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小骗子与傻太子>第19章 陛下把大小官员都召到皇……

  陛下把大小官员都召到皇宫内宴饮,宴席设在涵清池水之上,两侧回廊叠起,埋着金线的泥红地毯一直从御座下直铺到回廊之下。清风乍起,水珠扑在人面,好不凉爽惬意。

  大臣们自觥筹交错,畅饮闲谈,惟不见太子。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见他携太子妃姗姗来迟。此次太子进宫,并未带梧然,而是带了一个老仆。老仆行动缓慢,相因也不好走得太快。

  只是钟离述带着一顶黑纱的帏帽,不得见真容。

  周士宁始终服侍皇帝左右,以前,服侍皇帝的是忠心耿耿的老太监,也就是周士宁的干爹,可老太监半年前去世后,陛下忧伤过度,也没有再提拔新的人选,贵妃得宠,周士宁也就又成了陛下的心腹。

  只是他胆敢议论朝政,新国刚立,根基未稳,他便煽动陛下大刀阔斧地改制,前朝兹事,不论优劣,一并废除。

  前任宰相连上三道奏札弹劾,并且与朝臣一同罢朝抗议,却被周士宁攻击为勾结朋党,霍乱朝纲,宰相一怒之下愤而罢相,在家中待罪。

  朝臣都知道宰相是个倔脾气,但忠心可鉴,与先帝又是刀山火海里滚过来的,谁敢不尊不敬,就连先帝在时,也要礼让三分。

  可陛下这次却下了道诏书,痛陈宰相阻塞言路,冥顽不化。据传言,宰相收到诏书后,不顾礼制,撕了个粉碎。之后疯疯癫癫,常用手指在墙上写写画画,五日后,他突然长啸一声,吐血而亡。

  一世英名,竟然就被一个太监活生生地气死。朝中人心惶惶,却没有人再敢直言谏事,一切与周士宁意见相左的人不是被贬官流放,就是革职抄家,好一点的也就是混个早点卸甲归田,从此不问世事。而有些名不见经传的人,却因上书恭维陛下和周士宁,一步登天,进京封官。

  百姓苦不堪言,但可见的事,国库确实充盈了起来,北方的战事也频传捷报。

  钟离述与陈相因刚刚坐定,便有人传大将军厉敬璋到了。

  厉敬璋身材高大,披风被微微吹起,飒沓而来。众大臣自然是拱手相迎。厉敬璋与众人一一见礼,向陛下行过礼后,将目光停在了陛下深厚的周士宁身上。

  刚刚回朝的大将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早已听成熟人的掌事大太监。

  “来,义弟!”陛下举杯相邀,他们情同手足,厉敬璋称呼他为皇兄,也还礼道:“皇兄,请!”

  干了一杯,厉敬璋落座,又抬头看了一眼周士宁,发现周士宁也在偷偷打量他。

  “义弟,难得你竟会凑这样的热闹。”

  厉敬璋双手抱拳,道:“来看看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各位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惯了的大臣心里立时明白,相因心里也沉下几分。这是特意为钟离述解围来了。只是,钟离述前脚才在贵妃宫里闹了一通,厉敬璋后脚就到了,这么快的讯息是谁传出去的?

  今日满宫女眷只有一个人未曾出现,难道是她?

  厉敬璋身为大将军能从容不迫,可他的副将,脾气就火爆多了。再加上跟着厉敬璋立了许多战功,更是看周士宁这样的人不入眼。

  那副将程桂喝了口酒,压低声音对厉敬璋道:“贼眉鼠眼,一个阉人,不过尔尔。”

  厉敬璋苦笑一声,呷了口酒,不置可否。

  正巧周士宁走下来亲自为厉敬璋布菜,程桂也要求周士宁为他布菜。

  周士宁一顿,程桂讥讽道:“怎么,我不配?还是太监给跟杆子就往上爬,不做那伺候人的玩意儿?”

  周士宁依旧是一副笑脸,道:“哪里的话,我给您添上菜就是了。

  周士宁面不改色,伺候完又回到陛下身边,道:“上次太子病重,诸位大臣到太子府中探望,听说太子病中读书也甚为用功,对于朝堂之事颇有见解。”

  众人的目光跟着周士宁绕到了大将军身上,又随着他接下来的话绕回到太子身上。

  上次怕是有人提前教他的,此次百官都坐在下面,看他能如何应付。

  果然,陛下望着钟离述,道:“既如此,朕今日倒要考考你。”

  相因忙道:“太子身子见不得风,若是长久在冷案上书写,怕是寒气侵体,请容许另为太子辟一间房。”

  周士宁早料到她有这一招,便道:“那太子便随我来吧。”

  一干侍宦都等在外面,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少顷,陛下派人送来了三道考题。

  相因一见便急出一头汗来,且不说这上面的国家大事已是堆积了好久,稍不注意便会触了陛下的逆鳞,而且语义晦涩难懂,眼前的傻钟离述估计连看都看不懂。

  相因正在发愁,一旁从府中随侍而来的老仆默不作声拿过了纸笔。相因一瞧,白发长眉,不是东方阔是谁。

  东方阔冲着相因一挑眉,洋洋得意中又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相因也默不作声地歪头点了点,心道藏得好深呐。

  东方阔马上动笔写应对方案,旁征博引,应对自如。钟离述再一张张地抄好,相因一看,怪不得陛下要三请了,谁能得东方阔,谁便能得天下的传言也不是说着玩儿的。

  便这样每写好一张,便呈出去一张。

  陛下一看,大喜,人人传阅,无不赞叹。

  周士宁又道:“陛下,看来太子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不如陛下亲自去瞧瞧?”

  陛下略一思索,道:“好!朕这便去与太子好好商量这对敌之策。”

  厉敬璋把盏站起,道:“陛下,不急,且再为太子康复喝了这杯。”

  趁这空当,早有人把消息传了过去。

  相因一听皇上要来,深知瞒不住了。此刻在宫中,可不比在自己府上,恐怕早有眼睛耳朵埋在墙后了。

  她只得对来人道:“太子总要先喝完了药,这喝药是半刻耽误不得的。”

  来人不敢拿主意,前去禀报周士宁,周士宁定神想了一会儿,还是一挥拂尘,让人去备药。

  戌时越来越近了,只要拖得过去,就能过关。相因已是急得一脸汗,东方阔也是有心无力。

  等来人把药呈上,钟离述接过药,仰头就喝,反倒把自己呛了一口,咳得双颊通红。

  陈相因无奈取出手帕,替他擦干净脸颊,边哄道:“慢点,别一口干了呀。”

  “哦。”钟离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东方阔看着日影,与戌时还差一点点了,可偏偏又像一年那样漫长,药喝得越慢越苦,周士宁也已来催了三遍了。

  相因顾不得什么,只拉住叫苦的钟离述,目不转睛地盯着日晷上的阴影。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那一声长长的禀告,日影堪堪与桌角对齐,相因见钟离述深深眨了几下眼睛,清醒过来。

  陛下转过屏风,钟离述也正好站起,对着父皇拜了下去。

  父子对谈一番,陛下见钟离述不但可以引经据典,而且凡事颇有自己的见解,哪里有半分大太监说的痴呆状,不禁抚掌大笑:“吾儿风神俊朗,又颇具才学,朕大喜!”

  周士宁猛然回神,望了望那日晷,狠狠盯了相因一眼。

  陛下又带着钟离述到宴席上坐了一会儿,厉敬璋瞧他神色澄明,也放下心来。

  贵妃看见一个邋里邋遢的白胡子老头跟在钟离述身旁。大太监也觉得有失体统,正要让人把他赶出去,钟离述道:“父皇,儿臣卧病期间,多亏了这位老先生帮儿臣治病,又在文韬武略上多加指点。”

  什么?众人都在心里微微吃惊,这个不起眼的老头竟然就是陛下花重金都没有请出山的山陵野老?

  大太监脸色铁青,看他们的言谈举止,已然不是普通的君臣或是师生。在太子中毒那段时间,他们派了几波人手严加监控,竟然还是让他钻了空子。

  贵妃则是当着陛下的面就哭了出来,没有了野老辅佐,她的三皇子该怎么办,朝中大臣毕竟还是向着太子的。

  陛下无法安抚,怔怔看着太子和野老出神,好半晌,才用只有贵妃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没用了,太子羽翼长成,没有用的了。”

  东方阔道:“我不过是为了避难,才逃到太子府里混口饭吃,太子看破不说破,这么多年承蒙他的庇佑,我却没报一点恩。从今日始,必当尽心辅佐,以成大业!”

  天色渐晚,大臣们各自散去,等到外人走得差不多了,长亭上才迤逦而来一人。

  那人见着陛下行了一礼,道:“父皇。”正是长公主。

  她来此,相因心里明白,是因为她今夜便要回去,来兑现承诺的。

  见钟离述成功过关,相因趁势向长公主提到:“太子如今情况好转,府外的卫兵是不是可以减少一些,太子、或者是哪怕只是我,出入府也更加自由一些?”

  长公主说话,陛下正是受用的时候,哪里还会不允,顺水推舟道:“朕看太子身体一日日好转,也不用那么多人伺候了,便撤去一半守卫吧。”

  他看着长公主,他唯一温婉和顺的好女儿,甚至有些怀疑,太子之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来着?若是太子也如此温顺,那便好了。可如今他们父子却是剑拔弩张。

  贵妃一看计差一招,也只得附和道:“是啊,太子如今精神好转,真是陛下的福气啊,既如此,门外的守卫也不必那么多了,只是太子乃是国本,府上还是要严一些才好啊。”

  相因听她如此说,拿出卫兵们签下的那张字据,道:“卫兵们自愿退守,还望贵妃成全。”

  贵妃和周士宁都是一愣,这不知从哪里弄到的这张字据,竟然将他们苦心安排的卫兵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