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看见吕笙亮晶晶的眼神,觉得自己这个秃噜嘴简直了。

  她摸到吕笙的轮椅背,小声的说:“任总说,他不能过来,所以送了花。”她看见吕笙那亮闪闪的眼睛瞬间变的没亮光了。

  赶紧补救道:“你放心吕哥,等你回去任总肯定会去看你的,他现在就是走不开。”

  “我能听出来任总很惋惜不能亲自送花到你手上的。”

  吕笙抱着花灿烂的笑了起来,“没事,我能理解的。”只是想他罢了,他们已经一周没见面了,连视频通话都没有。

  他直觉告诉自己,没这么简单。任泊千肯定不只是被工作绊住了脚。绊住脚的应该是他的母亲。

  晚上睡不着,吕笙躺在床上想。如果任泊千的母亲是个温柔的妈妈,那任泊千大概率不会很难受,因为不会被语言相冲,更加不会打他。

  如果是个泼辣点的妈妈,那任泊千可能就要吃点苦头了。

  任泊千确实吃了苦头,不过不是身上的,而是心上的。他妈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温柔以待,坏的时候打砸东西,甚至将他的手机摔了个稀碎。

  吕笙的电话他烂熟于心,但是也不敢当着他妈的面打。

  他妈像是看贼一样看着他的一言一行。

  晚上睡觉甚至会没收他的一切电子设备。

  吕笙回到了自己的家,里面任泊千的东西动过了,他以为任泊千在,着急忙慌的划着轮椅进去,撞到了桌子也不觉得疼。

  可是房间里没有任泊千的影子,床上更加是没有的。

  他坐在轮椅上,突然觉得心里很害怕。这是一种莫名的害怕。他害怕任泊千坚持不住,会扔下他走了。

  毕竟重生的,只有他一个。

  他现在对于任泊千来说,应该只算是有点好感罢了。

  他伸手摸到了桌子上任泊千用过的水杯,触感冰凉。他看着那个杯子,看了一下午。看的浑身冰凉,窗外居然也飘起了雪花。

  拉回他思想的,是朴帅。

  朴帅抱着一束玫瑰花进来,身上沾染了一些雪花。他看见吕笙微微笑了笑,那笑容里吕笙只看见了强装。

  “朴助理,他还好吗?”他开口,久未喝水的嗓子哑的惊人。

  朴帅拍了拍肩上的雪花,走进去换了鞋子,走到他跟前,将手机打开,那是一个监控画面。画面里任泊千坐在沙发上。

  像是有所感一样,望向了角落的镜头。

  两人隔着监控遥遥相望。

  任泊千看了不久,远处走来了一个女人,女人穿着黑色的家居服,手上拿着两个手机。

  她长得很漂亮,端庄又典雅。这和吕笙想象的任泊千妈妈不一样。他以为,至少任泊千长得应该像妈妈的。

  结果两母子一点儿也不像。

  除了浑身上下透露的些许冰冷气质。

  他认出来,任泊千妈妈手上的两个手机都是任泊千的。一个是工作手机,黑色的。一个是私人手机,手机壳跟他还是同款的。

  原来如此。

  “夫人生病了,任总走不开。”朴帅尽量简化语言,按照任总的意思,大事化小。“任总说让吕先生不要担心,他没事的。”

  “就是要吕先生好好照顾自己。”

  吕笙手上捧着手机,痴痴地望着手机里的画面。这会儿任泊千的母亲在喝咖啡。给任泊千也倒了一杯,但是任泊千没动。

  他垂着头,看起来格外的凄凉。

  高大的身姿好像一点儿也不高大了。他看起来很脆弱,很无助。

  吕笙渐渐模糊了眼睛。

  “他妈知道了是吧?”吕笙说完自嘲的笑了笑,“知道了,所以把任泊千软禁了起来,以死相逼吗?”

  朴帅没说话。

  吕笙又说:“她会怎么做?会......会带着任泊千出国吗?会逼着任泊千跟我分手吗?”说完他又苦涩的笑了起来。

  眼泪滑落到手机屏幕上。

  “其实不用怎么逼他。我们的感情本来就不算深。”

  朴帅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两个人站了好一会儿,朴帅出去给他买饭。吕笙一直就捧着手机看监控画面。

  期间任泊千只有两次看向镜头的机会。其余时间任泊千的母亲一直在旁边。两人又不说话,看起来要多压抑就有多压抑。

  吕笙食不知味。朴帅买的他最爱吃的菜,很明显也是任泊千吩咐的。吕笙心里还是摇摆不定的。任泊千现在是喜欢他的。

  这无可厚非。

  可是未来呢?这样被看管起来,再多的爱也会被磨灭的。

  晚上,吕笙自己随意洗漱了一番,朴帅提出帮忙,还说任总同意了的。但是吕笙不愿意。他明天可以去要求拆掉不方便的支架。

  他就可以洗澡了。

  朴帅住在隔壁,说有事就可以叫他。吕笙只问他,可不可以将手机给我用一下?

  朴帅自然是知道吕笙想做什么。手机本来就是任泊千特意给他的。

  监控里,任泊千睡在沙发上。他妈已经去睡觉了。睡觉前还给门上了锁。

  也不知道去哪儿弄的很老式的锁。拿走了钥匙。

  窗户上也有锁。这是朴帅告诉他的。

  “你好惨啊,任叔叔。”吕笙摸了摸画面里任泊千的位置,镜头里的人平躺着,看着镜头,时不时的笑一笑。

  吕笙一直看着监控,他看见任泊千起身,走到书房里拿出了纸和笔。

  他埋着头在写什么。

  不一会儿他写好了。

  拿起了笔记本,笔记本是小的那种,他一页写了一个字。总共三页。分别是:我、想、你!

  吕笙包了一晚上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哗啦呼啦的流下来。顺着眼角滑落在枕头上。独属于任泊千的枕头上沾满了泪水。

  他模糊了眼眶。看见任泊千又拿着笔记本写。

  擦干眼泪,仔细的看着。

  任泊千抬起本子,第一页写着:别;第二页:伤;第三页:心。

  他估计吕笙看完了,又开始写。

  依次是:我、很、好、别、担、心、等、我!

  吕笙将头埋在任泊千的枕头里,哭了半晚上。他突然就能接受地下情了。能接受任泊千上一世的隐忍了。

  能明白任泊千上一世对他的掩藏,全是对他的爱。

  第二天早上,吕笙种着眼睛让朴帅带他去了医院。一直坐轮椅变成了拄拐杖。他的脚其实算不上很严重,但需要好好养。

  没想到,他只是去医院拆个支架,却遇到了一个人。

  “吕笙!”一个有些急切的声音叫住了他。吕笙回头,看见了盖着毯子的潘炫。潘炫整个人瘦的都快看不出人样了。

  他都快忘了潘炫本来的样子了。

  他们也不过一段时间没见面而已。

  “有事?”吕笙有些防备的站着,朴帅更是直接站到了他前面。

  潘炫苦涩的笑了笑,他指了指自己的腿,摇了摇头,“怕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伤害你吗?吕笙,我知道错了,你就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我找过你麻烦吗?”

  潘炫看向了朴帅,他不是傻子。

  “帮我求求任总吧,我真的已经受到惩罚了,放了季飞吧。”

  季飞?吕笙看向了朴帅,朴帅只是看着潘炫,防备着。听见季飞也只是愣了一下,吕笙看出来了,朴帅不知情。

  那就是任泊千一个人做的?

  季飞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跟季飞都不算认识。”吕笙往前走了一步,他微微站直了不太利索的身子。

  “潘炫,你我本来可以友好相处的。”他看着潘炫微微错愕的眼神,继续说:“季飞和你又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针对我?”

  潘炫苦笑起来,他瘦的一阵风都能刮倒。旁边的护工站在那里,一脸漠然。

  “季飞跟我,算什么呢?我也说不好。”他捏了捏手指,咯咯作响。“也许是知己?也许是朋友,也许是....穷途恋人?”

  “这些都算什么呢?我们不过一些蚂蚁罢了。想要往上爬,怎么可能不用点手段呢?”他看向了吕笙,眼神里带着些厌恶。

  “大家都一样,只是你选择了一个好的人罢了。”

  吕笙站的笔直,哪怕脚已经有些疼了,他正色道:“我们不一样,我和他,是相爱的。我们更加不会因为一些个人利益去伤害其他人。”

  “潘炫,我跟你本无瓜葛,就因为我前途有望,你就要毁我?”

  “人啊,总是贪心不足的,总是嫉妒生恨的,你我本来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论脸,我比你差不到哪里去。”

  他说的心平气和,好像只是跟老友聊天似的。

  “凭什么你就可以遇到好的人,而我,就只能经历这些呢?我当然会不服气,会埋怨。本来,那天去酒会的人,应该是我。”

  潘炫哼笑了一声,“说不定,任泊千会看上我呢?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那都是我的。”

  吕笙任他说,其实不管那天去的人是谁,潘炫都不可能搭上任泊千。他们的命运本来一开始就不可能相交。

  上一世没可能。这一世更加如此。

  “可是现在,我看透了,我不想了,不争了。我只希望你们能放过季飞,他是无辜的。他只是受我怂恿罢了。”

  吕笙看他有些激动,潘炫锤了锤自己的腿,哀求道:“如果可以,我跪下来求你。”

  【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呀~感谢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