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在门口,明明不想被发现,却又可耻的希望着。
或许会有人,不介意他的身份,跟他一起玩吧。
然而这种希望曾经也被狠狠被人地摔在地上,用嘲讽的语气告诉他,你不配。
“你好。”面前的小朋友笑的很友好,甚至微微歪着头,似乎这样才能费力的看到正在低着头的自己的脸。
江胥觉得自己有点窘迫。
明明不该说话自取其辱,但是伙伴的诱惑和不切实际的期待却让他抬起了头。
并且小声的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说了一句:“你好。”
面前的小朋友似乎听见了,然后笑了一声,声音软软糯糯的,然而又带着小孩子应该有的清脆。
他问:“要跟我一起玩吗。”
江胥猛的抬起头,看着这个笑的灿烂的孩子。
他生的有些瘦弱,衣服虽然穿的很整洁,但是仍旧可以看出,他以前的生活或许并不怎么如意。
可是就在这一刻,江胥突然生出一种从来没有的高兴感觉。
他撇过脸,忍着笑容,点了点头。
“我见过你,我叫沈宗祥,你叫什么啊。”沈宗祥问道。
“江胥。”他小声的说道。
阴郁的小男生看上去不太想跟别人交流,只是低着头自说自话,但是沈宗祥却不想放弃自己这个好不容易看到的同龄人。
他朝着江胥伸出手。
“走吧。”
江胥沉默了好一会,才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这仿佛是两个孤独的小孩子达成了一致。
“这个皮筋是我奶奶特意绐我买的,你是除了我之外,第二个玩的。”沈宗祥的话里带着小孩子的炫耀。
江胥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没来由的红了脸。
“我妈妈也绐我买过。”他不甘示弱的说道。
“你妈妈买的肯定没有我奶奶买的好。”
“我妈妈买的才好。”
“那你明天拿过来绐我看看,我们比一比。”
江胥愣了愣。
小伙伴对他说,明天。
“嗯。”他重重的点头道。
看管沈宗祥的仆人看到小少爷回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但是看到江胥,几个仆人的身边变了变。
“小少爷,你怎么跟汉奸的儿子混在一起啊,你跟他在一起,到时候余管事要骂的。”
江胥看着这几个仆人脸上的厌恶,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不能跟我混在一起?我还不愿意跟他玩呢,到底是谁配不上谁,你们最好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
江胥暗暗把这几个人的脸记下来,如果有机会,一定要阴他们一把。
“他爸爸是,他又不是,为什么不能跟他玩。”他的可爱的小伙伴这样反驳道。
江胥还从来想过,有人能替自己说话,一时间愣住了。
他的小伙伴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认真,仿佛学堂上提问的小朋友。
仆人面露难色的回答道:“小少爷,您还小,不知道汉奸意味着什么,那可是叛国罪,这是汉奸的儿子,叛国罪人的儿子,少爷,您千万不能接触。”
江胥的脸色黑了下来。
在他的新玩伴面前这么抹黑他,看来单单阴他们一把是不够了,这样的人让自己妈妈偷偷赶出沈家好了。
“我知道。”沈宗祥回答的掷地有声。
“但是我不明白他有什么罪,他又不是他爹爹。你们不要再说了,我要跟我的新朋友玩了。”沈宗祥冷下了脸。
仆人们知道小少爷脾气好,又乖巧,几乎从来不任性,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脾气。
他们毕竟是下人,下人是不能对主子的事情多说什么的,干脆也就不说闲话了,继续敷衍的撑着皮筋。
而沈宗祥和他的小伙伴玩的很高兴。
江胥和大人不一样,他也是小朋友,两个人总是能找到很多共同话题。
两个人一直玩到天黑,沈宗祥才意犹未尽的说道:“明天也要来哦。”
“好。”江胥答应了。
“拉钩。”
两个小朋友都立下了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誓言。
在孤独的生活里,找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救赎。
江胥回到自己的屋子,妈妈已经回来了。
她看上去不是很高兴,但是一看到江胥回来了,立刻就喜笑颜开了。
“哎呀,这不是我的大儿子吗,今天干什么去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江胥神秘一笑。
“我交到一个新朋友,跟他玩了一下午,你也见过他的,就是前几天被接回来的小少爷,他见沈宗祥。”
“沈宗祥?”江胥的妈妈皱了皱眉。
“那个小畜生?你还没入祖祠呢,他倒是先入了,不过你跟他玩也挺好的,虽然他身子骨不是很好,但好歹也是沈家未来名正言顺的当家人,跟他打好关系总没错。”
江胥很讨厌自己母亲这样势力,也讨厌她对自己新朋友的称呼。
于是他不高兴道:“你不要这样骂我的新朋友。”
“好好好,妈妈说错了,妈妈不骂了,我儿子交到新朋友了,是件好事,妈妈奖励你晚上吃荷包蛋。”
“还有,在沈宗祥身边照顾的那几个人很烦人,妈妈你想办法把他们赶出去吧。”
“好,妈妈都听你的。乖儿子我们去吃晚饭了。”
“妈妈你刚刚为什么不高兴。”
“还不是因为那个余管事跟我作对,你二叔要结阴婚,我说哪家的姑娘好,余管事就说那姑娘怎样怎样,跟我作对。”
江胥第二天也来了。
沈宗祥一连几天都在跟自己的新朋友玩耍。
余管事很快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她特意来找沈宗祥,告诫他。
“江胥那孩子不是个善茬,你太年轻看不出来,那孩子年纪轻轻,一肚子坏水,你以后不要跟他玩了。”
“可是我喜欢跟他玩,而且他不是坏人,我感觉的岀来。”
“你能感觉出来什么,你才多大,总之你以后小心点那个江胥。”
“可是奶奶,我除了江胥,就没有其他朋友了。”
余管事为了让余宗祥转移注意力,把他送去了学堂。
学堂早早就要开课,晚上五点才放学,沈宗祥几乎和江胥见不了面。
余管事这样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