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已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他第一次从许家逃出来时,发生的场景吗?

  他一顿,暗道自己疑神疑鬼,可能只是巧合, 再说杨助理看花眼也不是不可能。

  把心放回肚子里, 他也没心思给江奶奶发消息了, 而是将目光落在前排。

  杨助理先下车和车主商议了一下赔偿方案,对方有保险也没刻意为难,从开始到事情解决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

  江已在车上等得昏昏欲睡,见杨助理处理回来了, 心也跟着落下去了。

  杨助理一边关上门, 一边道:“江先生久等了, 我现在送你去车站。”

  江已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座椅上。

  “堵车了,前面。”走出三分之一的路程, 车好死不死的堵在了高速上。

  杨助理掏出手机查了一下, 皱眉道:“前方出了车祸,一时半会估计走不了。”

  江已皱眉:“怎么好端端的出车祸了?”

  杨助理被他的话逗笑了:“出车祸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您不用担心, 肯定能把你准时送到车站的。”

  江已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心里总有些不安。

  他不算是什么大善人, 但也不是什么冷冰冰的恶人。

  如果只是一出普通的意外也就罢了,但是万一是剧情君的威力, 而他就是导致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 江已就浑身发凉, 从手指冷到了脚趾头。

  不要胡思乱想,可能真的是巧合。

  他呼出一口浊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等了半个多小时,前面的路才终于疏通了。

  眼看着时间还来得及,江已才松了一口气,他按了按颤抖的手指头,脸色有些苍白。

  杨助理注意到他脸色,以为他是被车祸吓到了。

  毕竟还是个刚刚成年的少年,没见过生死难免心有余悸。

  杨助理体贴地递给他一瓶水:“你先闭眼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江已回神,抬起眼睛,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他刚想抬手去接杨助理的水,余光瞥向前方,瞳孔猛地一缩。

  “——小心”

  一辆逆行车,直直地朝江已所在车撞来,杨助理的呼喊声在天旋地转中失去了真切感。

  江已感觉自己的视线也跟着天翻地覆,脸上似乎沾染上了热气液体,耳边传来刺耳的鸣笛声,紧接着便逐渐幻化成了尖锐的耳鸣,刺得他想抬手捂住耳朵,但他迟钝地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得动弹不得,视线也变得混沌虚迷。

  他可能真的要死了。

  他还没来得及去见奶奶。

  也不知道老人家知道这消息会不会像剧情里一样。

  江已凭自己的本能,将所担心的事情都过了一遍,最后在一片警笛尖叫声中陷入了黑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被警察从逆行车里抓出来的男人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所发生的事情。

  警官只凑近便嗅到了严重的烟酒味,顿时皱了皱眉:“带走。”

  男人一边哀求,一边被押进了警车。

  同一时间,救护车也将昏迷的少年给带走了。

  ……

  江已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他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里,怎么坠也坠不到最深处。

  “家属注意一下事项,这些需要忌口,药一周后来换。”

  有一句没一句的交流传入耳膜,江已动了动手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便是洁白的天花板,鼻间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下午的暖阳从窗帘里跳进来,落在他身上。他迷茫了一瞬。

  脑子晕乎乎的,原来还没死啊。

  他还活着。

  他微微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就见温时青背对着他,站在不远处和护士简单的说了几句话。

  等护士走了,温时青才转过身,他一低眸,目光两两相对。

  江已眨巴了一下眼睛,下意识地抿唇,想露出一个笑。

  温时青顿了顿:“别笑。”

  江已动了动嘴巴,想说话,但嘴巴像是黏住了一样,张口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温时青给他倒了杯水,轻压眉宇:“喝口水,润润嗓子。”

  江已就着他的手,乖乖地喝了一口。

  嗓子一下子被打开了,他试探地出声,能发出声音了,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这是车祸后遗症,他别把自己撞哑巴了。

  “没哑。”温时青似乎看透了他的担心,轻叹了一口气,给他脖子下塞了个枕头:“脚被刮了,可能得休养十天半个月。”

  他道:“小江说自己出行不利,叔叔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江已弱弱地嘟囔了一声:“谁拿这事儿开玩笑。”

  “杨助理呢?”他想起杨助理和他一起在车上。

  温时青道:“小杨没事,去给你买晚餐了。说来也是奇怪,这车祸只有你一个人受伤了。”

  他像是无心之说,但这话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抓住了江已的心脏。

  他脸色本就苍白,经这一说更显惨白。

  温时青微微垂眸,看向他,目光里的情绪温淡:“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江已啊了一声,茫然抬头:“说什么?”

  他哦了一声,迅速反应过来:“谢谢温叔叔这次仗义相救,医药费什么的,等回了燕京,我再一并给你。”

  他以为温时青是在等他说这些。

  温时青顿了顿,沉默了一瞬,突然曲腰凑近他,凝视了他几息。

  江已无退避的空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有些慌张地看着他。

  “怎么了吗?”江已微不可见地出声,低声询问,十分不解。

  温时青没回答。

  半响后,杨助理急匆匆进来的脚步声打断两人的僵持。

  杨助理提着粥,看着病房里的场景,只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尴尬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温时青十分自然地抬手,食指轻刮了少年的鼻尖,缓缓一笑:“算了,拿你没办法。”

  他直起腰,看向杨助理:“站门口干什么?进来,小江估计也饿了。”

  下午五六点的时间,市区这边夕阳正好,江已没多大的饿意,但闻到粥的味道,还是被勾起了食欲。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来晚了,本来还想祝姐妹们七夕快乐,大喊一声孤寡来着[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