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床上,绯红的帷幔飘荡,云容冰冷着眸子被按在床上不断挣扎,衣衫在方才时就已经褪地差不多了,让他看起来极其狼狈。
上面的华服男子见他反抗,愈发地兴奋起来。
“见惯了爬床的,像你这样不要命反抗的奴隶反倒更有意思了,哈哈哈,你越反抗,我越兴奋!”
他也是习武之人,手劲颇大,轻轻松松拧住了云容打向他的手肘,放在嘴边吻了吻。
“美人儿,你这手可真香啊,摸起来舒服极了,身上是不是也这么舒服?”
说着,另一只手想要往下探去。
云容原本清冷的眼眸瞬间通红,浑身泛起恶心的颤栗,咬牙厉声道:
“滚!”
被碰过的手臂在冷凝的空气中轻轻颤抖,想要甩开禁锢,却被箍在那只铁爪一般的手上,挣脱不出。
他想过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他总是抱有一丝侥幸,觉得谢锦城也许一直偷偷看着他,见到自己被别人这样对待,一定会来阻止,会来救他。
他怎么可能会让其他人这么对自己?
不可能的。
可是那人似乎已没了陪他这样玩下去的耐心,掐着他的脖子,让他瞬间失去反抗的能力。
“玩够了!咱们该到正戏了!”
而那个人还是没有来。
窒息的感觉淹没过头顶,胸腔充斥着剧烈的疼痛,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神智模糊起来。
恍惚间想起那年凡界时,他已是满头银丝,褪去的墨色如同他渐渐消逝的生命。
夜晚,谢锦城小心地抱着他,在他怀里小声地哭得像个孩子,却又不敢吵醒他,低声绝望地问:“你别死,好不好?”
云容被掐着脖子,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嘴唇张了张,眼泪从眼角滑落,拼命地想要喊出那个名字
——谢锦城
似乎只要他喊了,那人就会立刻赶来救他。
可是直到他等到绝望,紧闭的房门也一直没有打开,死死地关着,挡住他所有的希望。
他在心里问:你真的不来吗?
云容闭上了眼睛。
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身上的人被大力地掀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呼咒骂,却在看清来人后惶恐地跪在地上,抖若筛糖,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云容捂着嗓子重重地咳嗽起来,脸上通红一片,身上衣袍尽碎,狼狈不已,眼神却在房门打开后亮了起来。
而当他抬头看清来人后,眼睛瞬间暗了下去。
“沐色……”云容喃喃道。
沐色脱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他的身上,眼睛比云容还要红,动作小心翼翼,双手止不住地发抖,却半点不敢碰他的身体。
“我带你走。”
他哑声道。
这个人他是喜欢的,也是畏惧的,所以他从不敢说,也从未想过得到回应。
只想要他继续做俯瞰众生的神,自己就那样看着他就好。
现在,他眼看着他被折辱,被欺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难过。
云容看着他,似乎懂了他的心思,披着那件挡住他狼狈的衣袍,下床走到他的身边道:“我没事。”
沐色前世曾是他的弟子。
那时的谢锦城几乎有任何好东西都想着他,沐色作为一个根骨极佳人人抢着要收的弟子,谢锦城当仁不让就做了主,把他要了来塞给云容当弟子。
但云容那时性格冷淡,连谢锦城都不搭理,更何况这个突如其来的徒弟?
于是两人就做了百年名义上的师徒。
沐色嫌恶地看了眼地上的人,袖袍一挥,将那个男子直接丢出门外,砸在地上半死不活。
“这个人往后你再敢动一根手指头,我就让陛下诛了你的九族!”沐色瞪眼道。
他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弟弟,在陛下还是太子之时,便因绝佳的根骨,被送入了万剑宗。
而今,正是这宫里谁也惹不起的角色。
“是是是!!小人知道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沐色带着云容一步步走出房门,他见对方身上都是伤,本想抱着他走,云容却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沐色便没有强迫他,小心地观察他的神色,留意自己脚下的速度,慢慢领着他出了院子。
走去了他的宫殿。
云端之上,谢锦城隐身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沐色先他一步闯了进去。
谢锦城慢了一步。
系统问:【你来这里是想救他吗?别忘了你上辈子怎么死的,你在这里绝望到死的时候,可没人来救你。】
谢锦城往沐色的宫殿那方飞去,眼中的神情始终没有丝毫改变。
【谁说我是来救他的?】
沐色的宫殿内。
云容沐浴后换上干净的衣物,身上的伤口也有大夫替他处理好了,静静地在在院落里,周边站着几个伺候的下人。
沐色就坐在他的对面。
有个两鬓斑白的年老宫人一直瞧着云容,随后对沐色道:“殿下,这位公子同皇室传闻中的那位先辈很像啊。”
云容抬头,知道他说的就是自己。
他从这里离开被带往宗门,已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凡界时认识他的人也都去世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皱眉问道:“你见过他?”
宫人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他费劲地想了想,最后终于一拍脑瓜:
“老奴见过他的画像,你同皇室的那位先辈长得真的像啊,太像了,不过他的神色比你冷多了,从前宫里有关他的传闻,说那是个没有心的人,而这样的人,最适合成仙,所以被过路的仙人看中带走了。”
云容有些不解,他被带往万剑宗时才七岁,这宫人在哪里见过他长大后的画像?
等他再问时,这宫人却怎么也说不出,毕竟年纪太大,脑子不太好使,能记得这么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沐色见云容难得开口,似乎对此很感兴趣,便问道:“那画像在哪儿你可还记得?”
那个老宫人立刻往一个地方跑去,随后捧着一张卷在一起的画喜滋滋地走了出来,递给沐色道:“就这么一副,还是我偷偷藏下的。”
沐色将画展开,里面所绘之人正是一袭红衣的云容。
云容用手抚上去。
画中的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在白色花雨中练剑,衬得那红色分外艳丽夺目,而画中人背对着,只微微偏头,露出半张惊艳的脸,眼中的神色带着几分被窥视的不悦和全然的冷漠。
画这画的人对画中人定然偏爱的很,一笔一画毫不掩饰地勾勒那人的美,笔触细腻至极,每一缕发丝仿佛都要写尽这人在心中的完美。
唯独画那双眸子时似有停顿,只用了寥寥几笔提过,一双淡漠无情的眸子跃然纸上,似乎是不悦那人的冷漠。
“这地方怎么有些眼熟?”沐色盯着画皱眉道,“像是……万剑宗?”
沐色没认出来,云容却是对那里极其熟悉。
“是长明峰。”
不过是前世的。
那时谢锦城不知从哪里得知他喜欢栀子花,为他在整个峰上都种了一片雪白的花海,每每他练剑时,谢锦城就在不远处看着,见他望过来,便道:“你继续,为师在这里赏赏花。”
但云容其实并不喜欢栀子花。
他没有任何喜欢的人或物,后来谢锦城是他第一个喜欢过的。
等他这一世喜欢上这栀子花后,想在长明峰上种满花海,却如何也种不上。
那花本就不适合长在那里,一落了根便死了。
也不知道当初谢锦城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那么一大片的栀子花,为他开遍了。
种不上栀子花,换了别人也许就会想着既然如此,便种别的吧,顺势而为,何必庸人自扰?
但云容偏不,种不上想要的,他就干脆什么也不种,就那样任由它贫瘠下去。
所以沐色只觉得画中地方熟悉,却认不出来是哪里。
云容细细抚摸着那张画,指尖擦过泛黄的纸张,似乎跨过了时间的长河,感受着另一个人停留在这里的温度。
“这是谁画的?”云容问的是那个年迈的宫人。
沐色听云容说画中所绘的是长明峰,又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还真是。
“皇室中人除了你我二人,便再没人有根骨拜入万剑宗,怎么可能会画这样一副画?会不会是宗门内哪位弟子画的,然后将画带来了这里?”
云容却只是看着那个宫人,等着他开口。
他心中有答案,但这个答案还不够。
年迈的宫人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犹豫了一下,随后苍老的声音中带了些许感慨和无奈。
“是很多年前隶园中的一个奴隶画的。”
隶园就是云容之前一直住的地方。
“那个奴隶听说原是敌国的一位世家公子,才貌双全,画技一流,亡国后被掳来做了奴隶,每日都会偷偷画上一副,画中的都是同一人。”
“我们也是很久后才知道画中人便是皇室中那位传奇的先辈。”
云容怔怔道:
“每日一副…十年时间,那得画了多少?为何如今只剩了一幅?”
云容摩挲着手下的画问道:“那个奴隶后来如何了?”
问道这里,宫人的面色有些古怪。
“十年?他……”
说到一半,声音突然顿住,望着云容身后瞪大了眼睛,目露惊恐。
“你!你……”
后面那话再也说不出口,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云容和沐色同时回头。
谢锦城冷冷地站在那里,一只手用灵力掐着宫人的脖子。
“你废话太多了。”
云容却看着不远处的他,呆呆地问道:“你那时为何要画我的画像?”
那时他明明方才自爆重生。
谢锦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直言不讳道:
“因为那时我还是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