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
颜轻冷道。
桌上的宣纸被卷的皱起,屋外天色黑沉,骤然落下的闪电如纵生的枝节,这一瞬的光亮似有短暂的驱走黑暗,颜轻没看窗外,却在雷鸣声过后似乎看到礼塬眼中瞬间的慌乱。
颜轻起身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关了门,屋外的风呼啸着肆意席卷遍地,颜轻听到礼塬微不可查的声音:“你母亲也曾为一个人打抱不平。”
像目睹冷冽冬风削去最后一枝寒梅的无可奈何,礼塬手中的毛笔笔尖滴下墨来,素来一尘不染的袖口染了墨渍,只听见一声脆响那支笔忽然断在他手里。
冷。
只这一瞬颜轻从礼塬眼中看出了杀意。
颜轻留了心,沈衣之死恐有蹊跷。
礼塬敛去眸中杀意,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对颜轻道:“如果是为寻仇,只凭借一把匕首是杀不了的。”
颜轻的手不自觉一紧,他警惕的看着礼齐,原来他连自己身上的匕首都知道,他常玩荷院只住三个人过于浪费土地,而现在想想其实不算浪费。
他看见的只有三个人,可看不见的暗处眼睛多着呢。
颜轻坐下,不能否认的是在这一瞬间他的心中是忐忑。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而一想到越止他的心又开始微微的发疼,他对这个孩子的愧疚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减的。
“我不是来杀王爷的,”颜轻努力做到平静从容好让自己说的话更有说服力,他从腰间取下匕首放在桌上,但却也没有要交给礼塬的意思,“颜轻现在只是个瘸子,所以这匕首颜轻想留着。”
礼塬颇有兴致的看着他,只问:“你这杀气腾腾的模样难道不是为了来讨一个公道?”
颜轻否认道:“颜轻记得庆阳有个叫容秀的绣娘,颜轻想知道这个人的下落,作为回报颜轻可以告诉王爷埋在王府的探子是谁。”
礼塬像是看不透颜轻所想:“一个绣娘而已,只要是你开口,我会派人去寻。”
颜轻细看礼塬的表情却发觉他似乎对这探子并不感兴趣。
礼塬终究会死在回京的路上,越止的公道他无需亲自动手,倒是那绣娘容秀,那是越止曾经的养母,这也是他刚想起来的。
越止会入这十三坊是为了给养母赚钱买治眼睛的药,而容秀眼睛之所以出了毛病却是因为相府女儿出嫁所以要她十日内绣出双面绣的《琴瑟和鸣》,而绣这图却是为了给越止赚束脩。
那绣图丞相自是给足了银子,只是送钱来的小厮起了歹意竟强抢了钱去。
后来的事情颜轻记得也不甚清楚,似乎是相府女儿风光大嫁,不愿这些事影响了女儿,便用了些手段。
他既然帮不了越止,帮他的母亲也好。
礼塬应了他的要求,这时颜轻才随口道了个名字来:“徐杨。”
礼塬一时倒也没想起这个名字,颜轻再看着他,他提笔在纸上草草写了两个字,写完后又摆手让他离去。
颜轻起身时侧目撇了一眼,却发觉他写的是“容秀”。
“有情有义未必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