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出发◎
陆离站在雪原上,心剑起万丈,剑意如春风般横扫漫漫雪山。
妖异雪莲纷纷枯萎,先前被吸取生命力的众人从花中挣脱而出。
祭司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只看见陆离等人,心中一慌,已经猜到大半,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天神呢?”
陈知朔转身看他:“走了。”
“走了?”祭司此时才迟钝地感觉双腿阵阵疼痛,低头一看,原来是先前那些藤蔓留下的伤口,尚未愈合。
“那圣女呢?”祭司看着殷昭华,如溺水之人见到唯一稻草,“圣女,你可安好?”
殷昭华已经被吓破了胆,坐在地上不断发抖,随手捡起身旁的芍药金冠,用力扔下祭司:“坏人!坏人!”
“师兄,现在要做什么?”思齐看着疯疯癫癫的殷昭华,有些犯难,“天神走了,这些人要怎么办?”
“先看看哪些人伤势严重,优先救治。”陈知朔叹了口气,纵然通天城三大家族囚禁天神,罪有应得,但其他人却罪不至死。
殷家人很快得了消息,带走了陷入癫狂的殷昭华。
而中年祭司在这短短的片刻里苍老了许多,满头银发,脸上皱纹交错。
他驼着背,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雪落在他的身上,几乎把人化成一座冰雕。
有随侍好心,替他掸落肩上积雪,又为他披上大氅,他也纹丝不动。
思齐有些犹豫:“师兄,他怎么办?”
“管不了的,他的信念已经崩塌,除非自己想通,否则走不出来。”陈知朔拍拍思齐的肩膀,“先去救助其他人吧。”
陆离略一沉思,说道:“不忙。”
他高高飞起,伸出右手,掌心聚起一团金火。
山风将金火吹散,化作点点萤火,翩翩而起。
白雪被映衬上一层金衣,星星火光跳跃其间,顺着山脉四散,落入部分人的眉心。
屠画难得不悦:“老大,你何必为了凡人,花费如此多的灵力。”
陆离却说:“不能见死不救。”
思齐很是赞同,连连点头:“陆师兄说得对。”
屠画依旧皱眉:“在这座城里的人,哪个没享受过天神的恩惠?要我说,他们都该死。”
“有罪,却不至死。”陆离颇有感触,“他们不知道其中秘辛,又被吸了不少生气,算是还债了。”
生气宝贵,城中众人日后纵然不必缠绵病榻,也多多少少折损些寿命。
持续了五百多年的降神仪式终究落下帷幕,留下乱糟糟的烂摊子留着人处理,而陈知朔与陆离,携手来到了殷家。
殷家家主同祭司一样,乍闻天神寂灭,满身精神气被抽干。
他听闻二人来意,又弄清楚雪山结界中的来龙去脉,左手牢牢握住拐杖,沉默良久。
陈知朔与陆离也不逼他,只是坐着。
陆离率先按捺不住,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假意把玩茶盏,实则勾住陈知朔的手指,不动声色地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
陈知朔浑身打了个激灵,酥麻的触电感自指尖传遍全身,赶紧假意喝水,低头掩饰微微发红的脸颊。
另一边,殷家家主长叹一声,终于还是开口了。
“很久以前,先人因为某些原因,千里跋涉,最终决定在这座山下定居。后来,有人发现山中天神,被他的神力折服,宁肯饿肚子,也要凑出贡品,贡献与他。”
“只是天神无情,即便收了供奉,也只是偶尔指点一二。先祖不满,从以往的萨满教中获得灵感,设计锁住天神肉身,困在雪山之中。再召唤天神灵体,降于人体内,以生人肉身做容器,承载天神的力量。”
“肉眼凡胎,哪里受得了神力呢?所以才有了十年一次的降神仪式,为天神更换肉身。”
“没想到这次的圣子出了差错,竟然有了自己的意识,窥破真相,这才有了圣子与昭华的出逃,又引来你们。至于那把钥匙,冥冥之中,或许注定了吧。”
说到这,殷家家主已经彻底没了力气,靠着椅背,瘫软成一团,进气少,出气多。
身侧心腹赶紧拍了拍他的后背,又把人扶正,免得伤了内脏。
另一心腹取出救命丹丸,在热茶中化开,奉到殷家家主嘴边。
喝下药茶,殷家家主发黄的脸上终于浮出些许血色。在两个心腹的支撑下,他勉强站了起来,对着陈知朔u陆离恭敬地鞠了一躬:“不管怎样,多谢二位救下昭华,也救了通天城。贵客们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一定让贵客们满意。”
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问老者是否后悔先祖的举动。
冤冤相报何时了,陈知朔感叹着,天神只怕只是山中精灵,比凡人多了些窥探天机的本事,结果却为自己招来灾祸。
欲壑难填,尝试过占得先机、无往不利的滋味,又有多少人能忍受看不清的未来呢?
正想着,他感到肩上一沉,原来是陆离见他脸色不佳,一手环住了他。
“我有办法。”
两人心有灵犀,陈知朔立刻明白了陆离的意思。
他来通天城为的就是降神仪式的秘密,却没想到背后竟是延续五百多年的可怕真相。
如果采取同样的方法,让天魔降到自己身上,失去本人意志的他,即便战胜了天道,只怕也会给天下带来无穷无尽的毁灭。
思及此处,陈知朔终于明白,当日陈去病问思贤的用意了。
逆天改命的责任,远没有看得风光轻松。
电影里、小说中,那些英雄们看似意气风发,战无不胜,财富、美人、名声蜂拥而来。可只有身在其间,才明白个中艰辛。
如愿以偿的陈知朔意志消沉,陆离有心逗他:“小朔,见到我就这么不高兴么?”
“哪有!”陈知朔果然上当,在看到对方得逞的微笑后,不由赌气,“你知道的,我在不高兴什么。”
“没事的,能引天魔上身,自然也能驱逐他。”陆离安慰道,“就像这次一样。”
陈知朔心情终于好转。
思齐忙了一整天,腰酸背疼,简直比在玉墟门中每日练功还累。
结果他坐下还没多久,就被一个消息击在当场。
“明天?”他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陆离,“这么快?”
“事态紧急。”陆离面对旁人,还是习惯性得少言。
陈知朔自然地替他补充:“现在各地妖魔作乱,怨气四起,天魔破茧而出的时间越来越短。我们明天就出发,前往极北之地,尽早寻得后裔射日的箭簇。”
思齐意识到事态严重,郑重说道:“沈师姐与张师兄已经分别寻得扶桑木和白泽角,只有射日箭,落在极北之地,哪怕灵力深厚的修士,也很难深入其中。”
“所以我们才要去。”陈知朔交代他,“你速速回玉墟门,将此事禀报给掌门,同时准备好铸造降魔弓的其他材料,等我们一拿到最后的箭镞,立刻打造。”
兹事体大,思齐也只能按下与两人分别的不舍,点头应下。
陈知朔又叮嘱他:“北境有天神,自成一片天地,不受天道约束,在这里我们可以畅谈无忌。但回到中原,你们千万不能乱说话,免得让天道提前得知我们的计划。”
“我一定不会说的!”思齐脑瓜子不笨,“我只告诉掌门,有人能去极北之地寻来射日箭,可以对抗天魔了!”
陈知朔目露赞许之色:“很是。”
屠画冷不丁在旁开口:“我也没地方去,就护送你一程吧。”
思齐正要说话,屠画又补充道:“不会给你惹麻烦的,送你到玉墟门十里外,我就走。”
屠画本领高强,有他在,思齐更安全。
陈知朔替他应下:“拜托了。”
屠画挑眉一笑:“得魔后一句话,定当全力以赴。”
第二日,四人两北两南,奔赴各自的目标
马车上,两人终于有机会独处,陈知朔抬起下巴,看着陆离。
他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却被陆离□□裸的目光震慑住。
他炙热的目光盯着陈知朔的双眼,随后慢慢下移,攀过后者高挺的鼻梁,一路烧到微微张开的唇上。
陆离的目光掠夺如狼,热情胜火,看得陈知朔两股打颤,忍不住向后退去。
陆离步伐缓慢,却也一步不放。
陈知朔感觉后背一凉——原来是靠在墙上了。
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陆离,和那双势在必得的眼睛,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在安静地几乎只能听到呼吸声的房间里,这一声无异于平地惊雷,终于将陆离心中积了七年的□□点燃。
他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在陈知朔的惊呼中亲了上去。
他狠狠咬住想念了七年的双唇,用力吮吸、舔舐,舌头扫过齿床,再勾住对方的,几乎让陈知朔无法呼吸。
他急切地带人转到桌子上,毛毛躁躁的,哪里还有半点魔君的模样?
陈知朔贪婪地看着陆离,轻抬起手,拂过他额间多出的一道红痕,随即将唇贴了上去。
马车行驶过冰原,马车内满室春光,炙热如夏。
作者有话说:
我……努力让他们贴贴了,大家喜欢嘛~
再改一下,求求不要锁啦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