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是有什么事要单独对我说吗？”
夏至索性开门见山。
老夫人拉着夏至的手坐下，“好孩子，陆韬跟他老婆蒋敏做的混账事阿括已经跟我说了，小夏，陆家让你受委屈了，都没能替你讨公道。”
夏至笑笑没说话。
这事确实也不太好讨公道，一没证据，二是家丑。
老夫人打量着夏至的神色，继续道，“我之所以没有为这事讨要公道想必你也知道缘由，原本没有的事，若去讨了，反而坐实有过。”
“有些哑巴亏呀，只能默默吞。”
夏至点头微笑，“奶奶，我理解你的意思。”
前面是铺垫，后面才是重点。
老夫人拍了拍夏至的手背，“奶奶知道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所以找你来商量点事。”
夏至恭敬坐好，“奶奶请讲。”
老夫人便将陆韬惹官司的事说了一遍，“……你大伯去请阿珩帮忙，却被阿珩推荐的律师算计了。”
“现在韬子的这个案子已经陷入死局，一旦罪名成立，韬子至少十年以上的牢狱之灾。”
“你大伯还不知道韬子夫妻俩算计你的事，如果他知道的话很快就会猜到案子的事是阿珩做的手脚。”
“小夏，在这件事还没有愈演愈烈前，你劝阿珩收手吧，不管怎么说，终归是一家人，没必要走到仇人的地步，对陆家并不是好事。”
夏至不解，“奶奶，这些话你为什么不直接对阿珩说？”
老夫人微微一哂，“傻丫头，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想不通吗？你们两个是夫妻又是平辈，有争执有冲突都是正常的，可以化解的。”
“若是我对阿珩这般直接了当地说，那就是发号施令，就没有回圜的余地了。”
夏至微微挑眉，老夫人不愧商场上打过滚的铁娘子，这说话就是有水平，烫手山芋甩得及时又有技巧。
不过夏至想到之前陆珩对自己说的话，并且自己也保证过无论什么时候都站在他那一边，这件事本来就陆韬不对，他们没必要惯着。
“奶奶。”
夏至掏出手机悄悄调了个录音模式，然后亲热地挽住老夫人的胳膊，靠她特别近，
“陆韬的案子是他自己作孽，怎么能跟阿珩有关系呢？人既不是阿珩玩的也不是阿珩弄死的，找清洁工抵罪的事就更加与阿珩无关了。”
“我不清楚大哥跟您说了什么，反正阿珩并不知道我跟大哥被陷害的事，这种事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我又怎么会告诉阿珩？”
老夫人闻到一种特别清淡的香，头有点晕，她脑中不停有人在说话。
可她分明记得阿括说阿珩也知道这事。
“奶奶，你记错了，阿珩并不知道这事，这事千万别跟他说。”
“阿珩好心帮大伯找律师，我不信这个律师会拼着职业生涯不要的风险去知法犯法，不会的，肯定是大伯误会了什么。”
老夫人就觉得脑袋里的这个声音说得有道理。
“奶奶，这事您老可千万不能管，大伯家的事就该让大伯自己去解决，您只要庇护好自己的两个孙子就行。”
“至于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他除了会风花雪月还会什么？”
“想要他闭嘴很简单，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就可以了。”
“奶奶，没什么比家庭和美更重要的事。”
老夫人觉得这人说得太有道理了，没什么比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更重要的事。
夏至想了想又补充道，“奶奶，阿珩这辈子过得苦，无论是你还是爸妈都不该抱怨他思念养父母一家，毕竟他恋旧才证明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呀。”
“何况，他原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像大哥那样，可他为了并没有养育自己长大的陆家丢弃梦想，整天忙得日夜不分。”
“他那么辛苦，都没有人看到的吗？”
老夫人眼角微红，“我愧对阿珩啊。”
“奶奶，既然陆家愧对阿珩，那就想办法补偿他呀，比如温情一点的，妈可以偶尔洗手做羹给阿珩烧一两道菜，爸可以抽空陪阿珩聊天写字。”
“给他弥补一下曾经缺失的母爱和父爱。”
老夫人深深点头，“对，该当如此。”
哇。
夏至心中惊叹，这荼蘼香真是太好使了，只是不知道过了药效之后老夫人是否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不行。
她得再多灌输灌输。
于是夏至跟老夫人促膝长谈了足足半个小时，直到最后一丝荼蘼香的气味淡去。
满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清而淡的香气，闻之令人心醉。
夏至一转头就看到陆氏兄弟二人一左一右靠着门边，也不知道他们来了多久。
陆括冲夏至眨了眨眼，“弟妹，口才可以呀，怼得奶奶都没话说了。”
陆珩则静静看着她，一句话不说，幽深的眸又黑又沉。
老夫人这才似回过神，她有些迟疑地看了夏至一眼，夏至连忙提醒她，“奶奶，你喊我进来是为了给我这对玉镯。”
“对对，瞧我这记性。”
“走，小夏，我们去吃饭。”
没多久，陆父陆母也回来了，陆父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时单独问老夫人，“事情怎么样了？阿珩答应帮韬子了吗？”
老夫人轻轻瞥他一眼，“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做父亲的真是失败，想求儿子办点事连见一面都见不上。”
说到这个陆父也气愤，“那个孽子简直大逆不道！”
老夫人冷哼，“你也配叫人孽子？你把他当‘子’了吗？”
陆父，“要不是我把陆氏给他，他能有今天的……”
陆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一巴掌狠狠扇过去。
‘啪’
重重的一记耳光。
瞬间，大厅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老夫人因为这一巴掌打得太用力了而整个手臂都在颤抖，旁边的仆人连忙扶住她，
“老夫人息怒。”
不要说陆父，便是陆母也吓得够呛。
她自嫁到陆家以来，虽然长年被婆婆压着，但她这还是头一次见婆婆发这么大的火，那双犀利的老眼仿佛利箭能透甲而过。
陆母大气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