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答应下来后程幼让开始每日每夜地查那家他们要合作的公司,还把自己之前考完试就丢到了柜子里的专业书也找出来了。

  时间紧,他对这些也没有专业的见解,很多时候都只能请教公司一些前辈。

  一段时间下来办公室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新来的小职员对今年年初的第一笔大单子十分感兴趣。

  程幼让不好把原因说出来,只能干笑:“我就是想多学一点。”

  经常给他指点的前辈拍拍他的肩:“爱学习是件好事,只是这个项目应该不会成为我们公司的发展方向,你也别太执着。”

  听出他的提醒之意,程幼让点头:“好的,我知道。”

  他知道他都这么说了,这个项目乔棋敬八成是没有机会了。他们都尽量不提,怕触了霉头。

  不过这个发展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唯一能阻止祁驰出事的办法就是在他去签约前让他知道这个项目有问题。

  晚上下班,刚坐电梯到一楼的程幼让看到了站在大厅的三个熟人。

  他思考着上去加班和他们错开的可能性,结果步子还没迈回去就被身后的拥挤的人群推着往前走,而那三人也一块朝他走过来了。

  “乔总好!”

  同一趟电梯下来的员工纷纷和他们打招呼。

  乔棋敬,乔书慕兄弟俩还有祁驰就站在不远处。他们三个人都穿着一身休闲装,看起来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等其他人都走了,乔棋敬上前一步,对着程幼让露出一个笑:“听说你前阵子回学校考试了。难得有机会遇见,一块吃个饭吧?”

  确实难得,虽然他们都是一个公司的,但程幼让这种基层员工要见到乔棋敬这种级别的高层几乎是没什么可能。

  也就是乔书慕不嫌累的,天天下来找他一块吃饭。

  他不想去,正思考着要怎么拒绝,就看到乔书慕像及时雨一样开口说:“嫂子不是说了今晚有家宴吗?哥,你忘了?”

  “瞧我这记性!”乔棋敬不好意思地道歉,“今晚确实是有约。实在抱歉,我们下次再约。”

  程幼让这个小小的职员何德何能担得起这位大佬的道歉,恐怕他还把自己当成将来的弟媳呢。

  他客气地道谢,打算尽快和他们一块走出去,然后各回各家。

  “我送你回去吧?”计划还没来得及实现,祁驰主动请缨。

  程幼让脸色一沉,觉得乔棋敬身上也有些低气压了。

  大概他也不知道他们三个之间这狗血剧一样的关系。

  出了门口,祁驰把他带上了车。

  程幼让系好安全带,打量着他的车:“你这车防撞吗?”

  祁驰没料到他这么艺高人胆大,直接就怼了回去:“要看怎么撞,你要是直接往前一扑肯定不行。”

  程幼让也不恼,接着问:“那你保险买了多少?”

  祁驰启动了车,耐着性子回答他的问题:“要是我开着这辆车被撞了,保险金够你一辈子不上班还不愁吃喝。”

  了解了情况的程幼让点点头,得寸进尺:“我现在给你买个意外险,受益人填我成吗?”

  趁等红灯的空隙,祁驰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被他气笑:“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出事?”

  “我这也是未雨绸缪,”程幼让按着发痛的脑门,义正言辞,“你怎么能确定自己就不会出意外呢?买保险也是为了风险转移。”

  祁驰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又有些纵容:“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

  程幼让一本正经地摇头:“很多时候危险事故发生就是因为当事人危险意识太薄弱。”

  这一套一套的,祁驰也像被他说服:“那你去买吧,记得多买点,看能回报多少。”

  程幼让一点头,认真盘算起来:“我手头也没钱,要不你先借我点?”

  “程幼让,”祁驰叫他,“你知道为什么我说你无赖吗?”

  程幼让脸一黑:“说话就说话,你干嘛还人身攻击?”

  祁驰轻笑,语气里倒没听出来有不高兴,可能是因为他极少这样不见外地和自己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聊天。

  “因为你一旦觉得有什么事我会有求于你,你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被他当面戳穿的程幼让表情凝固,笑不出来了。

  他确实有这么个毛病,觉得自己手里有什么人人都想要的好东西,就忍不住洋洋得意。

  因为知道祁驰会出车祸,而自己是唯一能帮他避开这次事故的人,他就已经得意忘形了。甚至都要忘了这个男人能够轻而易举地制伏自己。

  “那你要怎样?”半天,程幼让干巴巴道。他是心大,但还没大到能让人拿枪直接捅。

  “没怎么样,这样很好,”祁驰从镜子里看他一眼,“至少你不会看到我就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胆子比土拨鼠还不如。”

  莫名背锅的土拨鼠没有得到同情,程幼让只顾着自己,立刻警惕道:“你有病?”

  “......怎么说?”

  “言行举止,怪得不行。”

  祁驰发了个“嗯?”的鼻音,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你的态度就很奇怪,还说什么愿意相信我,还跟我说谢谢,”程幼让一样样细数,“现在还跟我说这样很好。你是——?”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只用食指敲了敲脑袋,意思不言而喻。

  “那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我表现这么怪?”

  “你不会要说喜欢上我了吧?”程幼让嗤笑,根本就不信。

  他要真喜欢他还能把他扒光了又什么也不做?狗听了都要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就直说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吧?”

  “难怪他这么喜欢你,”祁驰说,“你们的嘴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三句两句不离乔书慕,”程幼让开门见山道,“你要追乔书慕我会帮你,但现在主要是要解决你的事,麻烦你搞清楚对我的态度。我们没到可以玩暧昧的地步。”

  “我们都是一张床上睡过的了,”祁驰半开玩笑道,“你在介意什么?”

  程幼让不客气地白他一眼:“省省吧,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样我只会觉得你有病,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直说吧。”

  祁驰挑了一边眉,像是摊牌:“今天我和乔大哥一起去打高尔夫,原来他都已经把你当成一家人了?”

  一点就透的程幼让立刻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合着他这是故意在乔棋敬面前和自己搞暧昧,想要让他自己明白他磕错CP了?

  程幼让扯了扯嘴角,无语道:“那你这售前售后也拉得太长了。乔棋敬他误会了,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你也清楚,我和乔书慕走不到一块。”

  “行。”祁驰应了一声,换了个话题,“你说要查的东西查的怎么样了?”

  至今没什么头绪的程幼让脑袋一偏:“你们家这么大的公司是混饭吃的吗?他们有问题你们看不出来,就指望我这条咸鱼去给你们查?”

  他这无差别攻击让祁驰一时给不出回应。毕竟他这骂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司的人一直在做风险评估,但目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祁驰淡淡道,“就是他们的资金来得太快了,收益似乎也很好。”

  “你们都是饭桶......”程幼让还没骂完,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突然顿住了。

  他想问他是不是查出了什么,但又忍住了。这是商业机密,他本来就不该告诉自己的。而且既然他们公司还有合作的意向,就说明就算他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对也没有到能够让整个公司改变主意的程度。

  程幼让看着他,不知道他和自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是真的想让他来帮忙查出甲方公司的问题,还是随便和他说说,让他自个一边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