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演戏的敏感让南亦融感知到了头顶的动静，他维持着端正的坐姿地继续握着笔写字，脸上的表情却骤然冷了下来。
到这一刻，他已经敢肯定了：他不是章有成第一个意淫的对象。
章有成的小动作隐秘不刻意，绝对是千锤百炼后锻炼出来的，一般见色起歪心思的人，行为举止不会这么自然。
意识到这一点，南亦融紧了紧手中的笔。
因为按照这个逻辑往下推，之前那些被章有成教过的学生很可能……
“亦融，怎么了？”
章有成从美梦中回神，敏感地注意到了南亦融情绪的波动，他很有经验，立马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柔声问道：“是做题遇到困难了吗？”
“没有。”南亦融惊骇的思绪瞬间回笼，他平静地压了压手边的草稿纸，胡扯道：“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个朋友，走神了。”
“不会是女朋友吧？”章有成哈地笑了一下，“你马上开学高三了，还是要专心学习，恋爱到大学再谈不迟。”
南亦融放下笔，往后滑了一下滑椅，就着仰头的姿势望向面前的男人，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章老师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章有成笑着摇摇头，“怎么你们小孩子都关心这种问题？”
“章老师，那你有吗？”南亦融追问。
“算是有过吧。”章有成笑着，眼神忽然放空，有些遗憾道：“可惜他们都不愿跟我一起走下去。”
“章老师谈过很多个女朋友？”南亦融盯着他的脸。
“啊…”章有成蓦然回神，无奈地摇摇头，“好了，男孩子不要这么八卦，继续做题吧。”
南亦融慢慢把视线从他脸上收回来，一撑脚，将身体拉回了桌子前，低头做题。
接下来一段时间，章有成没有其他动作，俩人相安无事。
直到下午进行题目练习的时候，南亦融才又重新察觉到了那种被毒蛇环伺的恶感。
章有成就站在他旁边，明着是看他的做题步骤，暗地里却肆意地上上下下打量他，时不时还伸手想要碰触南亦融，不过每一次都被南亦融轻轻地避开。
章有成看得见摸不着，心里像被一千只猫挠了，痒得厉害。
他告诉自己要忍耐，要放长线钓大鱼，但是眼前这男孩子只是一个端坐的背影，一股似有若无的淡香，就勾得他浑身冒火，干渴得厉害。
他的呼吸慢慢急促了起来，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能像搁浅的鱼一样，无声却大口地张大嘴巴呼气吸气。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失态，以前接近目标，他的表现游刃有余。甚至有两次，在他的精心布局下，目标主动踩进了他编织的美梦里，和他共同沉沦。
当时他得知要辅导的对象是南荣昌的儿子时，他是拒绝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藏不住欲望，要是儿子出了事，南荣昌不会放过他。
可后来他不经意间看到了南亦融的照片，照片上男生清冷的气质，俊逸的脸一下击中了章有成的心脏，他觉得自己恋爱了。
他接下了这次上门家教的任务，不惜推掉了原先定好的补课计划，把几个精挑细选的男孩子从自己的日程表里划去。
他为了南亦融不惜放弃了一片森林，换来了什么？整整一个上午加大半个下午，他连南亦融的手都没碰过！
章有成望着男生挺直的背影，一边懊恼，一边双眼愈发垂涎，他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有透视功能，能通过男生的衣服看到里面那具纤细诱人的身体。
隐藏在衣服下的肌肤一定是白皙光滑的，像晶莹剔透的白玉，手摸上去一定很舒服……章有成想入非非，哈喇子不受控制从舌苔往上涌。
章有成思绪渐渐飘远了，整个人欲生欲死，脸渐渐浮上一抹潮红。
南亦融做完题目一抬头，撞见他这模样，心里的厌恶像潮水般涌来，他轻轻吐了口气，忍着脾气，按而不发，喊道：“章老师，我题目做完了。”他手上没有实质的证据，现在和章有成翻脸，容易被倒打一耙。
章有成听到声音，猛然回过神，他脸上的挂着红晕，迎着南亦融疑惑的目光，他心虚地避开了视线，轻咳了一声低下头，说了一声“好”，把他的题目拿起来。
“这里，”章有成等身体反应平复下来，屈膝蹲到南亦融身边，指出其中的错误，“仔细看题干对函数y1的描述，你的图画得不对，抛物线的坐标点没画准。”
南亦融扫了一眼，果然是自己画错了。他应了一声，想要把草稿纸从章有成手里抽回来，章有成趁机按住了他的手，他的动作很快，按了一下就放开了。他脸上堆着笑，“你的画图每次都不准，老师再画一次给你看。”说着低下头，那笔重新画出XY轴。
明明只需要按住纸面就能阻止他的动作，非要碰他的手，南亦融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好了，你来看。”章有成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笑着画完抬头招呼他看过去。
南亦融藏好外露的情绪，抬眼望向草稿纸。
“你那样怎么看清楚，过来一点，老师不吃人。”章有成看他还坐在原地，笑了一下催他靠过来。这个姿势可以顺理成章地奖俩人的距离拉近，近到几乎能贴脸的距离。
南亦融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慢慢靠近。
章有成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这可是合理接触，就是南亦融父母在这里也挑不出错误。
两人的距离终于触手可及，章有成一阵心猿意马，正要假装不经意一个抬手去触碰男生的脸，他身旁的男生却哗滑了一下身下的椅子，站起身道：“章老师，我去一趟卫生间。”
“行。”章有成遮下眼底的失望，笑眯眯地跟着站直。
南亦融转过身直接拉下了脸，再和章有成共处一室他怕自己会动手。
从卫生间回来，南亦融调整了好状态，看章有成那样似乎也平复好了欲望，变回了上午那个初时见彬彬有礼的模样。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相安无事，到了下班时间，章有成留下一张试卷，收拾公文包走了。
南亦融留在书房，身体靠到椅子上深深吐了口气。
太累了，心尤其累，不仅要动脑刷题，还要时刻提防爱揩油的猥琐老男人。
南亦融蔫了，到晚上锁上门和冉远星打视频电话都没有缓过来。
他的下巴磕在桌面上，睁着一双眼看着屏幕，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冉远星第一次见他这样，放柔了声音，“累了吗？”
“嗯。”南亦融闷闷地回应。
冉远星隔着屏幕，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学习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要不你跟叔叔阿姨反馈一下，缩短一下补课时长？”
南亦融没应声，一双眼睛望着他，忽然内心涌起一股冲动，脱口而出道：“我想见你。”
冉远星一愣，这是南亦融第一次毫不掩饰地表达对他的想念，心里仿佛有涓涓细流淌过，泡软了整颗心脏，冉远星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好。”
南亦融刚才的话完全是一时冲动，现在听他真的点头答应，知道他是把自己当小孩哄了，不由觉得羞恼，瞪他一眼。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冉远星在一起，都有一种被宠爱的感觉，太羞耻了。
经过这一茬，南亦融精神不少，俩人又聊了几句，冉远星那边似乎有事，匆匆挂了电话。
南亦融望着聊天页面，难得有些不舍。
之前每次微信视频都是打到电话发烫，这次通话时长甚至不足10分钟，但是冉远星有事忙，他也不好不懂事拖着他。
时间还早，不到22：00，南亦融合上手机，拿了衣服正要去洗澡，搁在被子上的手机忽然一亮。
南亦融以为是冉远星又打回来了，高兴地回去拿起手机，结果发现是章有成发来的消息。南亦融意兴阑珊地放下，直接去洗了澡。
吹干头发出来，南亦融才打开手机浏览章有成的信息。
对话框上最早一条消息被撤回了，然后是两句话：
【手滑发错了，本来要发给朋友的。】
【如果没看到，你早点睡吧，作业记得写完哦。】
钓鱼来了，南亦融不屑地一笑，这个手段真不高明，但是不得不承认它是有效的。
南亦融想了想，回了一个嗯。
不止章有成想钓鱼，他也想撕下这个猥琐男的伪装，看看微信聊天能不能抓到什么蛛丝马迹。
可惜章有成虽然秒回，但是说的话丝毫没有越界，稍微说了两句，就催他睡觉休息。
南亦融懒懒地回了个表情，退出了和他的聊天框。
关了灯躺在床上刷了一会微博，南亦融有些困了，他在拍掉夜灯前，拿起手机给冉远星发了个晚安。
10分钟过去还没等到男生的回复，南亦融恼怒地一扔手机，一拍夜灯拉上被子闭眼，在心里发脾气。
什么事居然比跟他视频还重要？视频没打多久，现在连晚安都不秒回了！
南亦融越想越气，一下掀开被子坐起来，刚摸到了手机，忽然听见一连串咚咚咚的敲窗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