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赵兴尧起床后很积极,还特意去给欧阳随深挑了衣服,亲自拿到他面前。

  欧阳随深看着他手里的白色衣服,不解地看向他。

  赵兴尧嘿嘿笑道:“昨日不是说了嘛,今天带你出去玩儿,所以换个简单些的衣服,更随意点儿。”

  欧阳随深没说什么,接过衣服默默地穿了。

  赵兴尧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白色的银丝绣边常服,将欧阳随深衬的像尘世之外的仙人。他有点儿后悔了,就不该拿这件的,太好看了出去让别人看了他多吃亏啊!

  不过,他家兰筠生来好看,无论什么衣服都掩盖不住他的光彩。这大概就是,好看的人穿麻袋都好看吧!

  赵兴尧围着欧阳随深转了一圈,然后跑去床头,将王妃送给欧阳随深的那只簪子拿出来给他戴上了。赵兴尧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抚了抚欧阳随深的鬓发,目露深情道:“真好看。”

  欧阳随深抿唇不语,刚好下人们摆好了早膳,两人便一同坐到了桌边。

  赵兴尧本打算用完早膳就带欧阳随深出门的,谁知刚放下筷子,王妃就派人过来请欧阳随深过去。

  赵兴尧整了整衣服,问:“娘叫兰筠去做什么?”

  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恭敬回答:“这个王妃没有说,只差了奴婢来请世子妃。”

  赵兴尧喔了一声,打算一起过去,谁知来人却说:“王妃只请了世子妃。”

  赵兴尧挑眉,“怎么?连我也不让跟着。”

  丫鬟一笑,“王妃说了,不会为难世子妃的,叫世子您只管放心好了。”

  赵兴尧想到前世兰筠被罚跪的事情,这辈子因为他态度的改变,娘亲也没有为难过兰筠,还很喜欢他呢,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事,于是他看向欧阳随深。

  欧阳随深点了点头,“没事,我自己过去就行。”

  刚好赵兴尧也有点儿事要做,于是就没再坚持,“那好,等你回来我们就出发。”

  欧阳随深走了以后,赵兴尧问木香:“昨天我不在的那会儿是谁在世子妃身边伺候的?”

  木香回道:“是银素。”

  “把她叫过来,我有事情问她。”赵兴尧吩咐。

  不一会儿,银素就跟着木香来到了赵兴尧的面前,赵兴尧让木香下去,只留了银素。

  银素规规矩矩行了礼,赵兴尧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你家少爷身边伺候的?”

  银素不知道赵兴尧问这个干嘛,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回殿下,我是十三岁开始跟在少爷身边的。”

  赵兴尧眉头微皱,居然那么早就跟在了兰筠身边,那时候自己还不认识兰筠呢!

  哼,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你会武功?”赵兴尧其实知道她会武功,真正想问的其实是后面的问题,“谁教的?”

  银素见赵兴尧脸色颇为不善,小心回答道:“少……少爷。”

  赵兴尧看了她一眼,眉头又加深了一分,兰筠居然还教这丫头武功,真是的,自己都没这份待遇,心里越来越酸。

  赵兴尧半晌没说话,独自酸溜溜地想了好些有的没的。

  说真的,独自面对这位世子殿下的时候,银素还是有些发怵的,毕竟不是自家少爷。银素也搞不懂他问自己这些干嘛,难道是为了向她多了解少爷?可是这问的问题好像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昨天我不在的时候,是你陪在你家少爷身边的,那我问你,你跟他说了什么?”赵兴尧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银素被赵兴尧突然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心跳也突然加快了,她结结巴巴地说:“没……没说……什么。”

  赵兴尧剜她一眼,冷声道:“你是他带来的人,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你别忘了这里是王府。”

  平日里赵兴尧都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那只是在欧阳随深面前,这会儿人不在,他就变得凌厉逼人起来,叫人对他望而生畏。

  银素手心都出汗了,听赵兴尧这么说,虽然心里面害怕,但她还是生气,为她家少爷不平。

  赵兴尧直直盯着她,直盯的她脑门儿上都流下了汗水,银素这才顶不住威压,将昨日自己跟少爷说的话说给赵兴尧听。

  赵兴尧听完,整个人都愣了,随即却是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兰筠对自己冷淡疏离,其实是因为吃醋了吗?那是不是说明他心里是在意自己的?

  兰筠也是在意自己的!

  想到这个,赵兴尧怎么也止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激动地捻着自己的手指。不知是因为太高兴了急需与人分享自己的心情,还是因为此刻身边只有银素一个人,他说:“我现在心里只有兰筠,没有别人,以后也只有他。”

  银素看着刚才还一副凶巴巴,现在却乐不可支的人悄悄撇了撇嘴。

  赵兴尧告诉银素,以后没事别在她家少爷面前乱嚼舌根,否则绝不饶她。银素偷偷翻了个白眼,刚还说自己是少爷身边的人不动她呢,果然都是随口一说的。

  赵兴尧高兴之余也发现了问题,居然还有人敢在背后嚼他和秦书瑶的事情,这可不能放任不管,尤其是还在兰庭苑里。这样三天两头的来一回,让兰筠不高兴了怎么行,自己还怎么和兰筠拉近距离培养感情。

  赵兴尧刚吩咐完木香,欧阳随深就回来了。

  赵兴尧笑着几步就到了欧阳随深的面前,伸手拉过他的手,“娘亲叫你去做什么?”

  欧阳随深想抽回手,但是赵兴尧不让,还朝自己又拉近了几分。

  “没什么,就是叫我去喝茶,问我伤好了没有。”欧阳随深说。

  赵兴尧闻言放下心来,拉着他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好了,那咱们出发吧!”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赵兴尧拉着欧阳随深钻进马车,然后就一直看着他笑。

  欧阳随深被他看得不自在,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赵兴尧笑了笑,伸手在他的鼻尖儿上刮了一下,宠溺道:“没有,就是好看,所以忍不住一直看。”

  欧阳随深发现这人嘴上近来越来越没个把门儿的了,随时随地都能说一些肉麻的话。

  赵兴尧揉着他的手说:“我有事情要跟你坦白。”

  欧阳随深看向他,赵兴尧低头捏着他的手指头,只觉得兰筠连手指尖儿都是可爱的,他说:“关于我和丞相府秦小姐的事情。”

  闻言,欧阳随深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起来,他抿了抿唇,“殿下不用跟我说的,我也……没有资格过问这些。”

  听他这么说,赵兴尧的心忽而揪了起来,“不,要说,没人比你更有资格知道,是我的错,该早些跟你说清楚的。”

  见欧阳随深不说话了,赵兴尧就兀自解释起来,“曾经我是对她有好感,只是当我为她受伤醒来之后才发现,其实她一直都是在利用我,戏耍我而已。”

  “一道赐婚圣旨让你救了我,我对你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好奇,所以我想在成亲之前去见见你,那天晚上,我在你院子的墙头上远远地看见你时,就被你惊艳到了,那一刻我觉得我都不是我自己了,我觉得我这辈子就是属于你的。”

  赵兴尧自然是挑拣着说的,他不能告诉兰筠他是重活一次的人,也不能骗兰筠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秦书瑶,以兰筠的聪明是不会相信的,所以他不若大方承认以前确实喜欢,这样更能让兰筠相信。

  如果不知道怎么撒谎,那不如干脆说出事情的真相,效果可能更好。

  欧阳随深听着,没有说话,赵兴尧继续道:“我们这一生总要遇见一些人,错过一些人,然后才能等来那个对的人。兰筠,你就是那个我等的对的人。”

  这一通解释加心意表白下来,赵兴尧其实已经紧张的后背都出汗了。

  他怕兰筠不相信。

  冗长的沉默,赵兴尧的神情也从期待慢慢地变成了失落。

  “其实……我真的没有做什么,殿下真的不用感激我,我……”不知过了多久,欧阳随深的声音才在车厢里缓缓响起。

  “不,”赵兴尧打断他,“只要有你这个人存在,就已经值得我感激了。”

  赵兴尧想起前世的种种,忍不住一把拉过欧阳随深,将他紧紧地抱进怀里,轻轻地蹭着他的脸颊,唤他的名字:“兰筠,兰筠……”

  一声又一声,不厌其烦,饱含眷恋。

  他在欧阳随深耳边呢喃着,保证着,生怕他不相信自己,“相信我,现在,以后,我的心里都只有你。”

  不知为何,欧阳随深竟然感觉到,此刻的赵兴尧笼罩在一层悲伤和害怕之中,他伸手拍了拍赵兴尧的后背权当做安慰,声音也软了下来,“好了。”

  赵兴尧在他的肩头蹭了蹭,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着他许久都没有撒手。

  直到马车到了锦福楼,赵兴尧才松开欧阳随深,伸手帮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将几根发丝顺到耳后,这才笑了。

  赵兴尧先跳下马车,然后转身将手递到欧阳随深面前。欧阳随深倒也没有忸怩,将手放上去,由他扶着自己下了马车。

  两人一同踏进锦福楼的大门,刚进门,赵兴尧就发现了一个人。那人一身常服,看似简单,实则华贵。出入锦福楼的人非富即贵,这般打扮并不奇怪,重要的是赵兴尧认识这人。

  那人也看见了他们俩,目光落在欧阳随深身上时,却是愣了一下。

  赵兴尧见状上前半步,侧身挡住了欧阳随深,朝那人抱了抱拳,“黄二公子。”

  那人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当作回应,然后转身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