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树干哗啦一声倒下。
老师说得没错, 尾巴真的是龙身上最不吃疼的部位了。
传来的疼痛让明桓不自觉跳脚。
然而，帝国那位执政官像是早有准备。取出一样捆缚似的金属圈。那金属圈定位了显了半个原型的明桓，直往他犄角处飞来。
‘犄角是龙身上和精神力连接最紧密的部位。’
‘一旦犄角断裂, 精神力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迅速崩溃。’
omega未成年课程里教过的东西立刻浮现脑海，这让明桓快速地判断出了那个东西的危险性。
霍斯意外地发现小龙一瞬间开始躲避，似乎能知道这个对龙的伤害有多大。
明桓一尾巴直接将其中一个金属圈打落, 另一只却险险地擦过他的犄角。
撞击之下，他的精神力立刻发生异常波动。
一边平衡精神力希望犄角消失，可是脑袋里像是不断又钢刃搅弄，没有郁寒舟的辅助他根本没办法收回。
“看来, 你们对龙还是有一定研究。”
“连哪里是要害都知道。”
霍斯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也许很快，联邦的军队就会赶到了。
他必须立刻带走这只小龙。
精神力已经暴动到这个地步。
但是他却还在挣扎。霍斯想不明白, 为什么这只龙对郁寒舟可以效忠到这种地步。
这样死倔下去有什么意思。
他到底在等什么。
小龙追逐之下速度变慢, 但还是不忘拿翅膀扫出飓风, 锐利的碎屑不断割伤执政官的皮肤。
瞅准机会, 龙尾陡然伸长, 执政官不慎被卷住脚踝往废墟里狠狠一摔。
碎石划伤手臂, 滴落几点鲜血。
执政官满身狼藉。
幽绿色的瞳仁里浮出一点怒意，他擦了擦手心的血。
发觉自己的精神力也开始濒临崩溃的边缘，霍斯的脸色变得有点苍白。
眼底渐渐生出戾气, 语气不再像刚刚那么从容，“小朋友不乖乖听话的话。一定会后悔的哦。”
“一会儿你哭着求我，也不会有用。”
顾不上后果。
霍斯眼睛微微眯起, 伸手再放出两个金属圈, 这一次, 准备直接绞断小龙一只犄角。
小龙追逐之下精疲力尽，眼看着其中一只犄角就快要被金属圈似的玩意套住，腹部猛地被什么一卷。
飞速天空上一拉。
凝滞在空中，陡然紧缩成米粒大小的金属环扑了个空。
什么也没套住。
屏蔽装置扩大到数十公里内，乌云密布的上空中里隐隐可见什么在翻涌，周围的廊桥渐渐坍塌碎裂。
一切都在分崩离析。
霍斯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抬起头，看到一重重的浓云里，隐约可见一只竖瞳。
正俯瞰着自己。
——藏在云里的，是什么东西。
执政官隐约似乎有所察觉，但是又仿佛不敢置信。
目光再落到云层底下被什么悬着的那小小一只龙。
已经完全变回了龙身。
团成一团，被龙尾温柔而牢固地保护住大半，只露出半颗小小的脑袋。
龙尾。
云里，伸出了一条这么长的龙尾。
云层里那只竖瞳微微一眨，一瞬间利爪伸出，将他刚刚呆着的地方踩出一个十几米深的窟窿。
龙爪上带着熊熊燃烧的火星焦土，在爆破中化作无数火团降临人间。
没有任何武器的辅助下，周围一切熊熊燃烧起来。
就像是神话传说里，灭世的怪物。
“……恶龙。”
霍斯喃喃，“白羽……恶龙。”
两只！
有两只啊！
隐藏在联邦首都星上空那乌黑云团里的，是完全成年的，巨型的白羽恶龙。
拥有雪白的翅膀，宛如天使一般闪烁着细碎的华光。但是那双邪恶的眼睛俯瞰人类，如窥视蝼蚁一般。
龙翼稍微一扇，飓风立刻在屏蔽罩范围内不断呼啸，几乎要将一切都摧折。
而那小小的一只。
被龙尾仔细地卷起。
察觉到执政官黏在小龙身上的眼神。
巨大的龙尾卷着小龙往上。
避开几道卷风，藏匿在云层边缘。
看不见了。
这只巨型恶龙至少有一百岁。
不对，可能是两百岁，甚至更久。
霍斯想起了，帝国仅存的记载里有关这种龙的描述。
白羽恶龙最初，只是取名叫‘白羽’。
它作为龙蛋降生于世的时候。它是唯一长着羽毛的龙，象征着和平的白鸽之羽，寓意对人类的庇护，与对自由天空的向往。
但是，它们破壳后。
古帝国迅速将它们更名为——
白羽恶龙。
是的，恶龙。
它对所有基因型科技拥有绝对的掌控力，并且同时兼具SSS级精神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是‘神祇’。但是，更像是‘恶魔’。
一千年前的星际大战战争是因白羽恶龙的孵化而起，它们会不断带来灾祸与纷乱。秉性暴戾，破坏力极大。
极度的恐惧立刻攥住了霍斯的心脏。
现在科技水平难以杀死一只上百岁的恶龙，他必须赶紧逃。
直接抢夺了联邦的一架战机后，霍斯控制着战机直接进行跃迁，然而，天空刚刚被撕开一道跃迁裂隙。
他的目的地却被顿时更改。
他坠入裂隙的瞬间，首都星上空立刻撕开另一道。
——他又跃迁回到了原点。
被完全掌控而无法逃离的感觉让人双手发颤，霍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只能再一次强行进行跃迁行为。
然而，还是回到了原点。
龙爪落地的瞬间，他操纵着战机惊险躲避。
锐甲将地面划出几道长长的沟壑。
同时压断了飞行器的尾翼，钢铁刺入霍斯的小腿和大腿，龙爪微微收拢，咔嚓一声，下半身传来腿骨粉碎的声音，鲜血四溢，脏器似乎都揉碎了。
能源装置瞬间爆裂。
近在咫尺的爆炸声惊动了被龙尾卷住的那一只小龙。
小龙发出一点呓语。
天空中的恶龙转头看向尾巴尖裹着的小龙，再缠一圈，彻底为他挡住空气里弥漫的呛人浓烟。
趁着这一瞬间的空隙，霍斯最后一次打开裂隙，学着小龙曾做的那样，投掷了一个隔离舱。
再一转头，地面上已经没有那个满身鲜血的人类。
这只恶龙显然也没有心情和对方纠缠。
将尾巴展开，小小的一只恶龙因为疼痛盘成了一个圈。
“叽。”
——好疼啊。
尾巴尖很温柔地揉了揉小龙肚皮，表示安抚。
“叽叽。”
——你怎么才来啊。
说完了，小龙任由对方拿尾巴卷住自己，眼睛一闭彻底放松地昏睡过去。
***
帝国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执政官好像因为未曾携带任何防护设备和武器就遭到了谁的暗杀，终于回到帝国王庭的时候状况极其惨烈。
一双腿骨碎裂，脏器受损严重。
以当时的医疗水平，已经是无法治愈的水平。
帝国的小王子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扑朔扑朔地掉着眼泪：“哥哥，哥哥……”
重症监护室里，辅政大臣和王庭护卫队首领脸色都非常不好。
身为帝国执政官的霍斯殿下精神力已经是SSS级，有谁能把他重伤到这个地步。
“哥哥，你怎么了。”
“他不是说去给我抓小龙吗。”
霍斯短暂地清醒过一段时间，很快又再陷入昏迷。
过程里甚至来不及说任何一句完整的话，只呕出一口血，说，“停战……”说完了，彻底休克。
联邦的白羽恶龙——
竟然有两只。
直到彻底昏死过去前，他依旧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而王庭医疗队的人为了保住他的生命，帝国采取了保守治疗模式——进行紧急封存休眠。
等到以后科技发展到能治愈这种濒死毁灭性伤害，再将这位殿下放出来治疗。
而因为执政官的陨落，和联邦之间的战事也受到影响。帝国王庭直接发来停战协议，承诺进行大量能源石补偿换取休战。
而当天深夜里。
联邦这边也忙得不可开交。
医疗部高层的人都知道，这次受伤的是联邦即将举行婚礼的上将夫人，那个还没从军校毕业的高材生。
听说他几个月前刚刚执行了秘密任务，冒险为联邦夺下了那一颗矿产星的开发权。
然后又在帝国敌人潜入首都星的时候，在郊区勇敢地击退了他们，保护了首都星的平安，还抢走了珍贵的战机贡献给了母校作研究。
他就是那位，年仅十七岁就立下战功——
联邦的小英雄。
星网上的报道铺天盖地。
一时间，这几个月来隐秘的许多新闻和其他蛛丝马迹全都顺了过来。
原来是他啊，竟然是同一个人。
之前有传说上将是带着他的养子去进行初级指挥官认定，还有人拍下了军部外二人模糊的照片。
原来，上将那次带的不是养子。
是未婚妻啊。
联邦人老泪纵横地开始谈论起他们祖爷爷那辈，上将是怎么从帝国手里保护了联邦的。
还以为这个男人要单身一辈子了。
人类的寿命在现有医疗水平下也就五六百年，按照这个来算，郁上将已经是过了大半辈子了。
没有想到，居然还能有结婚的一天。
而且，结婚对象还是一位这么年轻又优秀的孩子。
而这一次也是。
前线战事胶着，阴险的帝国人又开始卑鄙地偷袭。
还是这位小少年，成功地打开屏蔽罩，将巨大爆破带来的损害压到了最小，守住了首都星的安宁，还重伤了帝国前来偷袭的执政官，直接换来了帝国的停战协议。
只是可惜。
听说这位小少年伤得很严重。
医院还在加紧治疗中。
对于龙族来说可就没那么轻易了。技术院的副院长直接来了首都医院协助治疗，他们是对精神力相对更了解一些——这位刚成年的白羽恶龙似乎是严重损伤到了精神力，犄角也受到两次撞击，幸好没有撞出裂缝。
严重的精神力暴动给他造成了一定伤害。
已经昏迷了七个小时。
病房外谢觉匆匆赶到时，郁寒舟上将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整个人站在病房外，身形笔挺，肃穆冷峻到了极点。
“郁上将……”
谢觉也自知他这次自作主张，是犯了郁寒舟的大忌。
可是，他的儿子已经进入了休眠舱。因为小概率分化，他很有可能再也没有醒来的一天。霍斯来找他的时候，他几乎一瞬间就被说动了。
他没有别的选择。
虽然知道那个孩子现在因为自己的失误，已经躺进了重症监护室里。
但是，在他进入军事审判，彻底失去一切之前。
这位沧桑的父亲还是想要为了儿子最后一次，说服上将。
“上将，您真的要炸毁空间站吗。”
“为什么不试一试……”
郁寒舟面色凛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千年前古帝国科技水平复苏的话，也许就能更好地遏制住精神力的暴动啊，您为什么这么执着呢！这……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啊。”
谢觉不太明白，为什么郁寒舟对于千年前的科技水平复兴这件事情那么抗拒。
谢觉的叛国是最高级别军事审判，已经被提前到了今夜。
就在半个小时后。
他将为自己的选择承担沉重的代价。
但是直到此时，他依旧没有后悔。
直到郁寒舟看着透明的隔离病房内，还在接受治疗的明桓。
冷冷地陈述。
“你不能期待，制造出这个问题的机制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同样的，你不能指望一个会让人类数量锐减98%的科技水平，再重新让世界繁荣起来。”
谢觉眼底的最后一丝光芒淡去。
被军事审判所的人带走的时候，看上去苍老了好几岁。
最后将一点目光投向病房里。
上将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病房里那个孩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应该是吧。
否则，帝国执政官怎么会说服不了他呢。
明明存在这两只白羽恶龙。
可是却没有人任何一只，愿意去帮助点亮旧时代的那颗主干科技星。
明桓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外面正在下暴雨。
首都星冬天很少下这样的瓢泼大雨，雨水里好像还掺杂着一点点硝烟的气息。
郁寒舟替他压下了精神暴动，但是暴动所产生的损伤让他昏沉了三天。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坐在旁边的郁寒舟。
今天的他，看上去好像有点憔悴。
脸色过分地白，眼下也有点乌青。以前精神力受损的时候都没见他这样过。
发觉自己醒来了，永远沉敛的目光里闪过一点情绪起伏，伸手扶着他，调整病床到一个比较舒服的角度。
“你醒了。”
他的声音也有点沙哑。
明桓已经想不起来最后到底是怎么解决了，就记得犄角即将被那金属圈切断那一刻的惊惧和无措——
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额头。
“没事，犄角没有裂开。”
郁寒舟替他把被子往上拉扯一点，静默地问，“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明桓摇摇头。
意识再聚拢一点，明桓手指在郁寒舟的掌心重重地挠了一下，十分不满地撒气，“你怎么回事！非得要等到我被打死了，你才过来给我收尸吗！”
收尸两个字刚出来。
郁寒舟眼睛就紧缩成竖瞳，缓了一会儿才慢慢散开。
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
郁寒舟眼地竟然浮现出浓浓的燥郁，肉眼可见，压都压不住，比上次他险些被二次标记那次严重多了。
他的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我不是跟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优先吗。你为什么要去跟他硬抗？”
好像周围的气氛都凝重起来。
令人心惊的压迫感突如其来，让人手指发麻。
小龙没有再乱发脾气。
郁寒舟还抓着他的手，但是，那掌心居然是冰凉的。
“你怎么就不长记性。我早就警告过你，帝国王族纯血统后裔都是SSS级，你是个omega，你是真的完全不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去吗——”
“我当时已经被你标记了，我身上都alpha的味道，他没发现我是OMEGA……”强大的压制力下，明桓下意识地认了点怂，“而且，是，是他紧咬着我不放，家也是，也是他炸的，不是我，这次真的不是我……而且我那时候刚刚被你标记，我，我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和精神力……”
郁寒舟声音压得极低。
他在心里不断提醒着自己，这孩子刚醒，他身体状况很不舒服，别说了。
停下。
可是，那种躁火根本压不下。
“那为什么后期又要提高防御系统。”
在明桓的争辩下，郁寒舟的声音越来越冷。
“你这样军部的人根本没办法短时间突破进来救你，你怎么犯这种蠢，把自己和一个帝国的执政官关在一个屏蔽罩里面非得打个不死不休？！你知道，如果我再晚来一点点……”
“你的犄角，已经被绞断了。”
郁寒舟怎么知道他一气之下提高了屏蔽罩防护级别。
他虽然来得晚，对情况倒是一眼就看得清楚啊。
“逃跑。这么简单的东西，不会吗。”
明桓知道这次真的是他理亏了。
垂着头，还是不服气地做着最后的争辩。
“我哪里知道，他还有那种黑科技……能，能绞断我的犄角。本来，本来都要打赢了的——”
他竟然还在说这样的话。
此刻alpha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眉头微微拧着，眼神深寒，就这样渗人地盯着自己看。
顶不住。
明桓居然像小时候幼崽期一样，对他生出些微畏惧的感觉，脖子稍稍一缩。
忽然之间他被往前一拽，整个身子扑在了郁寒舟膝盖上，单薄的病服勾勒出隐约的身形，明桓还没意识到什么，细窄的腰就被大手一下摁住。
他身上别的地方还有外伤打不得，郁寒舟只能在他挺翘的屁股上直接来几巴掌。
火辣辣地挨了几下，感觉对方这次好像真的气狠了，手上完全没收着力气的。明桓被打得又有点懵，身体先一步做出挣扎，然后才是羞愤交加地推着：“郁寒舟！”
“你不能打我，啊！我成年了！我已经成年了！”
omega都不太耐疼，腿上的小龙挣扎了两下，声音就忍不住哽咽起来，伸手就要去挡，“你，你不讲道理……”
“我讲道理，你听吗。”郁寒舟将手腕也摁住，又补了几下。
“我……我只是想去睡觉，我怎么知道……知道他会在家里……我早就说了不回家……是你让我回家的……你还怪……怪起我来了……”
听出他的委屈。
郁寒舟仿佛在心里叹了口气。
松开他的手腕，就着姿势给他揉了揉。
“小桓。”
谁能想象到，他才刚刚和自己的omega进行完标记行为，不出半个小时，就眼睁睁看着对方就变得伤痕累累，还险些被斩断犄角那一刻的心情。
那个时候。
什么帝国，什么联邦。
什么科技星，什么空间站。
他的心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全世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那只身上还沾着血的小龙。
如果明桓真的出了什么事。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所以，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怒火也是前所未有的，和基因缺陷无关，是纯粹的，难以遏制的心火。
然而，怀里的小omega却一抽一抽地抹着眼泪，鼻音浓厚地说着什么。
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只小兔子。
虽然心里的怒气真的遏制不住，但是，此时此刻，又好像被什么击中了心口。郁寒舟将明桓身子掉了个转，让他仰躺在怀里。
扶着他的胳膊，将他眼尾的一点点湿意擦去。
“我知道你最近都有点心烦。”
“但是，心烦意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有些事情急不来。”
他想要把所有事情都给他的伴侣安排好，让他能够尽可能减少忧虑地，顺利地成长。
但是。
他的这位命定的小妻子偏偏总是不如他的意。
这次更是夸张，差一点点，犄角就真的被绞断了。
怀里的小龙别过脸，垂着眼睛看着白花花的床单，手抓着他的膝盖，没敢再顶他，而是嗫嚅着，声音细细地抱怨起来。
“他还把你给我买的小花烧掉了……”
“好不容易长齐花瓣的……”
明桓脑袋垂得低低的，脑袋聋拉着。
堪堪成年的人类模样的脸庞，轮廓青涩又叛逆。
可偏偏这时候看上去又分外乖巧。
甚至看上去委屈极了。
“可，可漂亮了。”
郁寒舟禁不住心软，俯身弯腰，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下巴抵在他的肩头，揉弄了一下柔软的头发。
“过几天，我再带你去挖。”
“挖多一点，把庭院里全都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