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温泉池内, 千陇憬已经完全失去意识昏迷不醒,满身欢|爱后的痕迹以及早已站立不稳依附在荒汐怀里的身体,仿佛都在提醒两人方才有多激烈。

  百年来, 千陇憬头一次在这种事上彻底失去意识。

  抱着微微蜷缩的千陇憬回到预留好的上房,视若珍宝般帮他清理好身体,轻柔得擦干被打湿的长发, 根根梳理柔顺后, 再给他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里衣。一切做完后, 他躺在千陇憬身侧, 仔仔细细看着师尊的睡颜。

  千陇憬不知是不是梦见了什么,眉峰微微皱了起来,荒汐紧张得伸出手,想去抚平师尊皱起的眉峰,但在快要碰到时又缩了回来,接着他定了定神,满是虔诚得亲了亲千陇憬的额头,温柔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缱绻而婉转。

  直到看见对方眉峰缓缓舒展后, 他才握住千陇憬的手,用那块一直贴身携带的手巾, 一圈一圈缠住彼此的手腕。

  手巾透着百年前的沧桑,有些旧了,但依旧被呵护得很好。

  千陇憬的手干净修长, 指骨根根棱错分明,因为肤色过白, 所以手背指节的部位都隐隐透着一丝浅浅的红痕, 光是这样的一双手, 都让人看了血脉喷张,遐想不断。

  平时握住渊光剑柄的时候,更是禁|欲和涩气双重交织,让人恨不得跪下被他一剑刺穿心脏。

  看着两人彼此被绑缚在一起的手,他笑得心满意足,和师尊十指交握后就搂着他一并进入梦乡。

  ……

  另一边的温泉池里,沈三川脑袋开始晕晕乎乎:“不行了,好像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应该是泡太久了,我抱你上岸吧。”陆临泽推开浮盘准备起身。

  “不用,我自己可以……”他说着就要自己站起来,结果脑袋晕乎脚底一滑整个人就往后倒去,陆临泽手疾眼快接住他。

  “突然一下站起来是容易头晕的,师兄没事吧?”

  “头还有点晕。”他按了按自己脑袋,方才真是眼前一黑的感觉。

  “大概是泡太久又饮了酒的关系,我先抱你回房吧。”

  “嗯。”

  陆临泽抱着沈三川出了温泉,伸手取过一旁的浴巾将他裹了起来,一离开温泉,周围的冷空气冻得人瞬间一激灵,沈三川怕陆临泽受冻,忙用自己的浴巾给他擦起身上的水珠:“你这样会着凉的,不冷吗?”

  “冷啊。”陆临泽笑着说道,“师兄要帮我取暖吗?”

  沈三川用浴巾围住陆临泽的肩膀:“这样有没有好一些?”

  “还不够的。”陆临泽侧头吻住沈三川,边抱着他走入房间,彼此吻得难舍难分后,他才喘着粗气在他耳边说道,“……这样才会让我热起来。”

  沈三川:“……”

  ……

  翌日一早,荒汐被一抹映进窗棂的晨光唤醒,身边已然空空荡荡,那条绑住两人的手巾已经被解开,丝毫没有留下对方的温度。

  他抓起手巾,有些落寞得起身坐了起来。

  虽然说预想过这样的结局,但此时他还是忍不住眼眶红了起来。

  “你醒了?”

  听到这一声的荒汐整个人呆愣住,不敢相信得抬头望向房间另一侧的人。

  千陇憬一丝不苟穿戴整齐得坐在桌旁,桌上架着个小围炉,正咕噜咕噜煮着茶,他边喝着茶,边反扣下随手在房间里拿的一本书。

  看得出,他已经翻阅了一半了。

  “师尊,你……没走?”

  千陇憬颇是优雅得架着腿,又喝了一口茶道:“你希望我已经走了?”

  “不,当然不是,我巴不得时时刻刻能跟师尊你在一起!”荒汐有些不知所措得下床,赤着脚来到千陇憬的身旁。

  千陇憬看着跌跌撞撞来到自己面前的荒汐,皱眉道:“把鞋穿上,会着凉的。”

  荒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急急忙忙转身去找鞋,激动得就像个要马上出门玩乐的孩子一般,他穿了鞋又披了一件衣服,这才老实回到千陇憬身旁,一脸兴奋雀跃到不行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能感受他此时的大喜之心。

  “我原本已经走了,但是想了想觉得不妥,所以又回来了。”

  荒汐原本喜悦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茫然起来:“师尊,你……”

  千陇憬说道:“三日期限已到,我不给你任何答复就离开,委实说不过去。”

  “答复?”荒汐紧张得看着千陇憬,像个等待终极审判的信徒一般。

  千陇憬点了一下头,接着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交到了荒汐的手中:“我的答复就在此中。”

  荒汐双手微微颤抖得接过那封书信,刚想要拆信,就被千陇憬按住了手。

  “等我走了之后,你再拆信吧。”

  “师尊还是要走?”

  “嗯。”千陇憬起身,淡淡说道,“帮我跟三川还有临泽打声招呼,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就不和他们一起回去了。”

  “那我还能再见到师尊……”

  千陇憬打断他的问话,接着伸出食指敲了敲荒汐手中的信封:“看信。”

  荒汐见千陇憬准备要走,心里万分舍不得,又一把从身后抱住了他:“我不想你离开,师尊!”

  千陇憬低头看着紧扣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轻轻拍了两下说道:“总归要走的。”

  荒汐咬了咬牙:“我舍不得。”

  千陇憬转回身,帮荒汐扣好随意披在身上的那件衣服。此时他被荒汐圈在怀中,低头认真帮他系扣的模样,仿佛两人是一对新婚燕尔一般,克制中还带着温存的余韵。

  “好了,任性的时间该结束了。”他这话虽是对着荒汐说,但听上去就像是在对自己的说的一样。

  “我不想看着你走……”

  “那就闭上眼睛。”

  他知道自己再也挽留不住,手中片刻的温柔也让他甘之如饴。

  他不该奢求那么多。

  那个人本就高高在上,似皓月凌空,连妄图抓住他的一抹光辉,都弗如一种亵|渎……

  他听话得闭上了眼睛,不去看的话,或许分别真的没有那么难过了。

  荒汐攥紧了那封信,缓缓松开了手。

  千陇憬离开了。

  怀中的那丝温暖终究还是缓缓消退。

  他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适应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后知后觉得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被自己攥紧的那封信,手控制不住颤抖得去拆开他,他不想破坏师尊留给自己的信封,拆得万分小心,谨慎卑微到不让信封的口子有一点伤痕。

  等他好不容易拆开信封的口子,取出那张信纸的时候,浑身紧张到不行,几乎是哆嗦着展开了那张信纸,可让他诧异的是,无论是正面亦或反面,上面什么都没有。

  千陇憬一个字都没有写给他。

  ……

  “真是空白的?”陆临泽拿过信纸,对着光看了看,又对折了一下,想要撕下一角试试,结果就被荒汐一把抢了过来!

  “做什么?!”荒汐不爽得看着陆临泽。

  “我就是想帮你看看是不是内有乾坤,这么宝贝做什么,撕一点点又不碍事。”陆临泽无情嘲笑,“不过师尊也不像喜欢弯弯绕绕的那种人,我看他意思很明确了,一张白纸嘛,就是说你俩绝无可能,以后维持清白如纸的关系。”

  “你!你就不能盼我点好?”荒汐气得不行,差点就要揍儿子了。

  一旁的沈三川摸着下巴,看着那张白纸说道:“我看也不尽然,师尊若是说跟荒师兄绝无可能,也不必留下一张白纸了,直接到点就走不是态度更加明确吗?”

  荒汐顺了一口气:“还是儿媳妇说话中听。”

  沈三川想了想:“难道是想让荒师兄自己来写?”

  荒汐心里咯噔一下:“……是这么个意思吗?”

  陆临泽继续嘲讽道:“怎么可能,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家伙会写什么好吧,那不跟白送一样?师尊才不会那么傻。”

  荒汐:“……陆临泽你给我闭嘴!”

  沈三川又说道:“要不等我们回了风月关,旁敲侧击一下?”

  陆临泽打了个哈欠,一脸兴致缺缺得说道:“师尊肯定会想到这个笨蛋拿给我们研究,怎么可能说与我们听?再说了,这种事不是当事人自己研究出来的话,就毫无意义了嘛!”

  荒汐说道:“他特意回来交给我这封信,肯定有深意。”

  陆临泽点点头:“嗯,废话。”

  “我是不是太久没揍你,你忘了小时候被我打得屁股开花的滋味了?”

  陆临泽好笑道:“那你是不是也没有听过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荒汐转头看向沈三川:“儿媳妇,帮我管管他!这没大没小的样子!现在敢怼我,将来还不反了你的!别看他现在对你千依百顺,那都是为了骗你跟他上床,等你真的跟他结契,就他那个没有节制,不懂怜香惜玉的性子,我怕你之后都下不了床……”

  陆临泽登时起立:“老东西别瞎说啊!师兄你不要听他的,他就是嫉妒我俩在一起!”

  “是不是被我戳中要害心虚了?儿媳妇,你瞧瞧,这个家伙就是馋你身子,天天想着怎么哄你上床,你想想,自打你被他骗上床后,他是不是一天都没让你休息过?每天变着法来引|诱你?!”

  “……你别说话了,回你的龙野宗好好研究信去!”

  沈三川:“……”

  不会是真的吧?

  ……

  千陇憬在回去的途中,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明明此地是仙气流转之境,但是莫名多了一股浓重扑鼻的血腥味。

  他循着血腥味降落,竟发现此地乃凌天门的地界。

  那个让荒汐赶下花船,全员被迫游泳回去的小仙门?

  他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地仙修的尸首,周围血气极重,仿佛这场杀戮刚进行不久!

  “哈,还有个漏网之鱼送上门来!”

  有人挥刀朝他砍来,他侧身一躲,就见那柄刀满是血污,俨然刚刚饱饕鲜血的洗礼。

  “哟,这个好像有点本事嘛,跟那群歪瓜裂枣的废物不太一样。”

  那人收了刀,舔了舔嘴角沾染的鲜血,一脸玩味得看着浑身雪白的千陇憬。

  “你是谁,为何要灭了凌天满门?”

  那人笑道:“好说好说,在下来自龙野宗,奉我家荒宗主之命,剿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垃圾门……我瞧你修为不错,应该不是这什么凌什么的人吧?既然不是,就少趟这浑水,老子只奉命杀凌天门的人,其他人少管闲事!否则我也一样不会客气!”

  千陇憬淡淡道:“你说你奉了龙野宗荒汐的命令?”

  “放肆!我们宗主的名讳你也配提起?”

  “他人呢?”

  “我们宗主可是玄煞三州公认的第一人,剿灭这种不值一提的小门小派哪需要他来出手,这会儿自然是在龙野宗抱着他的小美人施以恩泽了!”

  千陇憬笑了笑,手中渊光瞬时出现。

  “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