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祁驰赖在病房里不肯走,比真正的病号还黏糊。

  程幼让看穿他打的鬼主意,面无表情道:“我是病号,你清醒点。”

  可被劝的人却一点也听不进去,雷厉风行地安排人又加了一张床进来。

  病房空间挺大的,就算在加一张床也没什么问题,只是程幼让更不理解了:“你什么意思?加一张床进来干嘛?”

  祁驰不知道是没会对意还是故意的,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我和你睡一张床?”

  一张病床没多宽,下午他们一块躺在上面都挤得慌。程幼让是后背有伤不好翻身,但要是让祁驰也跟着一动不动,就着实是有点累人了。

  程幼让好像这会儿才真看明白他的打算:“你真是想照顾我?”

  “不然呢?我男朋友因为我受伤了,我不该留下来照顾他吗?”

  程幼让没答,默许了他的留宿。

  祁驰把外套给他披上:“出去走走吧,消消食。”

  他们刚吃完晚饭,正适合出去走走。

  可能是他家参股的原因,他们来的又是之前祁驰待过半个多月的那家医院。

  和他一块走在小路上,看着周边的银装素裹,程幼让突然想起来一个月前和他在这里的那次偶遇。

  “上次我还是在这把你捡回去的呢!”

  看到他笑得开心,祁驰也一点没犹豫地告诉了他真相:“是我在这等你来捡的。”

  程幼让笑容逐渐消失:“你故意的?”

  他当时也觉得奇怪过,这么大个医院,怎么就能这么巧,让他捡到个半身不遂的大活人?

  但那会儿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想到这是祁驰故意制造的偶遇,他还真以为他那个助理就是个傻乎乎的愣头青,以为他们之间就是有这样的引力。

  路上结了冰,祁驰怕他摔了,小心地牵着他,却还是能腾出一只手来掐他的脸:“不然怎么能被你捡回去,还能和你聊这么多呢?”

  程幼让特烦他捏自己的脸,也不是讨厌,就是烦,觉得他手欠得很。

  “你那会儿就打我主意了?”

  “昂,”祁驰承认得理所应当,“你这么可爱我不早点下手被别人抢了怎么办?”

  程幼让把脸拉下来:“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

  大概每个人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从很早以前就喜欢自己了都会很感动吧。

  但显然程幼让这样的属于异类。

  祁驰知道他到现在都还是不能接受自己以前那副德行,也没原谅他以前对他做过的事。现在他好不容易答应了自己,他也不敢再多提那些不高兴的事,只好捡了点他喜欢听的:“我还是那时候才知道了你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回忆起两人当时的聊天,程幼让有些留恋:“可能太久没人问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喜欢什么了。”

  握着他的手,祁驰郑重道:“如果你对现在的生活不满意,我会陪你往你喜欢的方向改变。”

  程幼让把脸转开,面上没什么表示,却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外面没什么特别的景色,两个人晚上吃的也不多。就好像是打着消食的名义,想和对方慢慢地走一会儿。

  “外边冷,我们回去吧?”

  祁驰提议,程幼让点头同意了。

  走到门口,祁驰突然停住了脚步。

  “?”

  程幼让扭头看他。

  进去的大门敞开着,窗户上已经盖了一层雾气。祁驰笑看他一眼,伸出手指在那玻璃上快速勾了几下——画了一颗心。

  “幼稚死了。”

  看到他画的图案后,程幼让偏头吐槽了一句。

  祁驰低笑,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要接着往前走。可程幼让站着不动,突然也伸出了手,紧挨着他刚才画的那颗心,也画了起来。

  指尖触到玻璃上时冰冰凉凉的,等到离开,两颗爱心靠在了一起。

  祁驰呆愣地看着玻璃上的画,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好半天才伸手想摸一摸,又担心会把它碰坏,一只手停在了半空。

  在钱堆里长大的祁家大少什么名画艺术品没见过,现在却被眼前这幅线条简单到幼稚的画勾住了心。

  “我们在一起了对吧?”

  程幼让握住他那只进退不得的手,发现太凉了就一块拽进了自己衣兜里:“不然呢?你以为在做梦吗?”

  “真的像做梦,”祁驰偏头在他耳边轻吻了一下,“不过我不会让你反悔了。”

  程幼让回笑:“那你要做到啊!”

  一回病房,看到两张隔了有一米远的床,祁驰亲自动手把它们并到了一起,成了一张一米八的大床。

  他这一波操作把程幼让看得目瞪口呆:“还住什么院?你怎么不干脆直接把我绑到你家里去?”

  祁驰接话:“也行啊,你跟我走吗?”

  想了想自己现在的情况,程幼让后怕地摇了摇头:“我是病人,真出了什么事怕来不及送医院。”

  祁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那祝你早日康复。”

  程幼让笑:“与君共勉。”

  晚上两人一块躺在床上,祁驰小心地拥着他,让他把脸埋在了自己怀里。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程幼让感叹了一句,清冷慵懒的木质香,在他梦里出现过。

  祁驰的手插进他的头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那你多抱抱我,把味道沾过去。”

  他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嗯好。”

  两人都在酝酿睡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头发长这么长了。”

  “我一直想去剪了来着,太懒了到现在还没剪。”

  “别剪了,我喜欢你长头发。”

  “我就要剪和你有什么关系呀?我管你喜欢什么!”

  祁驰下巴往他脑袋上一磕:“你这么不在乎的样子让人好受伤呀,幼幼~”

  “得了吧,”程幼让轻嗤,“你是喜欢长发还是喜欢乔书慕的长头发?赶明儿我就去理个光头,你爱喜欢就喜欢,不喜欢拉倒!”

  “又吃醋了?嗯?”

  “吃个屁!你哪天别在外面有个孩子就行了,我要是什么醋都吃早就把自己给酸死了。”

  “没有别人,和任何人都没关系,我就是喜欢你脑袋毛茸茸的,摸起来特别舒服。”

  “你摸狗呢?不给摸,滚!”

  这人嘴里说着狠话,身体却懒得很。不仅躺在他怀里的姿势没变,被他薅头发的时候还配合地晃了晃脑袋,往人怀里钻。

  “你好久没见过白团子了吧?我明天让小何送过来陪陪你。”

  “行吧,比你乖多了。”

  “你怎么总这么嘴硬?”

  “受不了了?那你滚吧,我去找下一个。”

  祁驰乱薅他的头发,有些生气地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这才刚在一起呢,就语言暴力?”

  “不行吗?”

  “不敢。”

  “我想起来——你让我给你喂鸡汤那次,是不是也算计我呢?”

  “没有。”

  “那我不在的时候都是谁喂你的?”

  “你不在我都不吃。”

  “得了吧。”

  程幼让才不信他的鬼话,只是懒得去计较了,闭着眼睛躺在一个暖烘烘的怀里,实在是太舒服了。

  “长夜漫漫,你是不是该尽点男朋友的责任?”

  “那你快点睡吧,梦里想怎么弄我全你决定。”程幼让声音懒懒的,隐约带了点困意。

  “你不配合全靠我一个人yy?”

  “你不就是想听我喊你老公吗?行了,快睡吧。”

  祁驰捏着他的耳朵不让他睡:“你哪喊了?”

  程幼让刚刚放狠话还起劲,这会儿就已经困了,摇了摇头发现甩不开那只在自己耳朵上作乱的手,压着声音像是撒娇:“我困死了,你就别折腾我了。”

  “真困了?”

  “真的好困啊,老公~”

  虽然知道这个人时常没脸没皮又学什么都快,祁驰还是被这声老公撩到。他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头发,又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嗯,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