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一杯卡布基诺,不加糖。“
“好的,请稍等。”
收银台前,霍止在电脑上点了好单,随着天色变得暗沉,咖啡厅的客人也在越来越少,他把小票递给客人后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半个小时就可以下班了。
“叮铃。”
挂大门上的铃铛响起,没休息多久的霍止立刻又扬起了笑容,“您好——”
“原来是小学弟啊。”
霍止脸上的表情猛地空白了片刻,这道声音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毫无预料的在他的耳边响起,而此时,盛怀正站在他的眼前,一如既往的笑着。
“学长?”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我也是,”霍止眨了眨眼,把那份意外按捺了下去,“学长想要点些什么?”
盛怀翻开了菜单,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又把目光放在了霍止身上。
“不如你给我推荐一个吧?”
“嗯……那就焦糖玛奇朵吧?学长喜欢吃甜的吗?”
盛怀从善如流,“喜欢。”
“好,我等会就送过来。”
“多少钱?”
霍止扬起了笑容,“学长帮了我那么多忙,一杯咖啡的钱就让我请客吧。”
盛怀没有强求,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却微微一动,“那好,我只想喝学弟亲手给我做的咖啡。”
他微微加重了语调,霍止没有察觉。
“霍止,这是你的朋友吗?”
店长从后厨走过来,霍止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学校的学长,他的账单从我工资里扣就好了。”
“一杯咖啡的钱而已,就当是员工亲属的优惠好了。”店长摆摆手,“你今天可以先下班了,去陪陪你的同学吧。”
“谢谢店长。”
霍止换下了工作服,把调好的咖啡放在了盛怀的面前,眼前的青年穿了一身非常简约的米白色,衬衫的袖口被卷到了手肘的位置,露出小臂上匀称的肌肉线条。他正拿着一本杂志,骨节分明的手指无论怎么看都是分外的赏心悦目。
南校里,只要是学生会的人都有额外的西装校服,身为会长的盛怀也不例外。霍止本以为盛怀身上的那股成熟感是来自于那套过分成熟的衣服,可是他却发现,当盛怀换上了最普通的常服,那股渗入他骨子里的沉稳也一点都没有改变。
“谢谢。”盛怀放下了杂志,抿了一口那杯咖啡,夸赞道,“学弟的手艺很好。”
霍止也坐在了他的对面,“没有,学长是专门过来喝咖啡的吗?”
“其实是路过的时候透过玻璃看见了你,才想要进来打个招呼,”盛怀看了一眼腕表,“本来有人约我吃晚饭,刚好可以借此推掉。”
霍止啊了一声,“那是我耽误学长的时间了吗?”
“当然不是,我本来就不想去那种场合,”盛怀放下了咖啡,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了膝盖上,“小止,你一直叫我学长会不会太生疏了?”
“……学长,你是在叫我吗?”
“当然了——霍止。”
刹那间,霍止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当自己的名字从盛怀的口中读出来时,仿佛突然就裹上了一层说不出的色彩。
“我还一直以为学长不知道我的名字。”
盛怀喝了一口咖啡,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怎么会不知道?小止在学校可是很出名的。”
霍止一怔,“我?我怎么会出名?”
盛怀淡淡地说,“当时有学生会的成员告诉我,小止好像很喜欢一个叫做蒋韩洋的男生。”
此刻,霍止只能庆幸自己没有在喝水或是吃东西,不然那绝对是一副比较失态的画面。
“咳……原来是因为这个。”
霍止无奈地想着,这个“出名”的理由真是又讽刺又奇怪,还不如说是被迫出柜第一人吧?
盛怀笑了笑,他像是可以看出霍止对这个话题的抗拒,从而没有再提出任何让人为难的问题。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从他身上响起,盛怀接起了电话,脸上的笑意也跟着平淡了几分。
“我告诉你了,不要等我。”
“我不会过来赴约的。”
“为什么?因为问出这个问题的你让我很失望,”盛怀像是感到了厌烦,“不要再联系我了,好自为之。”
即使隔着手机,霍止也能听见对面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就像是哭声一样。
而盛怀已经挂掉了电话,脸上格式化一样的温柔让霍止一时间不知该看向哪里。
“你下班了吗?”
“……嗯,刚刚下班。”
“那不如一起吃顿晚饭吧,”盛怀站起身,不给霍止一点思考的时间,“看在学长的份上,赏个脸如何?”
霍止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也好。”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明明眼前这个人才厌烦地拒绝了另外一个人的百般挽留,转而又一脸温柔的邀请你共度晚餐,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也许是别扭,无法拒绝的别扭。
“刚刚打电话的人是学长的女朋友吗?”
盛怀的动作一顿,“你很在意这个?”
霍止连忙摆手,“不是,我就是有点好奇,不用放在心上。”
“噗嗤,”盛怀用拳头掩住了嘴角的笑意,“你那么慌张干什么?我又没有生气。”
霍止也跟着笑了两声,他可以说……刚刚那样的盛怀其实很可怕吗?
“不是女朋友,我单身哦,”边说着,盛怀边对笑着霍止眨了眨眼,“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霍止一怔,“考,考虑什么?”
“当然是……考虑要不要加入学生会了,”盛怀说,“你以为会是什么?”
“学长,你别拉我开玩笑了。”
霍止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下来,刚刚他还以为……
晚上的空气透着一股湿冷,大街上人来人往,商铺都点着温暖的灯光,盛怀问,“想去吃什么?”
“附近的就可以了。”
“不用总是为别人考虑,”盛怀的手自然地碰了碰霍止的肩膀,“我开了车,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载你过去。”
霍止哇了一声,“学长,未成年开车犯法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未成年了?我都成年满一年了,”盛怀打趣道,“小朋友,快点做出决定。”
“我怎么又变成小朋友了?”
……
“喂。”
一道亮光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他与盛怀的交流,霍止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盛怀则是往前走了一步,躲在他身后的霍止隐约瞥见了一抹张扬的红色,就像是……
——不可能吧?
“喂,你要带他去哪里?”而正如霍止所想的,蒋韩洋坐在摩托车上,冷冰冰的语气和下午时大相径庭。
盛怀依然笑得自然而平淡,“蒋同学,没想到在校外也能碰上你,看来今天不太适合出门。”
“少废话,我看见你的车子停在那里,用脚趾头想想就没什么好事。”
“哦?原来蒋同学平时都用脚来思考啊,难怪总是考年级倒数。”
蒋韩洋的摩托车发出一声巨响,伴随着他的声音,“几天没见,你也就损人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装得挺好。”
“呵。”
霍止终于有了插话的时间,“蒋韩洋,你怎么会在这里?”
蒋韩洋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是说了要载你一程吗?一个来回才完成了一半,上车,我送你回家。”
盛怀笑眯眯地说,“可是小止已经和我约好要一起吃饭了,你说对不对?学弟。”
霍止有些凌乱的站在那里,为什么蒋韩洋的那一眼会那么灼热?又为什么他会从盛怀的话里听出威胁的味道?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