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学长，他会请你上去坐坐吗？”
尹铖反唇相讥，挑眉意有所指地看向他。
江遇内心慌乱了一瞬，意识到了些许不妥，他错开尹铖的眼神，从挡风玻璃看向浓如绸墨的夜色，笑了笑随口回答：“如果你是他，我在车上就把你给办了，还用得着上楼吗？”
尹铖鼻翼抽了抽，正预备回怼时，江遇又丝滑地转移话题追问：“那个备注......你那个朋友为什么叫H？”
“......”尹铖不着痕迹地抿了下唇瓣，扬唇轻笑，信口胡诌道：“因为他喜欢‘哈哈’。”
江遇猜到暂时得不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双臂扒在方向盘上，无奈安谧地望着夜空又问：“你一直用的也是和他同款的香水吧？”
“......”
尹铖敏感地觉得不舒服，但还是“嗯”了一声。
“味道还是有些许差别的，可能是人不同吧，自带的气味儿也会混在在香水里。”江遇自顾自地叙述着，把尹铖听得手心都起了一层薄汗。
这人竟然连陆忱钊的体香都记得一清二楚......
于是，尹铖又“嗯”了一声当作回答。
明明知道味道不同，但还是感觉熟悉，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江遇没有看向尹铖，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尹铖感觉每多待一秒，都容易刷新他对江遇病态的认知。
“江遇，你老说学长是疯子，难道没发现，你也不遑多让吗？”他轻笑一声，打开副驾驶车门下车。
身后传来江遇的一声“晚安”。
“......”
尹铖关掉车门，静静地望着江遇的车离开。
*
和一个人纠缠久了，经年累月地、不知不觉地，把他的所有都刻在了心里，包括他的疯。
疯子......
江遇回想着尹铖的话，其实他早就有感觉，上一世的时候就有感觉，从他爱上陆忱钊的那刻，他就一直在生病，他的病是陆忱钊，他的药也是陆忱钊。
他的病情更是和陆忱钊息息相关。
从小到大，他都想抓住属于他的一切，无论是虚假的他还是真实的他。
江遇回到别墅，和管家简单寒暄了两句，确定马优一把行李都拿了过来，然后就快步上楼，郑重地推开陆忱钊的房间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所有和陆忱钊离开前没有变化，除了江遇的那些行李。
他不打算把行李箱收拾出来占用陆忱钊的空间，他只想尽力保持原样，维持陆忱钊还在的时候的氛围气息。
江遇合上了窗户，就像是守护自己的秘密空间一样，不允许佣人们进来，哪怕是打扫房间，他自己会整理会打扫，其他人都不准踏进这里一步。
变态得多多少少明显了点。
陆山海觉得不妥，又不敢多嘴，怀疑他是伤心过度的后遗症，自我安慰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
江遇洗完澡从浴室走出，因为用的是陆忱钊喜欢的沐浴露，泡的陆忱钊泡过的浴缸，擦的是陆忱钊用过的浴巾，穿的是陆忱钊穿过的睡袍。
他的身材比陆忱钊壮一些，所以那裹在身上的睡袍尺码有些局促。
但他喜欢，喜欢这种感觉，好像拥抱着那人的感觉，心底产生一种虚无缥缈的安慰。
江遇侧躺在床上，关了灯，他闭眼睡在左边，侧躺的左手轻轻抚摸着右边的枕头，眉头专心致志地蹙着，自上而下，从枕头慢慢到床单......
即便身旁没有人，他好像也能想象身旁有人，黑夜之中，气味和情愫都发酵得更浓郁了。
*
尹铖略显疲惫地回家，却发现讨厌的人赶着上门骚扰他。
好不容易和江遇分开，结果刚到家门口就看见郑思寻，郑思寻捧着一束红玫瑰，怀里抱着一瓶好酒。
“尹秘书，你回来了。”
郑思寻忙站直了身子，微笑地看向他。
虽然现在尹铖已经不是陆忱钊的秘书，但他已经习惯这么称呼他了，他想叫得更亲热一点，无奈关系不允许。
尹铖稍微一动脑子就猜到肯定是顾临告诉了他地址。
“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的眉眼不爽地跳了跳。
“等你啊。”郑思寻自信地回答。
他本来期待尹铖会问他“等了多久”，但尹铖并没有按照他心里的剧本来，而是直接上前指纹开锁进去，并且不欢迎地欲合上家门。
郑思寻赶紧上前用身体挡住，可怜兮兮道：“尹秘书，我都等了你三个小时了，让我进去坐坐呗。”
尹铖不耐烦：“我又没让你等我。”
郑思寻：“Lucas出事后，我心里也难受，但你肯定比我更难受，我就是怕你心情不好，所以主动上门找你聊聊，我还带了酒......和花。”
看着他有点惨兮兮的眼神，尹铖忽然犹豫了，郑思寻看出他的犹豫，趁热打铁道：“放心，我保证只是喝酒聊天，绝对不会胡来......”
他笑意诚恳，内心则默默补充：尽量不。
尹铖这些天确实挺烦，于是松口歪了下头让他走进。
郑思寻喜出望外地走进，尹铖关上门从他身旁走过：“随便坐。”
“好呀。”
郑思寻忙不迭地颔首。
尹铖的家是大平层豪宅，装修风格也是陆忱钊的品味，北欧冷淡简装风，视野风景广阔。
清新、奢侈、高雅。
郑思寻先把红玫瑰插在花瓶里，然后左右看了看，转进厨房拿红酒杯。
客厅里水晶灯洒下米黄色灿烂的光，两人坐在沙发前的白色长毛地毯上。
郑思寻倒了两杯红酒，递了一杯到尹铖面前，与他轻轻碰杯：“你和江遇是怎么回事？可以说说吗？”
他轻轻抿了口红酒，边回味边询问。
尹铖一条手臂搭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握着红酒杯轻轻摇晃，若有所思地回答：“他疯了......”
他向郑思寻说明了江遇的情况，本以为郑思寻会很惊讶，但郑思寻并没有。
事实证明，疯批的思维果然都是相通的。
“我认识江遇的第一天，就看出他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郑思寻慢条斯理道，“当时我还提醒阿临，让他小心一点，千万别被江遇喜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