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辞职?”陆忱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转瞬意识到更重要的关注点是前面,舌尖舔过齿背,“等等,不对,你刚说什么?”

  “拒绝,另外,我要辞职。”

  江遇非常认真地重复回答。

  “......”

  事情的发展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完全超出了陆忱钊的预期,他只要脑子没秀逗就不至于理解不到江遇的意思。

  “为什么?”

  陆忱钊眼神骤然深沉,舌尖顶了下上齿背,他真想一巴掌扇过去,看自己的手会不会疼,是不是在做梦。

  江遇早就打好了腹稿,谨慎地措辞:“拒绝是因为,我目前不想谈感情......辞职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份工作,也不想朝九晚五待在公司。”

  陆忱钊挑了挑眉,这理由看似还挺充分,他双手插在裤兜,大长腿随意分开,站姿笔直地盯着江遇,眼神晦涩不明。

  旋即,他往前逼近一步,江遇下意识后退,小腿抵在了床边,再退就只有上/床了。

  江遇的心跳登时有一丝慌乱。

  陆忱钊舔了舔唇瓣,笑意不再温润,露出了病娇的诡异阴森,这个笑让江遇条件反射地毛骨悚然,但他努力稳住了,唇角轻轻勾了下。

  哪怕他拒绝了陆忱钊,陆忱钊也不想在他面前藏着掖着了,看来今晚本性暴露是必然的。

  “辞职我可以接受,”陆忱钊凑得更近,鞋尖顶在了他的鞋尖,带着香槟酒的气息肆无忌惮地扑在他脸上,“但‘目前不想谈感情’?拒绝我是什么意思?我不能接受。”

  “你不接受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江遇的声线不由地浑浊。

  下一秒,江遇就被推得坐在了床上,陆忱钊双手撑在床沿,俊美的脸颊逐渐逼近,声线低沉含混,犹如风中翻滚的沙砾:“宝贝儿,你是午觉睡得太久睡傻了吗?脑子有毛病吧?”

  江遇眼神坚定清澈:“我现在非常清醒。”

  “清醒?”陆忱钊舌尖微翘。

  在他的逼视和靠近下,江遇被迫后仰,双臂往后撑在柔软的棉被,陆忱钊的脸距离他就咫尺之间。

  “我可看不出你清醒,”陆忱钊唇角微翘地冷笑,“宝贝儿,这么多年了,你对我是什么感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觊觎我这么久,我今晚主动表白让你如愿以偿,你还给我装矜持,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江遇保持淡定地轻笑,“钊哥,我对你就是兄弟朋友之情,没有非分之想,如果是我有些行为越矩了,让你产生误会,我向你道歉。”

  陆忱钊的脑子难得被他搅得有些乱,江遇企图用“误会”俩字就把过去表现出的情意敷衍概括。

  “这么说你是撩完就跑,故意玩我咯?”陆忱钊眸里蓄着星星火苗,他生气了,但唇角仍绷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江遇适时认怂:“钊哥,我不敢,但确实你对我有所误会,可能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我对谁都很不错,对你好也只是把你当兄长罢了。”

  陆忱钊眉尖跳得厉害,唇角也不自觉地抽了抽,他忽然身子往下一压,江遇便被摔躺在床上,他能细致感受到江遇胸腔里猛烈的心跳声。

  “你很紧张?你在怕什么?”

  陆忱钊错开他的脸颊,在他耳畔轻声询问。

  江遇咽了咽唾沫,盯着天花板诚实回答:“钊哥,你突然变得也和以前不一样,我怕你霸王硬上弓。”

  陆忱钊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江遇耳旁传来他一声戏谑轻笑,这声笑让他莫名感到屈辱。

  陆忱钊:“宝贝儿,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你说我和以前不一样?那不是因为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想在你面前隐瞒了吗?”

  江遇含糊地“呵呵”笑了两声。

  “你拒绝我,不会是想和我玩‘欲擒故纵’吧?”陆忱钊双手紧紧攫住了他的手腕越过头顶,耳语吹气道,“你先别忙着否认,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倒想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至于今晚嘛......晚安。”

  他道完“晚安”就立马从江遇身上起开,皱眉又留恋地看了眼江遇的表情,歪了歪头勾唇轻笑后快步离开,并且很有礼貌地替他关上了门。

  江遇仍然是躺着的姿势,本来以他对陆忱钊的了解,他以为今晚无论如何都难逃一夜狼狈,但陆忱钊竟然轻轻松松放过了他。

  他一时弄不明白他是犯贱地失望了,还是对判断失策的困惑。

  他闭眼复盘了一下陆忱钊的表现,种种细节表明,陆忱钊根本不是真心告白,因为他丝毫没有精心准备,他所作的一切仅仅是为了把他绑在身边,然后再把他亲手推下深渊。

  上辈子他被爱情蒙蔽得太彻底,对陆忱钊无条件的服从和信任让他输得一败涂地,到头来不仅害死了自己,还连累了李叔和妹妹。

  所以,他重生后的第一步棋,就是远离陆忱钊、离开KL,用与原计划背道而驰的方式迷惑陆忱钊,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复仇。

  然而,陆忱钊的行为似乎也并没有与他的预想重叠,陆忱钊于他而言,依旧是不容小觑的变数。

  *

  “欲、擒、故、纵?”

  尹铖坐在陆忱钊的办公桌面前的转椅上,不解地挑着眉,他发长及颈,黑发质硬而顺,顶上绑了个蓬松的小揪揪尾巴。

  因长得眉清目秀,比女人还亮眼,他在美国留学期间就被陆忱钊相中,被陆忱钊挖来做了他的秘书,逐渐成长为他的心腹。

  “嗯。”

  陆忱钊往后靠在棕色皮制老板椅,英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斯文败类的金丝边眼镜,双手指尖各捏着钢笔的一头,下颌微微扬起。

  他也有些想不通,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陆忱钊的办公室位于KL集团大厦中间的第十八层,房间窗明几净,家具简洁摆设典雅大方,衣帽架旁玻璃花几上的那束干花还是之前江遇买的。

  “学长,有没有可能是你误会了?他其实对你没意思?”尹铖再三考虑后认真猜道。

  话音刚落,陆忱钊手里的钢笔就不慎掉落在厚绒的灰色长毛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