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书院?”杨壹念叨了一句, 噗嗤笑了出来,“也不怕学生听了打趣你。”

  “哪里会被打趣,我可是正正经经取名的。”柳柳一副正经模样的回话,虽然名字里有不正经的心思, “你还没说这个名字好不好呢?”

  “好, 再好不过。”杨壹点头,他的杨, 柳柳的柳嘛, 要是在他的时代,这就是cp名了, 可见他的柳柳小脑袋瓜是非常聪明的。

  “你也觉得好是不是, 我也觉得,现在书院名字有了我们要怎么开始宣传,好像没有途径啊。”柳柳晃了晃小脑袋,难不成要上县里富贵人家门楣一个个去说和?不会被当成骗子赶出来吧。

  “不必, 富贵人家要知道事只消得一两家有消息, 便能传出去, 刚巧周木匠走之前说过后要去县里一位富贵人家府邸作差,到时候让他泄露些风声出去便行了。”

  不能刻意说要开书院的事, 容易引起人怀疑, 只消得周木匠在做活的时候和下人透露两句在上家主人做工的事, 便会有人跟着追问, 如此顺理成章的将消息传到富贵人家的耳朵里, 是轻而易举。

  柳卯得中的消息要不来多久整个秋沙县的人都知道此前上过门的乡绅富商还要再赶着上门, 到时候有的是人过来旁敲侧击询问书院之事, 不管这些人心里怎么想的, 总归是一条讨好士的路子, 会有所考量。

  “你竟然这么早就想到了对策,怎么都不同我说,好似我是个甩手掌柜,半点不能跟你分忧。”柳柳有些泄气,其实他只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只要有过经历,日后再有同样的事也能做出相应的对策,但比起杨壹来说,他好像还是嫩了些。

  “本该是我替你分忧,小夫子自然该安心准备课业的事,毕竟日后柳柳可是要做教书的先生,万不能马虎的。”杨壹揉了揉柳柳的脸,他闲人一个,没什么大志向,银子也够花,可不得把全部耗费心神的事都落在柳柳头上。

  “好吧,不过下回有这样的事你也要告诉我,我们一起想法子,不然脑袋会锈掉的。”柳柳很认真同杨壹说,他们成亲了,可跟从前不一样。

  杨壹也认真的点头应了,夫夫二人多商量是合该的。

  ……

  此后几日白水村难得热闹了好些天,柳家在村里大摆了三天宴席,前来宴客的人络绎不绝,不止白水村的村民,县里镇上隔壁村来的人也很多,便是杨壹也跟着忙的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消停了,算时间,又该有人来他们的门楣探听消息。

  这几日前来宴客的人都似有似无的提过村里的小楼是要干什么用的,都叫杨壹给半真半假搪塞过去,但杨壹上县里打牌匾的事早别有心人知道,回头就给自家老爷说了,书院的事跟得来的消息一合,肯定没跑。

  举人老爷的弟弟要开书院,早几日就在县里的贵人面前传了个遍,追根溯源,是位周姓的木匠再给一家打书桌的时候随口说了句话,接着底下的人也接口,两人聊起来,偏不听不知道,原来周木匠上一家就是县里如今正炙手可热的举人老爷的弟弟。

  举人老爷的弟弟要开书院,还收哥儿姑娘做学生,这样天大的事在糊涂的下人也该要给家里做主的老爷说一声才是,怎么着也是根举人老爷拉关系的好机会。

  那家老爷一听下人这么一说,赶忙去问周木匠细节,结果周木匠却没再说太多,只道这些是在主人家做工的时候听来的,也不知究竟,真要问还得上门去问问杨家才是。

  等仆从一走,周木匠立刻咧嘴笑,这回到小楼做工,那杨主家可是给足了工钱,至于学到的东西,便用来交换眼前的事了,不过是跟人说几句闲话,赚了这样一份保生活的图纸,他可是占了大便宜。

  “师父,杨主家什么时候说过书院名额有限了?”小徒弟自当是不知道师父和杨主家的交易,但还是知道书院一些事,方才家里的老爷过来跟师父说话,他是小辈没有插嘴的余地,便没吭声,这头人刚走,小徒弟就忍不住了。

  “书院只一个先生,你看杨主家那样疼他夫郞,舍得招多了人累着吗?”周木匠板着脸说话,小徒弟一想也是,便没有追问。

  周木匠这才松口气,书院其实是没有人数限制,但这话是杨壹教着他说的,估摸着是想让贵人们也着着急,他不过是个拿钱办事的人,主人家怎么安排他自然要怎么说。

  杨壹是不知道周木匠误打误撞把他两层意思都给猜到了,如今已经在家里待上客了,头一个上门打听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杨壹做马桶生意的钱老板。

  钱老板上了些年纪,也是一副富态相,看着老实和善,但做商人的,还是将手里摊子做到这样大的商人,真要是老实和善,早被吃的骨头都不剩,心底蔫坏着。

  “杨公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家夫郞要办书院的消息竟然不早和我知会,我们这都什么交情了。”

  “钱老板哪里的话,书院也才修好没多久,都还定好什么时候开张,哪能先给你通了气,岂不是叫你干等着。”杨壹和人打着太极,都是些个场面话。

  “嚯,杨公子是还不知道,县里都传遍了,说是不久令夫郞便要开院了,若不是我的消息灵通只怕等令夫郞学生都收完了,我才知道,到时候我得上哪儿哭去。”

  杨壹心底了然,面上却还是作一副惊讶之态,仿佛是不知道这样的消息竟然泄露了出去,“此事我还真不知道,不过钱老板这样说是打算将家中的姑娘哥儿送来念书?”

  钱老板点头,心里却嘀咕,都是千年的老虎狐狸,玩什么聊斋,若不是你家泄露消息,能叫人传的这么快。

  “这个自然,我家只有三个孩子,头两个都是小子,性子野,一天天的不着家,唯有膝下的小哥儿最乖巧,我总想着也着人教一教他念书,但我家娘子也是个粗人,不识字,管家还成记账便不行,为此我还愁了好一阵,现在令夫郞要开个只招收姑娘和哥儿的书院,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钱老板说着还叹气,富贵富贵,只有富没有贵,也就比泥腿子好上那么一些,他从前也是不认字的,后头做生意被坑掺了也便逼着自己学了些,两个儿子也被他送去了书院,但哥儿能够请谁来教呢?

  真正的贵人家是不缺教习先生的,便是当家主母也都是识文断字的一把好手,甚至府里跟着小主人的丫头,也都识字,而他,莫说府上的丫头,就是他哥儿,也只是小时候被兄长教着认了几个字。

  随着年纪大了,两个兄长也不得空,自然便不再教了,他家小哥儿想学也没地方给他学,找个给男孩启蒙的先生简单,找个给哥儿教字的先生是难得很喃。

  “如此说来,钱老板是想送自家哥儿来书院念书?”

  “这个自然。”虽然常人道无才有德便好,但真正钟鸣鼎食之家,谁会愿意娶一个字都不识的人,若是读了书,有了才学,日后嫁人也都是能往上攀攀的,“就是不知道令夫郞愿不愿意收下我这个哥儿,从前他跟他兄长学过一些字,人也聪慧,若是令夫郞怕我说假话,只管叫他过来考一考。”

  “钱老板客气了,柳夫子收学子不问天资家境,毕竟又不是去考科举,便是天资驽钝些的,能够识文断字也是好的,钱老板你说是不是?”

  杨壹没什么表情变化,道出这句话也是轻飘飘的,只是听得钱老板突然冒了冷汗,方才杨壹话没什么问题,但偏柳夫子三个字略微加重了语气,这是不满他方才一口一个令夫郞的称呼。

  若是事前这样称呼也无事,可都说到要上门念书还以这样称呼,便是不妥当,难不成日后送孩子上门,不叫人柳夫子还叫柳夫郞,真是犯了大忌,不过杨壹方才不动声色的提醒没有直言,也叫钱老板稍微放下心,立刻改口,“没错没错。”

  “书院开在白水村,每日须得往返,从县里到白水村路远,若是钱老板的哥儿能够吃得下这个苦,等到六月中,便可带人过来。”杨壹露笑,他喜欢和聪明人讲话。

  “吃得了,吃得了,到时候我一定亲自带着哥儿还有束脩上门拜师。”钱老板定下这事后匆匆走了,似乎半点不想留在屋里跟杨壹说话。

  杨壹这小子之前做马桶生意定契的时候就鬼精鬼精的,初见一副哥儿相,还生的如此好看,有几个老板还轻视人去,结果都没落着好,这回再打交道更甚。

  “人走了,出来吧。”杨壹看着躲在大堂后听墙角的柳柳,有些无奈,“你收学生,该你来和他说才是。”

  “我没有经验嘛,所以想要和你学一学。”柳柳一点也不稳重的过来,“杨壹,你好厉害,要是之后人上门我也跟你一样厉害就好了。”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不过是装一装冷脸,叫人不能从你脸上看出心思,自然叫人觉得你厉害。”而在他这个时代,也有一个非常适合的形容词,俗称装逼。

  “那我也学一学。”柳柳将微翘的嘴角收回去,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起来一副深沉的模样,开口,“我这样行吗?”

  嗯,杨壹表情有些微妙,怎么说呢,有点像装凶的奶猫,叫人忍不住挼一把,好在杨壹知道后果严重,没敢动手,“不行,夫子要亲和,你这样会把学生吓到,黑脸我来唱就行,红脸你来。”

  他这幅长相虽然好看,但是绷着脸,很能唬人,至少这双凤眼瞪过去,旁的人也只能暂避锋芒,而柳柳这幅装凶的奶猫模样他看就行了。

  “唔,好吧。”夫子的确不能够太吓人,说完,小奶猫又缩进杨壹的怀里,抱抱蹭蹭,“夫君,你刚刚叫人唤我柳夫子的样子真好看。”

  杨壹听到这个称呼一顿,他们成亲后并没有过多换称呼,而柳柳叫他夫君也多是在床上添个情趣,现在正大光明的这么叫,像是被什么触动到了,叫杨壹心里像是被羽毛给挠了一样,而罪魁祸首还在他怀里胡乱蹭,相心平气和也不见可行。

  既然已经不成,杨壹先是看了眼紧锁的大门,突然一个换力将怀里的小夫郎打横抱起,一点也不掩盖自己心思的往卧房走去。

  熟知他秉性的柳柳立刻抓紧杨壹的衣襟,小声警告,“现在是白天。”

  怎么可以白日宣淫,他是要做夫子的人了,不能胡来!

  “又不是头一回,小夫子今天还是好好教教你的头号大弟子才是。”杨壹嘴角挂笑,进屋后都不舍得腾出手来关门,而是后腿一曲,木门啪的就被关上,在明媚的阳光中微微颤抖了两下,才彻底停住。

  作者有话要说:

  问:杨壹的秉性是什么?

  柳柳小声道,L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