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归活了一千岁了, 从未有过欲,有人行双修合欢道,他根本就没往这条路上看过一眼。
苏九归反应过来时已经把他钉在窗格上, 逐白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道士, 他当然可以反抗挣扎, 两人要是打起来,这地儿估计要被拆一半。
可逐白一动不动, 被苏九归捏住下巴也没什么反应, 獠牙爪子统统收起,柔软地舒展开, 任凭苏九归对他做什么都行。
苏九归居高临下打量他, 一个小崽子而已,以他的身份地位, 真要占有他蒲云师兄应该也拦不住。
苏九归因为这个念头微微皱眉, 他好像对自己的徒弟生出了点别的意思, 那东西冒出了个头,再摁下去就难了。
不同于苏九归的侵略感, 逐白看上去温顺又无害, 轻声问:“师尊?”
这一声拉回了他的理智, 他才知道自己这样多失礼, 他教导逐白长幼有序,师徒之礼, 最后那个失态的竟然是他。
为人师者, 不可犯戒。
突然,苏九归浑身一震,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伸进了他的外袍。
“你受伤了。”逐白道。
逐白挑开他的将落未落的腰封,手掌贴上了受伤的左肋, 包住那块血肉模糊的伤口。
逐白手掌偏凉,带着一阵微弱的白光,将伤口牢牢覆盖在掌下。
“忍一忍。”逐白轻声道。
苏九归将他困在咫尺之间,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就近在耳边。
苏九归擒住了逐白让他丧失自由,逐白竟然还在为他疗伤。
逐白把握住了苏九归的伤就像是把握住了这个人,血肉混杂着伤口涌出的魔气变成一缕轻烟。
伤口愈合时带着轻微的刺痛和酥酥麻麻的痒意,仿佛有蚂蚁在爬,人能忍住疼,却忍受不住这种异样。
苏九归让他知礼数,逐白记在心上,他只碰了伤口,一点都没碰其他地方。
他们相连的唯有那只治伤的手,苏九归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让他滚,治伤起码要半柱香,只能被迫在这儿受着。
他的徒弟正低头为他疗伤,长睫垂下,衬得他尤为单纯。
苏九归捏紧了拳,感觉自己的理智岌岌可危。
逐白过分单纯,他不懂得世间险恶,也不懂得人的感情究竟多复杂。
更不懂爱与恨到极致时都是要伤人的。
被镇压的七情六欲疯了一样波动,内心翻江倒海,比杀死自己还要难。
逐白听到苏九归的呼吸更乱了,他垂着眼,把自己的眼神完全敛去。
他是在治伤,治得心猿意马,苏九归不孱弱,肋骨摸起来很舒服,像是一把能够把玩的琴。
只要他在往下点,就能握住师尊的腰。
长大之后亲疏有别,逐白不能再轻易触碰苏九归,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想搂着就搂着。
逐白以前没觉得苏九归哪里跟旁人不同,直到有一天师尊教他练剑,那个招式自己怎么都练不好。
师尊便从背后握住他的手教他剑招,教导时如同从背后将他拥在怀中,逐白不记得那个剑招是什么样了,只记得苏九归苍白结实的手臂,还有无意间瞥到的窄腰。
腰窄而韧,被腰封规规矩矩束起,老老实实裹在一个仙尊的壳子里,旁人无法窥探半分。
今日逐白不知道吃了什么胆子,未经许可,胆大包天地探进了他的腰封。
腰肌就在向下一掌距离,逐白却不能碰,像是对着一口肉,偏偏告诉你你死也不能吃。
他小心翼翼把握住师尊的界限,观察他的反应,在他有点生气的苗头便要及时收手。
他看上去单纯又无辜,只是一条什么都不懂的幼龙。
苏九归今日不知道去噬渊边上杀了谁,他看上去太不同寻常了,发丝凌乱,腰封散着,在深夜中不敢点灯。
连呼吸都是炙热的。
他敏锐地感觉到苏九归有异样,难以推测是什么异样,他最初本能的杀意让人忌惮。
杀意褪去之后变了味儿,从杀意变成了……欲。
苏九归能有欲念吗?
掌下的苏九归在升温,他平日里像是个神像,何止是没有呼吸,他都没有什么温度,今日师尊摸起来是热的。
他好像平日里是个闭紧的蚌,今日开合了一瞬,露出了里头一小块软肉来。
逐白小心翼翼探去,苏九归至今都没将他甩开,他便可以得寸进尺。
半柱香的功夫没多久,苏九归的伤口已经皮肉愈合,再这么摸下去会让人起疑心。
逐白知趣地收回手,他犹豫了一瞬,手并没有收回来,重新为他束好腰封,他的动作一丝不苟,好像就是单纯来做这事儿的。
苏九归注视着逐白的头顶,他平日里冒冒失失的,此时却像是个贤惠的道侣为他整理衣袍。
养一条龙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苏九归松开了手。
“师尊?”逐白瞥到苏九归肩上的鲜血,问:“你到底怎么了?”
“魔物作乱,现在没事了。”苏九归敷衍道。
逐白唔了一声,太清山防着他他一早就知晓,苏九归每次守渊都会支开逐白,不是打发他去悔过崖就是关他禁闭,他早已习惯了。
他一个噬渊爬出来的魔物,跟着苏九归一起守渊看上去也不太像话。
他老老实实当个太清山的吉利物件便可。
逐白一歪头,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插手太清山事务,若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了什么仙尊魔尊,苏九归会不会就是他的掌中之物?
“去歇息吧。”苏九归道,疗伤疗完了,也没必要在这儿掰扯不清了。
逐白眨了下眼睛,很乖巧地哦了一声。
苏九归松手之后没管他,他一身的血水,体内魔气肆虐,走路的步伐不太稳,
逐白口头答应了也没走,他靠着窗,盯着苏九归的背影瞧,刚才还可以被自己握在手心里,现在便不属于他了。
那滋味儿像是虎口夺食,让人憋闷得厉害。
苏九归死死捏着拳,入魔之后难以维持常态,再这么下去非要露出破绽不可。
他能感觉到逐白的视线,逐白可能察觉到他今日不对劲,苏九归没什么别的愿景,这辈子就收过一个徒弟,不想在自己徒弟面前失态。
那个镜人说得对,逐白若是知道苏九归的真面目不知道会怎么想。
自己之前敬重的师尊竟然是个魔物吗?
突然,他听到背后一阵脚步声,逐白慢慢朝他走来,他的动作慢条斯理,越来越近,像是豹子在捕猎。
苏九归以为他察觉到了,紧接着被人从背后猛地一扑。
苏九归被逐白扑过很多次了,习惯了他这样,不管不顾自己到底多沉非要往人身上压,像是山川一般将人牢牢压住。
苏九归今日带伤,向前踉跄了一步,他没空跟逐白玩一些游戏,想照例把他撕下来。
“我喜欢你。”逐白突然道。
这话过分突然,将苏九归接下来的话砸得烟消云散。
苏九归动作一停,逐白的下巴埋在苏九归的肩窝,他很轻很认真地说。
逐白从背后怀抱着苏九归的腰,他如愿以偿搂上来,果然很舒服,逐白的手臂坚实有力,收紧后像是要把人嵌在怀里。
又来了。
苏九归对这句话的厌烦到了顶点,魔龙不懂规矩,不知道人与人的界限,什么话都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一只手放在逐白胳膊上,想把他甩开。
他刚一推,逐白便松了手,一股劲儿卸下,另外一股劲儿又缠上来。
逐白掰过他的肩膀,然后低下头,苏九归还未反应过来,甚至来不及说一句成何体统,便被一片柔软封住唇。
“你——”
苏九归往后退,他退一步逐白便往前一步,步伐交错,直到他被抵在床边。
逐白捞过他的腰,将苏九归往自己怀里带,他的手臂收紧了,没有之前那么老实,一手搭在苏九归的腰封上,之前是他亲手系上的,现在又是他亲手揉乱揉皱。
逐白吻得克制又凶狠,苏九归甚至招架不来。
他的喘息越来越乱,分开时衣衫凌乱。
在苏九归开口前,逐白直接打断,“我喜欢你。”
苏九归说什么,逐白都只有一句话,我喜欢你。
好像这句话是免死金牌,苏九归贵为师长,不该跟他多加计较。
“就像你喜欢我。”逐白深深注视他,他承认自己用了些心计手段,但他没说过一句玩笑话。
苏九归僵在原地,七情六欲轰然炸起,暴风来临般翻江倒海。
“你喜欢我。”逐白重复道,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苏九归越不想听什么他就偏要说什么。
“我能感觉到,”逐白感觉到苏九归绷紧了,道:“他们说你断绝六欲,你可能不懂,但我能感觉到,你喜欢我。”
修行都是灭欲,儒释道三家全部要磨灭人性,要奔着飞升成神的路径去走,这条路孤绝强大,是人人向往的圣途。
逐白不同,他不是人,是龙,情爱对他来说简单又纯粹,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流淌的血液都是热烈的。
他竟然在教苏九归什么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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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师尊:我徒弟好单纯
逐白:咩呀?
首球必须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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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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