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陷入寂静,时间像是被按下了停止键,让人察觉不到。

  “你把我认成谁了?”

  没人应答。

  他不答也没关系,他能猜到。

  突然,程幼让站起身,拿起了床上的另一个枕头,狠狠地对着祁驰的头扇了过去。

  祁驰本就靠在床头,视线迷离。他这动作突然,他没有躲开,脑袋被那股力带得一偏,额头磕了一下。

  磕到那下声音闷闷的,程幼让也不知道疼不疼,手一扬,又往他脸上呼了过去。

  “你发什么神经?”

  连续被打的祁驰终于开口,他应该是生气的,但因为生病,目光看起来还是柔和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怒意。

  可就因为这样,程幼让更大胆了起来,扬起枕头又在他胸口砸了一下:“你三番两次冒犯我,我打回来怎么了?”

  生病了又刚吃完药,祁驰这会是真使不上劲,就这么躺着被他连环攻击。

  “我告诉你,我才不做谁的替身,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是你爸爸!”

  程幼让边打边和他讲道理,真真正正来了个软硬兼施。

  “你就不能好好做个人吗?追不到乔书慕你就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吗?像你这种人渣谁能看得上你!”

  被扣了这么大一口锅的祁驰瞪他:“我渣过你?”

  “你管有没有!”道理在程幼让手里,虎落平阳还要被犬欺呢,这个病殃殃的祁驰落在了他手里就是倒霉,“反正我今天就是要替天行道!”

  “我冒犯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今天才想着替天行道?”

  程幼让被他呛住,心虚不想承认自己是专门挑他病了这种时候,目光一冷:“要不我现在就捂死你,永绝后患?”

  祁驰眼一闭:“那你来吧。”

  法治社会,程幼让还真干不出这种事。

  但他好不容易在祁驰面前捡回气势,不想被他看扁。于是他拿着枕头,往他脸上一蒙,有要闷死他的势头。

  被闷住脑袋的祁驰很快就发出了剧烈的咳嗽,身体也挣扎起来。

  程幼让肩膀被他抓得生疼,又感觉他的咳嗽声越来越响,担心这是什么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吓得连忙拿开了枕头。

  枕头一拿开,他就觉得眼前一黑,来了个天旋地转。

  等缓过神来,他已经被祁驰***。

  他怀疑他刚才乖乖躺着被自己打也全是装的,生气地用手打他:“快放开我,你个流氓!”

  祁驰把他牢牢压在身下,报复性地捏他的脸:“你刚才打我的时候不是还挺嚣张的吗?对付你这种无赖,我流氓一点怎么了?”

  程幼让要踢他,又被他用腿压住,彻底动弹不得。

  可他嘴上还强硬着,非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谁无赖了?我打你就是有理有据!你睡我除了证明你是个变态还能看出来什么?”

  “那我是变态,”祁驰认真地看着他的脸,“现在能睡你了吗?”

  程幼让被这个不要脸的逻辑惊到,不料自己挖坑给自己跳了,怒火冲天:“我让乔书慕留下来照顾你,他在这待了这么久,你当时是死了吗不上他反过来要睡我?你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不敢让他知道?”

  是个男人就听不得这种话,祁驰狠狠地顶他一下:“你来试试我有没有问题?”

  程幼让弓起腰,躲都没地方躲,心里暗道不好,开始想别的办法,语气也软下来:“你都生病了能不能好好歇着?这运动对你能有半点好处?”

  祁驰动手扒他的衣服:“不这样你怎么知道我行不行?”

  程幼让也知道男人在这方面都爱逞强,只好曲意迎合:“是我错了,你最行你最厉害可以了吧?我都知道了,你好好养病吧不用来向我证明!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祁驰不满地捂住他的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呜呜呜......”

  程幼让要说的话全变成了一堆听不懂的音节。他瞪大眼睛看着身上的男人,眼泪从眼角滑落。

  祁驰把他的衣服丢到地上,埋头在他颈窝,发出了餍足般的感叹:“你身上好香。”

  程幼让绝望地闭上眼睛,贴在一起的肌肤触感细微,他整个人都在轻颤。

  他知道睡一觉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象是祁驰的话——他不愿意。

  “睡吧,今晚就在这里。”

  祁驰在他眼角落下一个吻,给他盖上被子,隔着被子拥住他,闭上了眼睛。

  一切归于平静后,程幼让悄悄地睁开了眼睛,惊讶地看着那张近在眼前的脸。

  他的脸很立体,轮廓深邃。光影落在脸上都格外的具有美感。

  “我知道是你。”

  他轻轻地说,像是梦呓。

  “你说什么?”

  程幼让问他,却得不到回应。他也知道,他不会再说第二遍了。

  和他并肩躺在一张床上,程幼让睡不着。他也不敢翻身,怕会惊动身边的人。

  他就听着旁边人绵长的呼吸声,一直捱到了后半夜,才终于感到疲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程幼让一睁眼就看到了祁驰无比放大的五官。

  他一个激灵,猛地弹了出去。

  发呆复盘后他才反应过来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他就这么被留在了他的房间,还被迫同床共枕了一整晚。

  而且就他们在床上占的位置来看,很有可能是他睡迷糊了往人怀里钻的。

  他为自己的不着调懊悔,一拍脑袋卷起衣服就跑了。

  走到乔书慕门前的时候他正好打开门,两个人四目相对,气氛突然尴尬。

  “你起这么早啊?”程幼让干笑。

  乔书慕“嗯”了一声:“生物钟。”

  “好,”程幼让想逃,“我先回房间了。”

  他的房间就在隔壁,再走两步就到了。刚一搭上门把手,听到乔书慕又叫他。

  “诶!他怎么样了?”

  程幼让咽了口口水:“他还没醒。”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又不打自招了。不过对面是乔书慕那种人精,肯定一看到他从那个方向过来就已经猜到了他昨晚到底留宿在哪。

  “我是说——”乔书慕浅笑,“他的感冒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我没注意,”程幼让把门把手往下一压,“你去看看吧。”

  这次倒不是特意撮合,他真没注意。他就记得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看了祁驰一眼,发现他真的是长得好看皮肤又好,忍住了杀生的念头。其余的,连他病了这回事都给忘了。

  “算了,万一撞见什么不该看的就不好了。”乔书慕笑着摇头,也要回房间。

  “等等!”程幼让突然叫住他,“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昨晚没睡好?”

  乔书慕作息一直都不太规律,但他又难得的精致,很会保养。平时看到他,都是一个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完美的佳人,极少会在他脸上看到黑眼圈或是皱纹之类的。

  “可能是认床吧,睡得不太舒服。”

  乔书慕答完,跨进了房间,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