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瑟看着鹿川抱着被子站在床边，他勾了勾唇翻身下床。
“如果想和我一起睡，那这个被子就太多余了。”扔掉鹿川手里的被子，阿尔瑟直接把人打横抱起。
“另外，不要赤着脚在地面走，我不太希望你着凉。”
鹿川的眼底闪过笑意，他抱着阿尔瑟的脖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这算是关心吗，阿尔瑟？”
阿尔瑟颔首，瑰丽的眸子里情绪隐晦又阴冷，像是盯住了猎物的蛇。
“当然，人类的身体很羸弱，如果你病了，我会很困扰。”
人类。
鹿川准确地抓住了这个字眼，但他什么都没问。
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问了多余的话，只会把自己推入危险之中。
他不是傻子。
将鹿川抱到床上，阿尔瑟侧着身子手撑着头俯视鹿川。
“牛奶暍了吗？”
鹿川点了点头，随后给出了中肯的建议：“如果再加一点糖就会更好暍了。”
“好，下次会让那些仆从放糖的。”阿尔瑟纵容地吻着鹿川的额头，他吹灭了床头的壁灯，随后将鹿川 的腰肢轻轻一扯，直接把人搂在怀里。
鹿川没有动，顺从地窝在阿尔瑟的怀中。
阿尔瑟太高了，鹿川这个身量在阿尔瑟的怀中简直娇小的像个玩偶。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个玩偶，只不过是一个会说话的活物，但价值上来讲，他和玩偶没有区别。
唯一特殊的地方，大概就是因为种族不同而彰显出特殊的头发和瞳色。
鹿川轻轻叹了口气，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为什么叹气？”
身后的男人忽然开口，在黑夜中尤为突兀。
鹿川吓得浑身一僵，他试图将身体放松，随后缓缓开口道：“有些睡不着。”
“想出去么？”
“可以吗？ ”鹿川扭过身子直面阿尔瑟的脸。
凑近借着月光看，阿尔瑟这张面容更是精致的不可思议，像极了神话中堕落的精灵。
鹿川看不透这个男人，他的身份是迷，人也是个迷。
阿尔瑟的手指轻轻抵着鹿川的脖子：“我说过的，任何你想做的事我都会满足，而你唯一需要的就是争
“阿尔瑟，陪我出去走走吧。”鹿川吻住阿尔瑟的嘴唇，任由他反客为主地对自己进行掠夺。
他是他的藏品，是被关在这座城堡里的一个活物件。
要想活下去，要想笑到最后，他就要争取。
这是阿尔瑟想要告诉他的，也是他要做到的。
鹿川穿着单薄的睡衣，身上披了一个小毯子，阿尔瑟牵着鹿川的手一路顺着蜿蜒的楼梯走到了一楼。 推开门，鹿川看着外面姹紫嫣红的花，一时间竟然有些迷了眼。
来的时候是无尽的恐慌与害怕，他并未留心这些花朵，此时放松下来再做欣赏，竟然美的惊心动魄。
这里的月亮很亮，月光下的花朵随着深夜的风轻轻摇曳，带了几分蛊惑人心的力量。
鹿川的眼睛有些失焦，下一秒，他落入了冰冷的怀抱。
“知道这里的花都是靠什么生长的吗？”
阿尔瑟的话让鹿川不禁有些汗毛直立，他凝神看着这些花，忽然一股凉气从脚底窜到了脊背。
这些花...都不是这个季节该一起出现的。
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花竟然在同一时间绽放，这太诡异了，根本有违常理。
“乖孩子，要猜一下吗？”
鹿川的腿有些软，在已经知道了那些画和藏品的情况，他要是再反应不过来这些花靠什么滋养，那他就 是傻子。
察觉到鹿川抖若筛糠的身体，阿尔瑟轻轻含住了他莹白圆润的耳垂。
“我的小藏品真的好聪明。”
“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鹿川扭过身子把头埋在阿尔瑟的怀里，不愿再去看这些花朵。
阿尔瑟抱起鹿川，却没有离开，而是耐心地为鹿川描述着。
“上一批来的奴仆都很蠢，他们想偷窃城堡内的物件拿到镇上卖掉，还有人想爬上我的床寻求一个地 位。愚蠢，贪婪，实在是太无趣了。所以我把他们杀了，血浇在花园里养出来的花永远都不会凋零，这或许 是他们唯一的价值。”
阿尔瑟的语气云淡风轻，这对他来说仿佛是在谈论什么茶余饭后的闲聊。
鹿川的胃已经开始翻涌，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捏住了阿尔瑟的胳膊。
“阿尔瑟，别说了...求你。”
他知道的，阿尔瑟刚才是故意说出那些话。
阿尔瑟的要求是争取，而非空手套白狼。
他需要示弱，表现出臣服乖软，这才是他想看到的。
“还是我的小藏品最好，听话又聪明，我似乎更喜欢你了。”
阿尔瑟爱怜地吻着鹿川，鹿川仰起头回应他的吻，随后用微红的眼圏盯着他，小声道：“但我有些怕您
了。
”
阿尔瑟的眸光几乎是在瞬间就沉了下来，方才的愉悦已经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踪迹。
“为什么？”
鹿川垂下眸子不再看他，阿尔瑟却是把人抱到了花园里的秋千上。
他两手握着秋千的扶手将鹿川整个人圏在自己怀里，随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回答我。”
鹿川看着这些花，甚至可以闻到隐约的血腥味。
他吓得把身子蜷缩在秋千椅上，整个人抖的不成样子。
强行撑住自己已经有些崩溃的意志，鹿川才开口回答。
“他们因为愚蠢而犯下过错，所以被您杀了扔到花园里养花。或许有一天我也会犯错，那到时候您会不 会也像对待他们那样，把我杀了扔在这里呢？”
似乎想到了那副画面，鹿川晈着嘴唇眼泪竟然真的滚滚而落。
他抹着眼泪心中委屈，到了后面竟然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毕竟每个人都会犯错，这就是人类的特性，没有人会永远保持正确。”
自己一个人莫名其妙到了这里，看见了光怪陆离的封印着魂魄的画，现在更是亲眼见到拿人血浇灌出来 的花园。
甚至有一天自己可能也会丧命埋葬在这里。
鹿川想不通为什么会是他，他曾经也没做过什么穷凶恶极的事，每天朝九晚五上班当社畜，怎么就烂摊 子飞到他身上了？
阿尔瑟看着身姿瘦弱纤细的少年将自己蜷缩起来，那张漂亮绝美的脸上正有滚滚而落的泪珠。
心中似乎有些烦躁的郁气，他挑起鹿川的下颚强迫他看着自己。
“我说过，任何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但你要学会争取。这一点哪怕是你犯了错，也可以适用。” 阿尔瑟如诱人坠入地狱的恶魔一般一点点诱导着鹿川。
他要鹿川向他无限索取，依赖他，靠近他，最后被自己锁死绞杀，一同进入地狱。
恶鬼从不是慈善家。
鹿川咬着嘴唇有些娇气地看着阿尔瑟：“我现在很难过，我想要阿尔瑟哄我。”
阿尔瑟把人单臂轻松抱起，鹿川像个小孩子一般被阿尔瑟搂在怀里拖着屁股。
“我的小藏品，哪怕你真的犯错了，我也不会像这些人这样对待你，毕竟你是独一无二的。”阿尔瑟吻 了吻鹿川的手背，将他抱离了花园。
鹿川无从辨别这句话的真伪，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
于是他抱住了阿尔瑟，趴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句：“我选择相信您，所以阿尔瑟在我心里，也是独一无 二的。”
这段经历恐怖也好惊险也好，阿尔瑟带给他的人生已经和从前截然不同。
哪怕有一天真的回去，这个人也会被自己记在心底一辈子。
只不过是好是坏就暂不得知了。
阿尔瑟的脚步一顿，他微微仰起头看着被自己抱起来的少年。
黑的软发被月光洗涤后竟然带了一丝圣洁，那张夺目的脸上带着泪痕但仍旧美得惊心动魄。
就在那一刹，清脆又温软的嗓音在自己耳畔说出了如同起誓一般的话语。
心中的血液开始翻腾奔涌，阿尔瑟的眼底带着偏执和阴冷。
“撒谎的孩子，是会被恶魔吃掉的，希望我的宝贝说的是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毕竟恶魔就在我面前不是吗？我可不希望被吃掉。”鹿川开玩笑似的说着，可阿尔瑟 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这不禁让鹿川有些紧张起来。
难道这句话时阿尔瑟的禁区，他说错了什么？
过了半晌，阿尔瑟才懒懒的抬起唇角说了句：“这可由不得你。”
鹿川没太听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干脆选择了沉默。
“我们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阿尔瑟抱着鹿川回到了四楼的主卧，身子陷入柔软的床褥中后，鹿川的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仿佛 刚刚在花园里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然而后背的冷汗却在清楚的告知他。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现实，那个巨大的花园里装着无数人的鲜血和尸骨，如果自己不争取，那他或许真的 会是下一个。
折腾了一晚上，鹿川此刻已经是筋疲力竭。
再加上被这么一吓，整个人更是显得有些萎靡。
等阿尔瑟上床后，鹿川主动把身子靠过去搂住了他劲瘦的腰肢，随后呼吸均匀乖巧地睡了过去。
阿尔瑟盯着怀里熟睡的小家伙，嘴角咧起诡异的笑容，尖锐的牙齿在黑暗中显得可怖。
“坏孩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和恶魔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兑现。”
“撒谎，是会被恶魔吃掉的。”
彼时，鹿川还没有意识到。
命运的一切馈赠，早已在暗中标住好了价格。
今日的贪婪索取，一定是在未来要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