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前怎么没问?”江亦衡搁下杯盏,神情一顿。
“那会儿不是情况紧急么,哪有功夫闲话?”宋知许撇了他一眼,自然而然道。
江亦衡心里掀起一阵浪潮,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消息从何而来,就立刻相信了。哪怕她疑窦丛生,却一点儿没有怠慢。
可他此刻还不能说出真相,又不愿再用那套说辞骗她……
宋知许见他默不作声,正想再问,恰好宋振田和陈梅吆喝着开饭了,一晃神儿,便又忙着收拾桌椅,便抹过去了。
流民一事过去后,村民们仍旧提心吊胆的。
村口收拾了几日,才将陷阱规整好。
这日中午,村口敲锣打鼓热闹非凡,宋知许正奇怪呢,就见一个影子跑来。
“知许!快快快!大事儿!”范萍喜气洋洋闯进宋家院子来,“官大人来了!就在村口呢!要亲自表彰咱们村儿!村长叫我来叫你们!”
官大人?哪个官大人能如此声势浩大?
宋知许和江亦衡对视一眼,跟老两口打了声招呼,便跟着范萍去了。
往村口一瞧,嚯,可不是大官么!竟是邱远道和周广易!
一个是当今刺史,一个是杭州府尹,这二人可是杭州最大的官儿,竟是双双来到桐溪村!
护送二人的兵马衙役都在村口等着,全村人都上赶着来瞧热闹,伸长了脖子往前瞧。
就连当了几日缩头乌龟的林福生和赵春苗两口子,这会儿也赶来凑热闹了。
“前些时候因你们及时报信儿,我们这才能赶来!”周广易激动道,“没想到你们已经将他们制服大半了!”
“没错。”邱远道也连连点头,“我们抓了这群流民,按照他们提供的线索,将其他暗中待命的流民一并捕获!”
“要不是你们事先布下天罗地网,把他们困在村外,恐怕现在已经……”
村里人瞠目结舌,这才知道除了那一伙正面闯村子的,竟然还有埋伏在村子周边的!
只等这一批人闯进来,其他人就伺机而动,到时候别说抢粮食财物了,恐怕整个村子的人命都要给他们作陪!
村长后怕得冷汗直流,忙道:“老汉我不敢邀功,这些陷阱都是知许和亦衡的功劳!”
“对!要不是知许和亦衡去拖住他们,恐怕这陷阱还来不及放开呢!”范萍也连忙道。
林福生瞧不惯这几个人说宋知许好话,还想开口多嘴,却不料村里人都激动起来,七嘴八舌道:
“没错没错!当时都乱成啥了,要不是宋姑娘和江小哥儿来了,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李家的头发都让火燎着了!晕了三日,今儿才醒!要不是知许接了那一叉子,我的妈,恐怕就不是晕倒了!”
“呵,快别提了,那林家的本来是管陷阱的,结果两口子跑了个快,这陷阱还是袁辉和范正弄下来的,太惊险了!”
林福生和赵春苗一听,都默默闭了嘴,把自己缩在人群后头,不叫人瞧见。
邱远道和周广易听着他们七嘴八舌说话,心里也有了数,连忙找宋知许和江亦衡。
恰巧二人赶来,邱远道抚掌大笑:“哈哈哈!我一听宋姑娘和江小哥儿,就知道定是你们俩!”
“来来,老周,我给你介绍一下……”
谁料周广易笑着摇头:“哪用你介绍!宋姑娘可还记得我?”
宋知许笑着点头:“庭上父母官,自是记得的。”
这周广易正是之前判处宋海昌和吴素珍入狱的官员,他们早就打过交道,哪能不记得?
周广易当初就觉得宋知许不是凡夫俗子,后来听邱远道说了一通,更是笃定了想法。
今儿一见,更知道此人不是池中之物,哪还用得着邱远道介绍?
“原来你们俩早就认识了!”邱远道笑着,又将几人夸赞了一遍。
寒暄一阵子,邱远道命人将送来桐溪村的奖励抬来,两大箱子装了满满的粮食。
这对先前遭遇洪灾的桐溪村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众人高呼青天大老爷,一时间热泪盈眶,恨不能跪地叩首!
“好啦,我们俩还得回城里,去处理伤员一事。”邱远道安抚了村民,对宋知许和江亦衡道。
伤员?
宋知许眉头一皱:“伤员很多吗?”
周广易点点头:“城中人多地窄,流民来犯时伤了不少人,这会儿城里的医馆药局都满了,连衙门大堂都腾出来疗伤了。”
“原来如此。”宋知许沉声道,“正好,我工坊做了一大批药丸,都是治伤解毒的,等回头我就送去,能帮到一点儿是一点儿!”
邱远道和周广易都惊讶了一瞬,连忙点头:“太好了,正愁药品郎中不够呢!若是如此,城中伤民便有救了!”
人群中,袁枝嫉妒得脸都要绿了。
她就知道宋知许有事瞒着大伙儿,原来是这样!
他们在这儿辛辛苦苦撮丸子,搓出来的功劳全是人家宋知许的!
凭什么一个宋知许能让当朝刺史和府尹都另眼相待?明明她袁枝才是最优秀的!
“邱大人!”袁枝这么想着,连忙挤出来,熟络道,“我懂些医药,也能帮忙!”
“我一听到城中伤民如此艰难,实在是心如刀绞!我在宋姐姐的工坊做事,就是专做那治伤药丸的!就让我也去帮帮忙,尽一点儿绵薄之力吧!”
袁枝说得情真意切,几乎是要声泪俱下了,邱远道和周广易还哪有不同意的?
当即点了头:“难为姑娘有这份儿心啊!”
邱远道还不忘跟周广易介绍:“这位就是袁修文的妹妹!”
周广易眼睛一亮,连忙说:“原来如此,不愧是兄妹俩,都想到一处去了!你哥哥现在就在城中帮忙呢,等你去了便能瞧见了。”
见两人都同意,袁枝也是喜上眉梢,眼底里闪过一抹得意,表面儿上却还装作一副惭愧的样子:
“只是尽力为之,不如哥哥有才华,还能在各处帮到二位大人。”
宋知许嘴角讥诮一勾,这话倒说得妥帖,既夸了袁修文,也给自己脸上贴了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