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递了信出去之后,秦书瑶就一直在等回信。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回应,这让她怀疑信是不是并没有顺利到赵兴尧的手里。

  她坚信赵兴尧爱的人是她,否则怎么会在危急关头不顾一切的保护她,都说危急之下的自然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以前赵兴尧就爱她爱的不可自拔,若是从现在起她给赵兴尧更多的回应,那人肯定是更加在意她,说什么都会顺着她。到时候她就表示,只要赵兴尧休了那个男人,她就嫁给他,想必赵兴尧一定会喜不自胜。

  虽然说陛下赐婚不是能轻易休妻的,但是赵兴尧却不同,他是陛下的亲侄子,是璟王府的继承人,他若真铁了心,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秦书瑶的算盘倒是打的劈啪作响,可惜,未必能如她所愿。

  ……

  赵兴尧觉得最近都过的很快,转眼天明,转眼又是夜晚降临,大概是因为有兰筠在身旁吧,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静静地待在一处都是好的。

  用过晚膳,赵兴尧去书房拿了几本书过来递给欧阳随深,他说:“要是觉得闷就看会儿书,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挑了几本游记。”

  欧阳随深想要站起身来道谢,却被赵兴尧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肩膀,“坐着,站起来做什么?伤口不疼了?”

  欧阳随深只好拿着书坐着,对赵兴尧道:“谢殿下。”

  赵兴尧听着,却不满起来。兰筠还是对他这般客气,总是对他道谢,总是称呼他为殿下。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不能着急,不能逼迫兰筠,可是他还是不满足于现状。

  于是,赵兴尧坐在欧阳随深的面前,叹了口气,唤他:“兰筠。”

  欧阳随深抬头,将书放在桌上,然后看着赵兴尧,“殿下有事吗?”

  赵兴尧苦笑了一声说:“兰筠可以不叫我殿下吗?每次听你叫我殿下,我就觉得我们离的好远。”

  这话说的有些哀怨。

  欧阳随深抿了下唇,“您是世子殿下,我……”

  “不,”赵兴尧不等他说下去便打断了他,“我希望在你这儿,我不是什么世子殿下,你明白吗?”

  赵兴尧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欧阳随深的表情,说的太明白怕他反感,说的太模糊又怕他不理解,赵兴尧对他总是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欧阳随深垂下了眼眸,长而卷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放在桌上的手也不自觉捏紧了。

  不是世子殿下,那是什么?枕边人?还是……夫?

  赵兴尧看着桌上捏紧的拳头,大着胆子将手覆了上去,谁知刚碰到,欧阳随深就一个激灵,猛地抽走了。

  赵兴尧夜愣了,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一时间尴尬的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放了。之前他们也有过肢体接触的,好像也没像此刻这般直接的躲过。

  对了,之前每次也都是自己半强迫半哄骗的,兰筠只是没办法躲开而已。刚才的反应虽然激烈,却也是最真实的。

  想到这儿,赵兴尧不禁感到了深深的失落。

  欧阳随深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他有些抱歉的道:“对不起。”

  听他道歉,赵兴尧连忙摇头,“不,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吓到你了,该是我说抱歉的。”

  这话就像在安慰一个被唐突了的小姑娘,可欧阳随深是个男人,这会儿反应了过来,见赵兴尧又如此着急的解释,他突然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可把赵兴尧看愣了。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看见欧阳随深的笑容,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笑,虽然很浅,却一下子就击中了赵兴尧的心。

  刚才被躲开的失落也被这个清浅的笑抚平了,赵兴尧也笑了,他说:“你叫我名字吧,老是叫殿下太生疏了,也不要用敬称,我不喜欢,就像我叫你兰筠那样,你叫我兴尧好不好?”

  说完,赵兴尧就满眼期待的望着欧阳随深,像个想讨糖吃的孩子。

  欧阳随深被他看的有些脸热,轻咳着就想糊弄过去。谁知赵兴尧才不上他的当,撒娇似的软声说:“好不好嘛?叫一声,就叫一声。”

  这回欧阳随深是真咳了起来,他没想到,堂堂的世子殿下竟然像个孩子似的,最后实在拗不过,只得小声叫了声,“兴尧。”

  赵兴尧听着,心下一阵狂喜,一个激动就倾身过去抱了抱欧阳随深,满口应着,“嗯,嗯……”

  突然被抱,欧阳随深有点猝不及防,不过也没有再躲开。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赵兴尧这才想起来,该帮兰筠换药了。

  欧阳随深身上有伤不能沾水,所以也就不能下水沐浴了。他将人带到净室,又去把衣服拿过来,然后端了水过来就开始拧帕子,要帮欧阳随深擦身,欧阳随深哪能让他一直为自己做这些,忙道:“这些让银素来就好了。”

  “什么?”赵兴尧惊了,“让银素来?她可是女子。”

  让银素来给兰筠擦身,那怎么可以?他连兰筠一根头发丝儿都不想让人看见。

  “还是说,兰筠觉得她比我做的好?也是,我总是笨手笨脚的,你嫌弃也是应该的。”赵兴尧说着,捏着帕子低着头,一副委屈的小样儿。

  谁敢嫌弃堂堂世子殿下?一般人还当不起这等殊荣呢!

  欧阳随深忙解释,“不是,你误会了。我是说拿衣服端水这些让银素来,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赵兴尧低着头,在欧阳随深看不见的地方扬了扬唇。

  而后抬起脸来,“那……让我帮你好吗?”

  欧阳随深只能是答应下来,不然等会儿还不知道他要闹出什么来。也是奇怪了,明明之前还很端正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得像耍赖的小孩儿。

  赵兴尧也想端着慢慢来,可是他发现这样不行,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更亲近些,所以他只能耍赖了。

  欧阳随深慢慢退了衣服,到最后只剩里衣的时候他停住了,悄悄看了眼赵兴尧。

  赵兴尧还在试水温,拧帕子,发现他在看自己时也回望了过去,结果就见那人犹豫着不动了。

  赵兴尧把帕子放进水里,走到欧阳随深面前,伸手去解他的里衣衣带,欧阳随深想要阻止,却被赵兴尧握住了手腕。

  之前还耍赖的人这时却神色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做什么的,你若是觉得不自在可以把我当成大夫。”

  他的眼神那么真诚,让人看一眼就信服。

  “嗯。”欧阳随深垂眸应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那……你帮我擦后背就行,剩下的我自己来。”

  赵兴尧知道,这已经是他目前能接受的最大程度了。

  “好,”赵兴尧的手搭上他的肩,帮他退下衣服,手指触到了他的肩膀,明明是温热的,却叫他不由自主抖了一下。只着亵裤站在赵兴尧面前,这让欧阳随深感到羞耻,耳朵尖儿是烫的,手指头是颤抖的,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赵兴尧也感觉到了,却没说什么,迅速拧了帕子给欧阳随深擦背。欧阳随深常年习武,身形虽然看着单薄,实则蕴含着力量,身上的肌肉线条更是流畅,而且肌肤很白,触手光滑如暖玉,赵兴尧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后背可以这么好看。

  他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悄悄咽了咽。

  欧阳随深感觉后背没了动静,轻声问:“好了吗?”

  “好……好了。”赵兴尧捏了捏帕子,觉得有点儿热。

  “剩下的我自己来吧。”欧阳随深又说。

  赵兴尧:“好,好,那你……你自己来,有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好。”欧阳随深点头。

  赵兴尧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地走了出去,他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随即意识到这手刚刚碰到了兰筠的后背,顿时觉得更热了。

  欧阳随深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赵兴尧出去了才赶紧擦好身换上衣服,那速度快的都快赶上他练剑的时候了。

  他出去的时候,赵兴尧正坐在桌边喝冷茶,见他出来,有些意外,“这么快?”

  欧阳随深没有说话,只看了他一眼。赵兴尧倒是不怎么在意,拉着人去床边坐着,然后取了药来帮他换。

  为了不让兰筠为难,赵兴尧直接去掀的里衣下摆,把衣服往上卷了卷,然后一圈圈取下绷带,刚刚结痂的伤口便暴露在空气中,如此清晰地看到时,赵兴尧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伤口有些长,虽然已经结痂,依然可以窥见当时有多凶险。

  兰筠肌肤生的白,这样一条伤口横亘在腹部,就像是美玉上面平白出现的瑕疵,赵兴尧想,他一定要把那人找出来,给兰筠报仇。

  心里虽然愤恨,可手上动作却是轻柔的不像话,生怕弄疼了他。欧阳随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提醒他说:“没事的,已经不疼了。”

  “嗯。”赵兴尧嘴上应着,依然是小心谨慎的很。

  欧阳随深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暖意,被人温柔的对待总是好的,只是没想到他一个世子殿下竟然这么会照顾人。

  只要赵兴尧喜欢,他便愿意倾尽温柔,对人呵护备至。

  换好药,木香又端来一碗汤药,赵兴尧接过来拿勺子搅了搅,一股子药味儿瞬间钻进鼻子里,赵兴尧皱了皱眉,对木香说:“去拿些蜜饯糕点来。”

  欧阳随深忙阻止:“不用麻烦。”这么晚了,太折腾。

  赵兴尧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味道不太好,待会儿喝了压一压,能不苦为什么要苦。”

  喝了药吃了蜜饯,两人再次躺在了一个被窝里。

  欧阳随深这次没那么紧张了,不知道是不是药的缘故,他很快就睡着了。

  赵兴尧偏头看了一会儿欧阳随深的侧脸,悄悄靠近了些,也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