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林欢不愿意, 李槿也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先由得他了。

  回到庄子里,李槿冷着脸, 招招手, “将人带过来!”

  接着就有人抬着一个麻布袋子进来了,袋子一打开, 就有一个人扭动着钻出来。那人眼睛蒙着黑布,嘴里也被堵了一块破布, 一个手臂耷拉着, 使不上劲。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从林欢那里走出去的田二。

  今日他不知道是命犯了哪方太岁,出门就倒了大霉。想去找欢哥儿的麻烦, 却被林欢给收拾了一顿,胳膊都被扭断了。好不容易求得欢哥儿放过自己, 出来还没走几步呢,就被人从后面打晕给套了麻袋。

  此时的他战战兢兢, 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哪方煞神。如果他能开口,只怕早就开口求饶了, 可现在,他嘴巴被堵上, 只能呜呜呜发出困兽般的声音。

  李槿看着面前这个软成一滩烂泥的家伙,心中就忍不住怒火中烧。就是这个混账,竟然还想染指那人,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如果换做平日,他根本不屑于见这样的小人物, 只需交代一声, 这人只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可是现在, 有关于欢哥儿,他必须要亲自过问,找出与此事相关的人,一网打尽,清除后患。他一定要为欢哥儿好好出这一口气。

  要知道,他在接到传讯之时,在听到欢哥儿遇上这样的事后,心急如焚,心中的担忧,愤怒犹如喷发的火山根本就无法止住。当时他就有一种控制不住想要撕碎杀人的冲动。

  好在欢哥儿安然无恙,这才令他缓和了下来。也是在此时,他才发现了欢哥儿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林欢已经占据了他大半的心神。

  再次从林欢那里出来,李槿眼神中布满了阴霾,吩咐人去将那人抓来,他要亲自审讯。他不相信这是意外,此事必须要调查清楚,否则只怕以后还会有针对欢哥儿的龌龊事,防不胜防。

  “你就是上溪村的田二?”李槿微眯着眼,眼中凌厉的寒光似乎要穿透田二的身体。

  田二一个哆嗦,呜咽着连连点头,额头磕在地面,不多时就青肿了一块。

  李槿挥挥手,让人拿掉了他口里塞住的布,“说吧,你刚刚去找欢哥儿做什么。从头到尾一一给我说清楚,要是你有半句谎言,就别想再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田二看不见,不知道对方是谁,可是却能清楚的感知到,对方是真的有能力杀了自己。如果不好好应对,自己的一条命,说不定说没就没了。

  此时听到这句问话,他也知道了,原来对方是因着欢哥儿的事情来的。来不及再次懊悔今日之事,他只能匍匐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道:“饶命,好汉饶命!我说,我一定说,绝不敢有半点谎言。”

  他将林芝儿当日找到他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真不关我的事,是林芝儿,她恨欢哥儿跟庄子上的贵人走得近,才想要损他名节。让庄子上的贵人心生鄙夷,断了欢哥儿攀附贵人的心思。也是我糊涂,为了银钱才受人指使做出这样的事。”

  他是悔不当初,没想到不仅林欢是个狠人,还有人背后为他出头。早知道,他真的不敢接下这个活啊。

  李槿皱着眉,指尖有意无意的敲击着桌面,眉目间有一抹冷然杀意,“既然做下这事,那就要承担后果。留下一只手,一只眼,让他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饶命,饶命!……”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手臂和右眼一疼,差点没有昏死过去。

  眼前的一幕,李槿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他身居高位,掌握着许许多多人的生杀大权,这点小惩大诫对他来说真就如家常便饭一般。

  他看着如同蝼蚁一般的田二,挥手让人带下去,“留他一条命,以后还有用得上的地方。”

  等人都处理好了,李忠才上前来,“主子,您看林芝儿如何处理?”

  李槿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林芝儿不是想要攀附高门吗?我偏偏要让她碾落入尘埃,这两人凑一起倒是挺相配的。咳咳咳……”

  李忠已经明白了李槿话里的意思,心领神会道:“老奴明白了,这就去办。”

  林欢还在想如何对付林芝儿,以免除后患。林芝儿明明知道哥儿失了名节会有怎样的境遇,可还是不顾念过去兄妹情谊,想出这样卑劣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实在是可恶至极。

  自己可不是好惹的人,如果不反击,倒让人以为自己软弱可欺。总要断了她的念想,让她受到教训,以后只要敢起心思,可要三思而后行,让她不敢小看了自己。

  只是,林欢这边还没有想出什么有效的方法,那边却出了一件轰动十里八乡的大事。正是与林芝儿有关,他听了这个消息,几乎呆愣住了,林芝儿吃错什么药了?他都还没动手,她自己就把自己给玩完了?不过不得不说这是个令人心怀大畅的好消息,这下子,倒是不用他焦头烂额了。

  原来有人从地里回来,不小心撞到了林芝儿与人在树林里苟且。而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不知怎么断了胳膊,瞎了一只眼的隔壁村的田二瘌痢。

  这件事一传开,所有人都惊呆了,林家闺女跟隔壁村田二瘌痢?这两人怎么会搅在一起的?

  “真没想到,林家闺女竟然是这种人,啧啧啧!光天化日之下……”

  “林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出这样的闺女,林家人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不知检点的东西,要是我,早就大耳巴子给扇死了。”

  “呵呵!幸好当初上林家去提亲,没有说成。你们不知道,当初林家人那瞧不起人的样子,说什么林芝儿要嫁的可是高门大户的少爷郎君,说我们这些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下可好,当真是癞□□吃了天鹅肉了。”

  “谁说不是呢,这下好了,我倒要看看林家人是否还有吹嘘的本钱。”

  “林芝儿这个不要脸的,这下子,只怕村里的女孩儿们都抬不起头来了。咱们平溪村的名声都被她给抹黑了。”

  “可不是,要我说,这两人伤风败俗,不能轻饶,就应该将他们侵猪笼。”

  ……

  人们议论纷纷,看热闹的有之,看笑话的有之,还有愤愤不平觉得丢脸的有之。

  出了这种事,村子里的人都觉得面上无光,林芝儿是平溪村的人,说出去,提起林芝儿就会让人想到平溪村。怕是外面的乡邻都要看轻他们平溪村的人了,到时候他们平溪村的女孩子要嫁人,只怕就有些难了。当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林芝儿真是该死!

  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里正第一时间就听说了,赶去了林家。

  林芝儿披头散发,茫然低着头,没有哭也没有闹,仿佛神魂出窍,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林家人阴沉着脸,林老爷子皱着眉头没有做声,不知在想什么。林家大哥二哥狠狠的盯着五花大绑的田二,恨不得上去啃下他一口肉。

  林周氏正嚎啕大哭,不知是在哭林芝儿被人毁了清白,从此命运不由人。还是在哭自己幻想的靠林芝儿嫁入高门,自己好跟着沾光的事成了泡影。

  面对着林家人狠厉的眼神,田二倒是不慌不忙,依旧没心没肺的嬉皮笑脸,“我说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也说得很清楚了,是你们家林芝儿先勾搭我的。我一个大男人,你们也是知道的,美人在怀,怎么可能忍得住嘛!这不就天雷勾动地火……”

  “闭嘴!”林老爷子怒目而视,气的发抖。他们林家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这样丢人的事会发生在他们林家人身上?

  田二哼了一声,一只眼睛扫了众人一圈,最后落在里正身上,狗腿的说道:“里正大人,您肯定是讲理的。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木已成舟,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是吃了不认的人,您说说怎么办吧。要不然里正大人您帮我劝劝岳父大人?”

  这个混蛋,打蛇随棍上,竟然连岳父都叫上了。屋子里气氛一窒,林老爷子更是气的喘不过气来。

  林周氏直接扑过来就伸手抓他的脸,声嘶力竭,“老娘撕烂你个混账东西,你害了我家芝儿,我要你偿命!”

  要是平常,田二肯定是不惧林周氏的,可是现在,他还被绑着,哪怕连连后退也躲不过林周氏的魔爪。只能叫苦不迭的求救,“里正大人救命,出人命啦,丈母娘要打死女婿啦!”

  田二本就是泼皮无赖一个,什么话说不出来,嘴里的话越来越离谱,里正也没法听。只能劝林老爷子,“你看,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想出个解决办法来,这事儿没法善了。光凭打骂吵闹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这话说进就林老爷子心里,他哪怕有火也不敢发,因为自己的女儿确实被人抓到了,自己理亏在先。他本来就烦闷,林周氏这么一闹,他脸上也挂不住,喝道:“都给我住手!”

  林周氏顿了顿,不敢违逆,转身扑到林芝儿身上,抽抽噎噎,“我苦命的女儿啊!”

  田二逃过一劫,脸上也多了几道抓痕。他讪讪的呸了一声,哼!现在他是虎落平阳,等日后,老子非得将今日之事找回来。

  里正这才又道:“这件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他看了角落里的林芝儿一眼,继续道:“现在唯一只有两条路,一是报官,请县令大老爷裁决。如此的话,无媒苟合,田二可能会被下大牢,林芝儿伤风败俗只怕难以活命,林家教女不严,惩罚也少不了。”

  他没有见到在说出难以活命之时,林芝儿不着痕迹的颤了一下。而田二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不就下个大牢,过几年老子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里正这么说不是没有依据的,他身为里正,管理一方秩序风俗,这些事情他心里最清楚了。说实话,出了这样的事,如果惊动官府,他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在场众人都知道,这里只有里正知晓大顺朝律法,里正说的不可能是虚言。他们小老百姓,哪里敢惊动官府,到时候只怕两败俱伤,没人承受得了这个结果。

  “不知另外一条路是什么?”林老爷子冷静下来,踌躇问道。

  里正看了田二一眼,说道:“第二条路,就只能私下解决。正如田二所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愿意娶了林芝儿,这就是家事,闹不到官府中去。”

  如今田二玷污了自己的女儿,还要将女儿嫁给他,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田二得意洋洋,“我大发善心娶你家林芝儿,是你们的福气。怎么样,老头儿,有这样对自家女婿的吗?还不快给我松绑?”

  “田二,你去死!”不知道那一句话戳中了林芝儿,林芝儿终于有了反应,冲上来想掐死田二。好在林平林安见机快,将林芝儿给拦住了。

  田二冷冷一笑,林芝儿你害我一条胳膊,一只眼睛,这口气不找回来我就不姓田,等你嫁过来,看老子怎么磋磨你。

  林芝儿被田二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想到自己往后余生都要跟这个无赖绑在一起,她就心有戚戚。怎么会这样?她明明生就富贵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回想之前的事就如同一场噩梦,自己不过是找田二问问交代给他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了,欢哥儿那边一切如常,半点消息都没有?她还听说庄子上的那位贵人经常往林欢那边跑,就更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该不会是田二拿了自己的银钱不做事吧?田二这个怂货,让他占欢哥儿的便宜都不行。真要是这样,她得把自己的银钱要回来,自己另外再想办法。欢哥儿一日不除,自己就一日心中难安。

  就在她质问田二为什么不按计划行事时,空气中一股腥甜味飘过,之后她几乎没有了意识。等到醒过神来,自己正跟田二纠缠在一起,所有一切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了。更令她绝望的是,他们的事情,被人发现了,并且很快就被传的人尽皆知。

  林芝儿心中一片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命运为何要如此捉弄于她?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里正所说的律法,是作者胡诌的,还烦请大家勿要深究……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