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齐先去跟王爷王妃报了平安,然后就接收到了他娘亲充满浓浓母爱的爆栗,最后他是龇牙咧嘴揉着脑袋离开的。

  见过了父亲母亲,接下来就该去见见大哥大嫂了,不知道他哥对他送的大礼满不满意。

  赵雨齐来到兰庭苑门口,仰头看着他哥亲自执笔的“兰庭苑”三个字,会心一笑,然后抬步踏入了院中。

  木香最先发现有人来,一看竟然是小殿下,脸上顿时洋溢出了激动的笑容,赶紧上前见礼,“见过小殿下。”

  木香是王府里的老人了,即使赵雨齐少小离家,她也是认识的。

  她这一声,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赵雨齐几步走到赵兴尧和欧阳随深的面前,叫了声“哥,”然后转向欧阳随深,郑重一礼,“雨齐见过大嫂。”

  “你总算是知道回来了。”赵兴尧一拳捶在赵雨齐的肩上,语气中也满是高兴,暂时忘记了他坑自己,让自己在小姨子面前出糗的事情。

  经过了这些天,欧阳随深已经接受了现实,接受他世子妃的身份,所以赵雨齐的这声大嫂并没有让他觉得有什么,反而是含着笑点头,伸手托住赵雨齐的手肘说:“不必客气”。

  赵兴尧看见欧阳随深对着自己弟弟笑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十分小心眼儿的赶紧上前几步,挡在两人中间,隔绝两人的视线。

  兰筠对着自己都没有露出过这样一副唇角含笑的模样,竟然是对着赵雨齐那小子,太可恶了。

  世子殿下就是这么出息,连亲弟弟的醋都要吃。

  欧阳瑗在一旁都看傻了,就算再笨,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她气鼓鼓地叉起腰,指着赵雨齐,“你你你……你居然骗我。”

  赵雨齐笑的温和,对着欧阳瑗深深一礼,“开个小玩笑,还请欧阳姑娘莫生气。”

  欧阳瑗本来是很生气的,可是突然想到自己竟然当着别人的面,骂人家亲哥哥是混蛋,又觉得有点儿理亏,于是只好讪讪地闭了嘴,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几人重新互相慰问了一番,然后坐下来说话。

  赵雨齐对自己没能及时赶回来参加哥哥的婚礼表示抱歉,然后奉上了自己准备的新婚贺礼,是一对玉鱼锁。两块玉佩雕成了鲤鱼的形状,相对的时候可以扣在一起,鱼唇相对,亲密无间。

  “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不过这是我师父亲手雕的,他没事就喜欢雕这些东西,雕工还是很好的。”赵雨齐说。

  赵兴尧把东西拿过来看了看,雕工确实上乘,其实玉石的料子也是极好的,他家弟弟这是谦虚了。不过,最让赵兴尧喜欢的,还是刻在上面的句子,他手里拿的那块刻的是: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他又拿起另一块看了看,上面是:落日与晚风,朝朝又暮暮。

  赵兴尧一边把东西塞到欧阳随深手里,一边朝赵雨齐道:“这还差不多,我就原谅你坑我的事情了。”

  赵雨齐看了眼欧阳瑗,笑着说:“哥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是帮了你大忙。”

  兄弟二人许久未见,你一句我一句的打嘴仗。

  赵兴尧看着已经挺拔如松柏的弟弟,一时有些感慨。

  上辈子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坐下来和弟弟说笑过,他总是沉浸在追求真爱又爱而不得的痛苦之中,完全忽略了家人,错失了亲情。

  如今他全心待兰筠,与家人也亲近起来,一家人都安乐和睦。

  他倒是觉得监正说的都是真的,他与兰筠双星相照,这辈子有了兰筠,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偏头看了眼欧阳随深,发现他一只手放在腿上,赵兴尧心里一动,慢慢伸手过去,将那只手握在了手里。欧阳随深一惊,正要挣脱,却反而被握的更紧了,加上还有赵雨齐和欧阳瑗在场,他又不好动作太大,挣了两下,见那两人都望了过来,他只好停下挣扎,勉强笑笑,说着没事。

  赵兴尧握住了手,心里美的不行,还偷偷摩挲了一下光滑的手背,只觉得触感极佳,叫人上瘾。

  几人一直都在聊天,茶水都换了两三次,最后还是王爷王妃派人过来传话,说在主院设了宴,让他们都过去。

  欧阳瑗这会儿却是急了,她来是想带二哥回家的,可是据她观察,完全就没有机会,那个世子殿下完全就是个大号的狗皮膏药,老是缠着她二哥,她都没机会。

  这下子更复杂了,居然还要去见王爷和王妃,简直烦躁。

  一路上,欧阳随深都在跟欧阳瑗说话,叫她不要怕,不要紧张,但是要记得行礼,不能失了礼数。

  欧阳随深每说一句,欧阳瑗的怨念就更深一分,盯着赵兴尧的后背,恨不得把他后背盯出个洞来,更是在心里骂了他无数遍。

  要不是他,二哥哪需要这么谨小慎微的受这份儿委屈。

  赵兴尧似有所感的回过头来,欧阳瑗的怨念没来得及收,恰被看了个清楚。赵兴尧也不恼,只微微一笑,然后转过了头。

  欧阳瑗以为,王爷那就是十分威严的存在,尤其这位还是上过战场的,一个眼神都能让人胆寒的那种。王妃嘛,那必须是雍容华贵,气场强大,不近人情的那种。

  结果却是全部颠覆了她的想象,王爷虽然高大伟岸了些,也不怎么说笑,但着实不吓人,看起来还很和蔼。至于王妃,亲切的不行,满脸的笑意,还贴心地问她喜欢吃什么。

  欧阳瑗觉得,这世子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的爹娘还行。

  几人一起用了顿饭,便各自回去了。

  欧阳瑗跟着欧阳随深回了兰庭苑,这会儿两人才得了空好好说说话。赵兴尧有意不打扰他们,径自去了书房,直到夜深了才回房中。

  欧阳瑗被安排在了客房,怕她在陌生的地方不适应,欧阳随深让银素过去陪着她。

  赵兴尧回来的时候欧阳随深正坐在桌边皱眉深思,见他回来了赶紧站起身来,赵兴尧又将他按回了原处。

  “怎么了兰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事可以跟我说的。”赵兴尧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跟着担心起来,索性直接问他。

  欧阳随深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赵兴尧皱眉,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管什么样的难事,他都会帮他解决。

  于是他掰过欧阳随深的双肩,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兰筠,我们已经成亲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事就说出来,让我帮你好不好?”

  欧阳随深静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那……我能不能回一趟水岸山庄,小瑗说舅娘生病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赵兴尧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大事呢,原来就是想回趟娘家啊,他哪里会不答应。其实三日回门他就该带着兰筠回去的,只是怕他身上的伤受不住颠簸,这才一直没有开口,就想着等他伤好了再回去也是一样的。

  如今听说舅娘生病了,想必兰筠一定是心急如焚,否则他怎么会向他开口。

  想到这些,赵兴尧其实是心疼的,哪怕他对他再好,也终究是委屈了他。

  赵兴尧在欧阳随深的面前蹲下,把他的手握紧掌中,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舅娘不会有事的。本来是打算等你伤好彻底了再回去的,既然这样,我们明天就回去,我让人准备些上好的滋补药材带上。”

  听他叫舅娘叫的这么顺口,欧阳随深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就是回去看看。”

  赵兴尧却是坚决,“要的,舅舅舅娘把兰筠教的这么好,我该谢谢他们,我们也该孝顺他们的。”

  这一番话下来,欧阳随深不知不觉的红了耳朵,偏过了头不说话了。

  “对了,”赵兴尧把玩着他的手说,“兰筠以后有事都告诉我行吗?就像今天这样,无论什么事都告诉我,不必觉得麻烦,我现在是你最亲近的人,王府是你的家,你不必有那么多的顾虑,哪怕真有困难,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赵兴尧想的周到,欧阳随深打心底里感激,这时听他这么说,点头应下了。

  明天要早起,两人很快就洗漱好了准备休息。

  欧阳随深腹部的伤已经愈合了,只是伤疤却很清晰,赵兴尧拿了去疤痕的膏药来,每天都亲自盯着他用。

  这些天两人都是一张床上睡的,也从最初的紧张过渡到了现在的坦然。

  人与人相处是有一个过程的,赵兴尧现在就是在等欧阳随深习惯,慢慢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的关心,从紧张到坦然,再到水到渠成的接受,那才是他乐见其成的事情。

  灯熄灭了,房间瞬间陷入了黑暗,欧阳随深却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赵兴尧翻了个身,摸索着给欧阳随深掖了掖被子,还在他肩上轻拍了几下,低沉的,还带着热雾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睡吧,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