之，黎之……
他疯了一样闯进去，看到坐在床边皱着眉头的庞大夫和抱着一个襁褓的李婆婆，顾不上询问，就颤抖地抱住床上人事不知的男人。
“黎之，黎之，你还好吗？我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得太迟了，没能陪你一起！”
“孩子太大，生了一天一夜，出了不少血……”
姜白野听见了，心里的不祥之兆更加强烈，一把跪在庞大夫跟前。
“求您，救救他，快救救他！”
“你，我话还没说完呢。”
姜白野却根本听不进去，心里本就害怕，这些天又被各种噩梦和幻想出来的场景侵占头脑，他整个人都傻了半截，已经无法思考。
直到一只手轻轻触到他的肩头，“别哭。”
“姜白野，我还活着……”望着他不住抖动的肩头，陆黎之也有些忍不住泪水滑落下来。
痛了一天一夜没哭，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他也没哭，可看着这个男人哭，他心疼得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姜白野，有你在，我怎么舍得死……
李婆婆看不下去了，用力拍了一下怀里小崽子的屁股，哇的一声不满地哭嚎起来，惊醒了两个傻兮兮还沉浸在难过之中的老父亲。
“八斤重的大胖小子，比娇娇那会胖一倍，可不难生吗！”李婆婆瞪了姜白野一眼，“都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一点都不稳重！”
庞大夫也直摇头，“痴儿。”
姜白野愣愣的，抱住哭得有些累的陆黎之，感受到他的热度和生命力，又像重返人间。
满身的虚无感消失，一切都变得真实而美好起来。
是触手可及的幸福啊。
“幸好。”
“别哭，我舍不得离开你的。”陆黎之轻抚他的面庞，也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幸福。
“一辈子吗？”姜白野理了理他潮湿凌乱的鬓发，傻呵呵地问。
“一辈子哪够，永远，永远！”
“嗯，永远。”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能看到这里，尤其全订之人，自己回头看看，有不少写得磕磕绊绊的地方，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所以很感恩能坚持下来没有离开的小天使们。
谢谢你们的陪伴，让我能把这第一本书坚持下来，不说写得怎么样，但应该算是完整全乎，没什么遗憾了。
我的白野和黎之在他们的世界里还在继续着他们的生活，虽有不舍，但已经长成的他们，终究要离开老母亲的怀抱了。
而我们，下一本，再见。
感恩相遇，感谢支持。
——淡雪青，2023年01月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