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白月光往后稍稍>第95章 新年伊始

  按照行程, 他们除夕那天要回奶奶家过年。

  奶奶比棠一德心软多了,当年看到棠明那副伤心压抑的样子偷偷抹了好多眼泪。

  在后来几年慢慢磨的时光里,偶尔打电话也会提起让棠明随自己心意的想法。

  棠明那时候自己都找不到江初月, 总敷衍过去。

  现在不一样了, 棠明带着江初月和一大家子人吃过早餐, 想着奶奶还没见过他呢, 提议让他俩先打个视频。

  主要也是想缓解江初月的紧张。

  没想到江初月特别好说话, 紧张也不紧张,害羞也不害羞了,笑着问他什么时候。

  有点出乎意料,棠明眯着眼睛看他,打量了一圈问:“一大早的傻笑什么呢?”

  太明显了,今天早上一起来, 江初月就特别高兴,嘴角一直是轻微上扬的。

  江初月摇摇头, 又问他:“什么时候打视频给奶奶?”

  “现在吧。”棠明被他传染得也轻笑,在房间里找了个采光还行的角度,给奶奶打了过去。

  这几年大力搞乡村振兴,奶奶那边的网好了很多,很快接通, 奶奶让他们等一等。

  没两分钟,那边显出画面来,看得出来老人家刚刚又去梳了遍头发。

  从前没看过奶奶这一面,棠明觉得有些好笑,寒暄几句就把江初月带到跟前来。

  “奶奶,瞅瞅您孙子看中的人,是不是特别帅?”

  江初月被棠明说得不好意思了, 乖乖问了声好。

  “哎哎……小伙子真好看。”奶奶点头,也有些拘谨,问了些平常的问题,又说:“我之前也不懂你们这个,但是后来想通了……啊,他们说你们这个叫……叫尊重爱情,是要支持的。”

  老年人头发花白,眼珠都透着些浑浊,在视频那头一顿一顿地,努力回忆搜寻了好久的网页内容。

  她实在记不清了,又带了副老花镜拿了个小本照着念,说网友们都很支持,让他们不要有负担。

  “放心啊,他们这个说了,现在都是自由恋爱,别听那些……”网友们有些潮语她实在不懂,干脆皱着眉摆手,“那些乌七八糟的人说的话,都是害人的!”

  一直到奶奶在那头说起她和爷爷的爱情,江初月眼眶都红了。

  说实话,棠明其实也愣了愣。

  他没想到,有一天居然是年迈的老人反过来劝他们,不要畏惧人言,不要害怕蜚语。

  爷爷已经去世了,奶奶却因为思念他一个人住回了原来相遇的房子里。好好打个视频,搞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棠明看不下去,找机会开了个玩笑把话题转开了。

  “真的?你那个姓赵的朋友还没找着对象呢?那得上心了!”奶奶缓过来,又说:“……要不我给他介绍个?”

  “行,他就喜欢有性格的,最好凶点,能管得住他的。”棠明想起赵泽远天天对着软萌妹子流口水的样子,憋着坏笑提要求。

  “哎!正好,他爸今年要来我这儿拜年的,我给他安排!”奶奶很兴奋,嘱咐两声就挂了电话,说是去联系人了。

  屏幕变回原样,棠明扶着江初月的肩大笑。

  山上的笋都没了,江初月一边无奈摇头一边问:“今年赵泽远他们也去奶奶家?”

  “对。”棠明笑够了才停下,“这几年他爸和老头儿有合作,都要去拜年的。”

  想着觉得好玩,外放打了个电话给赵泽远。

  本来是要去传达他今年说不定能脱单的好消息,没想到赵泽远正和一中的一帮兄弟在一起,接到棠明的电话异常兴奋:“明哥!这下人都回来了,生日能过了吧?”

  棠明看了江初月一眼,江初月点点头。

  棠明:“能啊,怎么,要给爸爸惊喜?”

  “有有有!一班聚餐!专门帮你过生日,来不来?”

  棠明私心里还是想和江初月过二人世界,最后聚餐时间定在了生日前一天。

  地点选在一家粤菜馆,棠明提的,想着还是吃清淡点好。

  赵泽远说毕业之后大家每年都聚的,基本上回本市过年的都来,今年加了棠明,正好就给他过生日了。

  聚餐的人也就是那一帮子,四舍五入一下基本和冬令营时候一块儿去ktv的是同一批。

  棠明他们去的时候,里头人都到齐了,就等着他俩。

  好几年不见了,赵泽远接到人就推着棠明进包厢。

  一进去包厢灯突然就被关了,两个人拉着个小车把他蛋糕给推了出来。

  这就算了,还有几个男生一同围上来随着小车的推进扯着嗓子吼生日歌。

  恍惚间像还在ktv里,几个人把好好的抒情歌唱成了摇滚。

  确实很不好听,棠明扭头笑骂一句,扯着嗓子让这几个饶过他的耳朵。

  还年轻,不想聋。

  一进门就是这样吼叫的场面,众人干脆就都围过来,吵着嚷着让他把蜡烛吹了。

  时光好像没能在少年人身上留下痕迹,再和他们凑一堆,半点好久未见的疏离都没有,人人自动就找好了当年的位置,坑人起哄都很顺手。

  一别经年,一班这帮崽子还是又吵又闹,作起来能把屋顶都给掀了。

  他们好像还在一堂午后的语文课上,马上放学,老师人又好,一帮理科学霸懒得听课,吵得压都压不住。

  于是棠明只得“好好好”地大声安抚,弯腰把蜡烛都给吹灭了。

  一阵鼓掌,灯立刻被打开。

  大家都才出象牙塔没几年,身上沾染点社会气,眉目间青涩却还未去。

  一男生吃惊大喊:“草!你俩怎么还这么帅呢!当年没选要做实验的专业啊?”

  有人问他:“你选了个什么专业来着?”

  “物理啊!”

  棠明瞟了他隐隐可见的脑袋顶就笑:“这是要向吴老头儿致敬?”

  “日!别说了,我特么的现在做噩梦还梦到他的死亡二十分钟!”

  众人哄堂大笑,话题一回当年,气氛更加热烈,赵泽远看他们站着扯嗓子闹,招呼大家坐下。

  棠明转过身去牵起江初月,把人安排在自己旁边。

  扫了一圈,除了这些兄弟们,小炮仗许玲她们都在,江初月旁边坐的还是两个大熟人。

  “哟,这俩大美女有点漂亮啊,来,喝一个?”棠明揽着江初月的肩,侧过去和他旁边的叽叽喳喳举杯。

  她俩一改读书时候的锅盖头发型,一个换了气质的短发,一个长发飘飘,都化了淡妆,确实是女大十八变。

  “还是大校草会讲话!”小叽努力都市丽人样地撩了撩头发,挤眉弄眼的,两根手指捏起酒杯做作道:“cheers!”

  话一开口,长发飘飘的精致荡然无存,还是当年那个小沙雕。

  小喳也一如既往地捧场,捧着她酒杯跟小叽碰了一下。

  棠明差点要说句“好好的美女可惜就长了张嘴”,念在小叽刚还夸他会说话的份上,憋笑着受了这杯洋酒。

  以此为开端,来敬酒的同学越来越多,本来的主题也就是替他过生日,敬酒的理由也各种各样。

  什么“祝我们明哥生日快乐”、“恭喜明哥自个儿当了老板”,后来变成了“为了明哥现在头发还健在”、“明哥快点找个人嫁了别挡老子的桃花运了”。

  棠明颇有些来者不拒,直到听到最后一个敬酒词,眉毛一挑,抓着江初月的手紧了紧。

  实际上,自打他俩一进来开始,不管怎么跟这帮崽子闹,只要坐回位置上,他都是牵着江初月的手的。

  他知道多多少少有人瞟到了,也知道叽叽喳喳在旁边握手激动。

  好像又回了高三,他和江初月一坐第一排的位置就坐了两年,叽叽喳喳坐他们后排也坐了两年。

  其实就算没人嚎这一嗓子,他自己也得把话题拐到这上头来。

  有些炫耀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咳……”棠明由一开始懒散靠着椅背的样子坐直,下巴微抬挑起一个笑,“爸爸挡不住你们的桃花运了,爸爸有主了。”

  来敬酒的人有点懵,下意识看了眼他大大方方搁在桌子上,还和江初月紧紧相握的手。

  在他眼神被烫到似地移开之前,棠明说:“对,就是江初月,我俩在一块儿了。”

  在饭桌上一片寂静中又扔下重雷:“高中的时候就在一块了。”

  大部分人面面相觑,只有赵泽远和小炮仗没什么反应。片刻之后,一阵划破天际的“啊啊啊”破空而出。

  “麻麻我嗑的cp是真的!!”

  “我我我!我就说他俩一定有事!!”

  小叽和小喳像是终于能把这些年憋着的无声嚎叫都释放出来,握着手激动得原地跳跃。

  棠明、江初月:“……”有点可怕。

  剩下的人反应过来,全都冲过来拷问:

  “真的假的,玛德明哥你什么时候弯的??”

  “操……所以那时候对江初月那么好?!我们还以为你就是图他成绩!”

  “呸!他馋他身子!!”

  话一出口就被棠明踢了一脚,“我不馋我老婆馋你啊!好好说话!”

  但这时候没人会好好说话,男生贱起来没脸没皮,何况八卦中心的人不可能幸免于难。

  哪怕他曾经是个日天日地的校霸。

  为了维这么多年被瞒着的知情权,男生们一拍脑门,又拿酒来敬。

  江初月想替他挡挡,场面闹哄哄地一片混乱。最后棠明被灌了不少酒,那些人也不行了,三三两两地瘫着。

  棠明也没让他们好过,他们要八卦,棠明就坐在位置上牵着江初月的手,一个一个排着队把人喊过来给他们讲:

  当年江初月为了帮他,如何如何给他规划复习,讲解题目,如何如何整夜地下功夫。

  那场面,跟大型受训会似的,棠明就是其中掌握生杀大权的教导主任。

  江初月已经扶额半天了,几个女生也看得快要笑晕过去。

  有个兄弟喝得有点多,看着棠明挨个叭叭,摇摇晃晃来了句:“……什么玩意儿啊?明哥,江初月又送你杯子啦?”

  棠明才突然想起,年少时他满教室奔走,也干过一回这样的事儿。

  于是他眼睫微眯,眸间被满桌的玻璃杯折射出的光映得星亮,醉意阑珊地,捏了捏江初月的手指。

  说:“对,江初月送了我一辈子。”

  那人迷迷糊糊的,想说明哥你是不是醉了,重音读错了,但话还没开口,外头传来一句曾经领他们闻风丧胆的:

  “谭老师好!!”

  有个大兄弟站在门口恭恭敬敬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里头瞟到了哄哄笑倒一大片。

  不过很快这帮崽子就顾不上笑他了。

  “你们这儿……干嘛呢?”

  谭梅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越过喝麻了的那哥们儿,一身飒爽黑色风衣,微皱着眉直接冲进来。

  宛如一个逮聚众黄赌毒的带枪刑警。

  女生们还好,男生大都喝得七扭八歪地,看见谭梅进来直接起立,齐刷刷地站直,声声喊:“谭老师好”、“谭老师好”……

  玛德。

  棠明快要憋不住笑出声了,这特么,得是留下了多深的阴影啊。

  谭梅也是真挂得住,面对明显醉得不清醒的一张张脸硬着头皮回了个“好”。

  “谭老师!”棠明笑嘻嘻地,也拉着江初月站起来跟她问好,“还说寒假过了去看您呢,在这儿碰上了。”

  好歹有个正常点的了,谭梅走过来,“你小子,他们倒是年年来看我,就没看你来。”

  “对不住对不住!”棠明态度极好,像当年每次犯了混,认错比谁都快,就是不改,“该罚!我自罚三杯!”

  看人真要去倒酒,谭梅按下他,“行了行了,喝酒喝多了不好,出了学校也注意点!”

  “行——”棠明就放了动作,笑吟吟地拖着长音回答,眯了下眼睛。

  而后像是也和那帮小子一样醉了,顿了好久,突然说:“老师,我现在有能力了。”

  谭梅一愣,很久以前的记忆骤然涌上,寥寥几字就把她拉回了某届高三的午后。

  ——她刚跟一个进步巨大的学生苦口婆心,跟他说,没有保护人的能力之前,就别惹事儿。

  那时门外站着的江初月,如今被棠明好好牵着,站在了他身边。

  她不确定道:“你们……”

  棠明举起他和江初月十指紧扣的手,微仰着头,眸光刚好被顶上的灯照得像颗玻璃似的亮晶晶。

  他倏地灿然一笑,“我把年级第一,高考状元,拐回家了。”

  那表情,得意洋洋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问:“我牛不牛哔?”

  谭梅从教二十余年,什么事儿都见过,像他们这样修成正果的……她得祝福。

  “行了,嘚瑟什么!”谭梅没眼看地笑骂一声,“拐了个宝贝要懂得藏,你这跟我炫耀什么呢?要不要我给你寄沓卷子当份子钱啊?”

  宝贝江初月:“谭老师,您……”

  谭梅看他一眼,“早知道了,你们这些小孩儿,瞒得过谁?”

  叽叽喳喳在旁边一脸懵逼,小声说难道老师也嗑?人果然不可貌相啊。

  被谭梅睨了一眼不敢动弹了。

  谭梅也是来参加饭局的,职业病上来跟他们叨叨半天回去一定得注意安全,被人拉着叫着才走了。

  众人这才从刚刚的场景里出来,一群已经毕业好几年的学霸拍着胸脯说吓死了。

  一中四大金刚之首,名不虚传。

  插曲过后,大多三三两两地打嗝聊天,许玲好像和江初月学的同个专业,和小炮仗一起过来交流心得。

  说着说着,突然就提到了当年的事。

  “何老师啊,还记得吗?”小炮仗笑起来,“你和江初月没回去过不知道,我们年年回的,真看见他在咱一中对面那个坡上开了家牛肉面馆,生意特别好。”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棠明和江初月都还是有些微愣。

  小炮仗就看着他们继续说:“当时我和许玲搞竞赛嘛,家长之间都有联系的,解凌云那时候本来就拿了很优惠的条件,高考考得也不差,去了他想去的学校。”

  “对了!”说到这里叽叽喳喳也激动起来,“上次我们去何老师那里吃面,看见解凌云了,我觉得他俩……”

  她突然“嘿嘿”笑起来,和小喳俩人对视着挑眉。

  明明也不关他什么事,但棠明听见这个消息就是松了口气。

  少年记忆中一直有张被人踩得残皱不堪的纸条,上头落着灰和着血,看得人不忍。

  这下终于抹平擦净了,那些满是爱意的字句,终究尘埃落定。

  不过小叽的笑声真的诡异。

  棠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好好一个美女,怎么做的表情总这么猥琐?还单身的吧?”

  ……被戳到痛处了。

  气得小叽抄起菜单就要去打他,棠明就笑着往后靠,刚好靠到江初月肩上,江初月下意识一挡——

  小叽:“……”

  论被自己嗑的cp喂了一嘴狗粮的单身人士是什么体验。

  后来看时间不算早了,聚餐圆满结束。

  回去的时候还是赵泽远帮着叫车,安排到棠明他们的时候,棠明说想和江初月走走。

  他看起来醉得不厉害,何况江初月被他护着一滴没沾,赵泽远嘱咐了声“好好的”,随他们的意了。

  棠明这次是真的还好,出了菜馆,被外头直往鼻子里灌的冷风一吹,顿时醒了一大半,拉着江初月就要去坐公交。

  江初月不明就里的,直到上了车,在冷清的公交上挑了个双人座,棠明喟叹一声,头埋进他的红围巾里。

  他说:“宝贝儿,我一直等着你重新给我过个生日。”

  “谁都不要,就你。”

  江初月才后知后觉,棠明应该是,在等他帮着按个重启键。

  他按下去了,棠明才能重新往前走,否则就永远原地转,总也走不出他给自己画的那个圈。

  江初月的心像被谁掐了一下,又疼又涩,下一秒,就听见棠明在他耳边说:“我现在等到了。”

  声音懒懒的,有点像他们相拥而眠的时候,棠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又比其中更多了丝缱绻。

  于是江初月很乖地,凑上去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

  -

  下公交车的时候,棠明兴致勃勃,拉着江初月去前门跟司机道了声“新年好”。

  司机显然也觉得喜庆,跟他们聊了一会儿。棠明问起:“哪有卖烟花的?”

  司机就说,情人喷泉那儿肯定全是。

  刚好,他们下的就是这个站。

  公交站到喷泉还有一小截路,旁边两道都是零零散散的店铺。小孩儿们咿咿呀呀地吵闹,小店铺的主人大多闲散,打麻将的或是看电视的。

  这是条老街,整条街道灯笼和灯泡交相辉映,明明暗暗,从后往前,从古至今,全是烟火气。

  和司机说的一样,现在过年,这些店面都往外撑出一个摊子,上头摆着的是新年限定烟花炮竹,有小孩儿的玩意,也有能窜上天的那种。

  他俩挑挑拣拣,最后棠明凭着江初月的心意买了一堆包装得五彩斑斓的烟花。

  街道和商圈边边有条很不起眼的空旷地界,大过年的人们都喜欢往热闹的地方跑,没人过去。

  棠明就噙着笑,单手提着刚刚买的烟花,一手和江初月十指紧扣,同路过的情侣一样,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

  他带着人到了空地上,把正正方方的烟花放好,点了导火索就囫囵抱着江初月跑远点。

  半人高的烟花盒发出一阵小声的嘶嘶响,过了没半分钟,烟花弹从里头窜出来冲上天去,“砰”地炸裂在空中。

  噼里啪啦的,烟火散成明艳点点,在夜空中倏然绽放,跌宕如小星辰坠落。

  星雨裂空,绚烂得天地为之失色。

  江初月他们站得太近,所有绚烂像触手可及,所有猎空声像就在耳边。

  棠明在江初月身后抵着人的背,温热的手指轻轻插进他头发里揉,问他:“好看吗?”

  有一年他站在小别墅门前和江初月打电话,江初月在电话那头惊喜地说,有人在放烟花。

  很少能把江初月那把清冷的嗓子和惊喜联系在一起,所以棠明就下意识觉得,江初月好像很喜欢这类能在黑暗中发光的东西。

  烟花是,太阳也是。

  还有他送自己的金属耳钉,光一照就折射出银光,在黑暗中看得格外仔细。

  后来上了大学,班上有个颇为文艺的妹子在读书会上分享感悟,她说:“你是觉得月亮美吗?你只是觉得月亮像他。”

  那一刻棠明像被箭失正正击中。

  往昔今日如花藤蔓延上心脏,睫毛被光打下,投出又密又长的影,他细细摩挲江初月额边的软发,又问:“宝贝儿,好看吗?”

  被问了两遍江初月才回过神来,微微偏头,眸光被不断绽放的烟火映得明明灭灭,里面那层星亮又像海边升的初阳,与海水交织而成绮丽的梦。

  他说:“不如你好看。”

  棠明就低低笑起来,埋在他颈边,头发擦着江初月的脸颊抚动。

  痒痒的。

  他想开口让棠明别贴那么近,他腿有点软,黑暗中突然射出一道强光。

  “哎!谁呢!谁在这儿放烟花了?!”

  “操。”棠明在他耳边低骂,笑意还未褪,显出几分漫不经心,“宝贝儿,这儿有管制,不准放烟花的。”

  “那你……”

  还不等江初月懵逼,棠明拉起他就迈开腿,“跑啊!”

  跑步带起的气流拂过衣角,重生回来第一天,他被棠明这样牵着跑进校园,现在流年累月,他们还在一起,他被棠明以同样的姿势牵着,落入繁华人间。

  “……应该是没追过来了。”

  一进入吵嚷的商圈地界,背后骂骂咧咧的声音才终于消失,他俩跑得有点喘,棠明牵着他又往人群中间挤了挤。

  情人喷泉就在旁边,他们和周围所有情侣一样,漫步于此。

  棠明想问问江初月渴不渴,要不要买瓶水,突然广场上方传来一声钟响。

  像古老寺庙的晨钟暮鼓,恢宏尾音和听者胸腔共震,悠悠然飘出好远。

  江初月知道,这是商圈的每日零点报时,他在心里轻轻低喃:十二点了。

  下一秒,他拉住棠明的手一顿,抬头说:“棠明,生日快乐。”

  棠明笑意璀璨地看他,他就迎着这样的目光微微仰头,和棠明接吻。

  人流熙熙攘攘,天上夜幕低垂,星河遥挂。

  他们一同走过一世,又牵手走过一世。

  钟声敲响,新年伊始,彼时年少他们相拥。

  棠明微眯着眼看到江初月颤动的睫毛,刚想揽住他的腰加深这个吻,江初月就红着退开了。

  他掩饰性地抽出一盒仙女棒,作势要拆开。

  棠明眼神轻佻,带着些微阑珊醉意,噙着笑把江初月一把扯进怀里,轻声说:

  “过来,我再亲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