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岁岁来不及去看霍齐的眼神, 一心只想着去追许慕城。

  他追出巷子,许慕城早就不知道踪影了。

  所幸唐家和许家做了多年的邻居,唐岁岁很快就赶往了许家。

  许家大门紧闭着,唐岁岁这是回来后第一次踏入许氏庄园。

  许慕城成年后就在外面自立门户了, 鲜少回来, 唐岁岁每次去找他, 也都是去他家找的,从来没有来过许氏庄园。

  原因有一点,就是许家并不如明面上那么欢迎他。

  唐岁岁不止一次觉得委屈,许氏夫妇表面上待他和气也不过是因为唐家的原因, 不喜欢他的原因也是因为他身体不好, 他又是个男子, 无法为许家传宗接代。

  两家只一次撕破过脸,就是因为许家认为他勾引许慕城,

  想到这里,唐岁岁有些害怕地站在门外, 不敢进去, 但是想了想许慕城走时的场景,他也知道今天非要解释清楚才行。

  他虽然对霍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但是最后要结婚的必然也是慕城哥哥。

  只有慕城哥哥才能配得上他。

  至于霍齐也不过是个杀手, 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他怎么会同他在一起。

  想到这里,唐岁岁有些坐不住了, 鼓足了勇气才抬手按响了门铃。

  许家的保姆大概换了一批,早不认识他是谁了, 有些疑惑道:“你找谁?”

  唐岁岁咬着牙:“我找许慕城。”

  保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谁啊, 找二少有什么事?你认识他吗?那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保姆道:“我不认识你, 我可不敢给你开门。”

  唐岁岁气得脸红,第一次进许家被人拒之门外,他按住躁动地心跳,平息了一下呼吸,才又给许慕城打电话过去。

  但毫无疑问的,电话关机了。

  唐岁岁只能又给许夫人打电话,他倒是有许夫人的联系方式,但是从来没有打过。

  好在接通了。

  唐岁岁心里松了一口气,立马就将自己的诉求告诉了许夫人。

  许夫人那边似乎正在打麻将,没注意听他说了些什么,只以为对方是卖保险的。

  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谁,滚远一点。”

  便把电话挂断了。

  唐岁岁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保姆看他的眼神顿时就变成了嘲讽,似乎将他看成了想攀附权贵的臭虫。

  唐岁岁再想打给许夫人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她顺手拉黑了。

  没法子,他咬着牙,头一次向一个保姆低头,声音带着乞求:“你让我进去好吗?或者你问问慕城哥哥,他一定会让你放我进去的。”

  保姆只觉得他在耽搁时间,懒得听,啪的一声,就将门重新关上了。

  深秋的风冷得让人颤抖,唐岁岁手脚冰凉。

  他想回唐家,但是又觉得这一走说不定许慕城就不在许家了,到时候许慕城不愿意见他,他又去哪里找人?

  唐岁岁琢磨着在这儿守株待兔。

  唐家的电话疯狂打进来,唐岁岁给唐夫人发了一条平安的消息,就将手机关机了。

  他起先蹲在许家大门口,后来觉得太冷了,便找了个挡风的角落蹲着。

  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响。

  他被惊醒了。

  唐岁岁立马站起身,就见许慕城驱车离开许家庄园。

  他一急,跑出去在路边上拦了一辆车,让司机师傅跟着。

  车一边紧跟着许慕城而去,唐岁岁一边着急地拨打许慕城的手机,但均无回音。

  等走到一半,唐岁岁才发现这段路十分的陌生,不像是去公司的路,也不像是回许慕城自己家的路。

  唐岁岁有些疑惑。

  随着许慕城的车而驱,渐渐进入了郊区。

  唐岁岁第一次来这里,感到十分奇怪,心里忐忑。

  他站在树后面,看着许慕城在一座庄园外等待,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背影颓丧。

  不知道怎么的,唐岁岁下意识地没有上去。

  而是一个人等待。

  等大门打开,他看清来人时,唐岁岁差点尖叫出声。

  他看见了江已!

  那个让他感到危机的人。

  江已也很苦恼,他没想到许慕城居然知道他搬家,还知道他搬到了这里。

  他斜睨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温时青,怒目而视。

  温时青垂眸看着他,姿态颇为亲昵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长话短说,早点回来。”

  江已:麻蛋,你这罪魁祸首还好意思说。

  他瞪了一眼温时青,嘴巴一张一合,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些什么。

  两人气氛融洽,许慕城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攥紧了拳头,见温时青要走,突然出声:“小叔!”

  温时青的步子一顿,看向他,神色有些疑惑,唇角含笑,待人温和:“怎么了?”

  在他坦荡的目光下,许慕城有些自惭形秽。

  他在温时青的跟前,好像从来都抬不起头。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人处处压他一头。

  但这一次,他鼓足了勇气,声音压着怒气和不可思议:“小叔和江已是什么关系 ?”

  温时青唇角微压,神色温温平平,显得漫不经心,和许慕城的怒气冲冲形成对比。

  他穿着简简单单的衬衣,下面是西装裤,成熟男人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反观站在旁边的江已,江已里面穿着灰色的睡衣,出来的匆忙,外面披着长款大衣。

  那大衣不是很合身高,明显是温时青的。

  许慕城只觉得哪哪儿都扎眼,太阳穴的青筋绷起,手指都在颤抖。

  温时青看了他一眼,回他:“小侄认为是什么关系?”

  许慕城以为他这光鲜亮丽的小叔叔会说些反驳的话,但没想到他不仅没有反驳,反而将问题抛给他。

  有的时候,不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许慕城反倒心里松了一口气,现在看来,温时青没有承认江已的身份,那他的身份也见不得人。

  所以温时青应该没有把江已看得很重要。

  那就好。

  这样,他只要给足江已想要的,江已说不定就会回到他身边。

  许慕城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糟,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一边在心里宽慰自己,温时青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会真正意义上喜欢江已。

  其实今天来找江已是出于冲动的性质,在看见唐岁岁和人不清不楚地纠缠时,他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整个世界瞬间被瓦解崩塌。

  在房间待了一个小时后,心里压不住的想念江已,思念这人。

  有江已时,江已似乎一直在身边充当开心果,会努力逗他笑,看他不开心会给他煮上一杯咖啡。。

  还有,他已经许久没有吃上一顿合他口味的饭菜了。

  那是属于家的味道。

  大抵除了江已以外,没有一个人会为他亲自洗手做羹汤。

  他爱的唐岁岁,也不会。

  所以他驱车两个小时来了这里,在出发之前,他得知江已搬家了,他不抱希望地请求温时青帮他打听一下江已的现在住址,然后他见到了现在的这一幕。

  “我……我当然是觉得小叔和江已之间没什么关系了。”许慕城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难看:“毕竟江已可是跟过我的,小叔应该也不会下作到跟侄子抢人吧?”

  他故作轻松地看向江已,努力想将江已贬低一些,来降低温时青对江已的好感:“再说了,应该爬过我的床的人,怎么配得上小叔。

  江已攥紧了拳头,想砸在这泼皮脸上。

  他沉住声音,语气冷漠:“许慕城,你够了!”

  许慕城被他的冷漠打得有些手忙脚乱,心里发虚,不敢正眼瞧江已,只能死死地盯着温时青。

  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满意地回应。

  可惜,对方有些可怜地看着他,像看路边的流浪狗,高高在上的:“小侄说这话,不觉得很可怜吗?”

  许慕城一僵。

  温时青微微抬手,揽着江已的肩膀,声音温和:“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就不劳小侄担忧了。”

  他给沉着怒气的少年拢了拢外衣,头也没抬:“说不定以后你还得管他叫声小婶婶。”

  不说许慕城,江已都为之一愣,他呆懵地抬头看向温时青。

  温时青轻轻地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声音微低,无可奈何:“胡乱告诉他人你的地址,是我思虑不当,等回家向你好好道歉,可好?”

  江已捣鼓似地点了点头。

  心想,他也知道温时青的想法,估计也是被许慕城这暧昧的态度缠得不耐烦了,想让他做个了断

  “那叔叔回去等我吧。”江已道:“我很快就回来了。”

  温时青轻嗯,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许慕城,唇角微勾,谦和有礼:“你们慢慢聊。”

  许慕城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等温时青走了,他才缓缓看向江已。

  “你们……”

  话刚出口,江已的一巴掌就飞速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耳光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江已一反在温时青跟前的温顺,差点跳起来腾空揍人。

  清脆地响声在夜里回荡,许慕城被猝不及防的一掌打得差点摔倒,耳鸣声阵阵,五根手指印清晰地印在脸颊上,嘴角浸出了血。

  江已有些心疼地吹了吹自己的手掌心,一边瞧着许慕城狼狈的样子,总算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了。

  可以的话,他还想将其挫骨扬灰。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