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温度低下,暗河涌动,越凌风就椅而坐,脚边便是一条流淌的小溪。
“我的风儿要不是得了癌症,哪有你欺负七七的份儿?我不管你在哪里,你最好现在就回来,权颂两家现在都在找七七,我不希望你被怀疑。”
“你顶着这个名字,就希望你好好为风儿活着。”
越母一番说辞,越凌风捏捏眉心,仰躺着,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手机,垂到河上,手机落到水里,随着河流流动。
水声伴随着石钟乳上的啪嗒声,一群下属低眉顺眼,没人敢说话。
越凌风坐起来,看着流淌的水面,里面人影随着波纹晃荡,看不清人脸。
忽然想到五年前的那个男人。
真正的越凌风,越氏家族继承人,不,应该是将死之人越凌风。
——“你的命是我所救。”
——“需要我做什么?”
——“做越凌风。”
——“条件?”
——“做越凌风该做的事:继承越家,发展家业,孝顺父母。”
——“就这些?”
——“最后一条,等我死了告诉你。”
山洞里低低的温度将越凌风从回忆里拉扯回来,看着涌动的河流,他忽然勾笑。
治疗、整容、学习、模仿。
他终于成了越凌风,真的越凌风,也走到了生命尽头。
——“最后一个条件,这个女孩,我爱的姑娘,别欺负她,好好对……她。”
说完,全是医学仪器的病房里,少年苍白的手从病床垂落,手心握着的照片掉落在地,穿着校服的女孩定格着,笑得如花灿烂。
越母哭得撕心裂肺,上了年纪的人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一众的医生垂下头,双手交握鞠躬。
唯有越凌风,在看着照片之后,嘴角一点点勾起。
呵。
这世界真奇妙。
从地底深处流出的水冷得刺骨瘆人,越凌风单手探入,没多久骨节便红了一圈,水波微微倒映着他的模样。
高鼻梁,深邃眼睛,薄唇,就连眉骨,这个男人都是很完美的。
这张脸,可真完美得不像话。
可惜啊,他这里子可不是越凌风,更不是深爱颂凡歌的越凌风。
“几点了?”越凌风问身后的下属。
下属恭敬地回答:“晚上七点。”
颂凡歌杀回生死岛的那天,就是这个时候。
“带路,开门。”越凌风声音冰寒。
铁质极重的大门咯吱几声,伴随着刺耳的声音被推开,光线涌入,里面没有灯,只有大开的门涌进去的光照着。
颂凡歌躺在冰湿的地上,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这么点药物就受不了了?”
越凌风独自一人进去,慢悠悠地带上黑色皮质手套,在颂凡歌身旁蹲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无力的颂凡歌。
“倒也是。”越凌风垂目笑着,“对付能吃人的狼,这药怎么能下轻了。”
耳畔的声音诡异而讥讽,忽然下巴被大手钳住。
颂凡歌有些吃痛,眼帘微掀,见到越凌风,便又闭上眼睛。
“不想见我?别急,我还有很多话跟你说呢。”
越凌风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掐住她下巴,仿佛想将她捏碎一般。
“知道我多恨你吗?是你,是你害死我父亲,是你害得我差点丧命,知道我晚上在想什么吗?我在想,颂凡歌要怎么死,才能让我舒心!”
巨大的力气像能捏碎她下巴一般,颂凡歌却毫无反应,仿佛那剧烈的疼痛不在她身上一样。
“他该死!”
她幽幽地看向他,“我只后悔,没能将他碎尸万段!”
这话一说,腹部猛然挨了一脚。
颂凡歌趴在地上,双手按着冰冷的地面,腹腔里一阵甜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越凌风再次掐住她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
他狠厉的眼睛像是能将人撕裂一般,“颂凡歌,你凭什么跟我说这样的话?落到我手里,你以为你能撑多久?”
“指望着权薄沧来救你?不错,权薄沧现在找你找得快疯了,可你猜他多久能到这里,哦,对了,外面下大暴雨,台风要来了。”
越凌风算好了一切。
利用权薄沧不在的空隙,利用颂凡歌的软肋击溃她的精神,恶劣天气,遥远的地点。
所有都被他算得清清楚楚。
说到这里,越凌风忽然笑起来,“你说权薄沧会不会愿意做些什么来救你?我让他乖乖做事,你说他会不会愿意?”
他问她,语气却笃定了权薄沧一定会乖乖就范。
“你杀了我。”颂凡歌似乎放弃了挣扎,“越凌风,我们的恩怨,别扯到其他人。”
似是没想到颂凡歌会这么说,越凌风愣了片刻,忽又讽刺一笑,“杀了你?”
“知不知道你其实很没用?”
莫名其妙的,越凌风心里一阵火气,脸上却挂着笑,瘆人的笑。
“上辈子栽到我手里是因为陆桥桥,这辈子没了陆桥桥,你同样栽到了我手里,颂凡歌,你凭什么让我放过权薄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