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熠蹲下身躯,紧紧一把抱住她,双眼里布满恐惧。
风歌吟抢上前,握住她手腕探了探,脸色一寸一寸白下去。
伸手正欲点上她的穴道。
手指刚触及到她。
“不..不要..点..”
沈忆凝颤抖着吐出破碎的话语。
“凝凝,凝凝..”
赫连熠目赤欲裂,双眼含泪,只能徒劳的喊着她的名字。
强忍住噬心的痛苦,沈忆凝颤抖地说道。
“求..求你们..照顾我妹妹..别告诉她..”
“凝凝你放心,我会做到!”赫连熠强压心痛沉声保证。
喉咙犹如梗着一块骨头,风歌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不住点头.
全然忘记她根本就看不见自己,双目猩红一片。
沈忆凝努力瞪大眼,多想能再看一眼,再看看他们。
用尽力气抬起手臂,努力想要抚上赫连熠完美的俊脸,又无力滑下。
美丽的双眸迷离起来,意识渐渐模糊,仿佛没那么痛了,要死了么?
最后的毒发,顷刻间就已结束,瞬间带走沈忆凝的全部生息,甚至连话也没能多说一句。
用力将她温热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靠在离胸口最近的地方.
赫连熠只觉得全身都在痛,痛得他连呼吸都不顺畅。
风歌吟颤抖着探上她的鼻息,又摸上她的颈脉,手无力地滑下。
前一刻还温润柔和的嗓音一下子嘶哑难辨。
“她,走了..”
赫连熠五指收紧,牢牢嵌在她柔软的身体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心,一下子犹如破了个大洞,再也无法弥合。
两人都安静地看着她,眸子里浸满了悲伤。
此刻的她脸上再无一丝一毫的痛苦神色,容颜静美,面容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
风歌吟徒劳的一遍一遍搭上她的脉搏。
他早已知道结果,却仍不愿相信,期望奇迹能够发生。
下一刻她就睁开美目,笑意盈盈地调皮说道。
“哈,我吓你们的。”
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冷,赫连熠抱着她艰难起身,向床前走去。
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微弯着背,显得那么凄凉..
风歌吟怔怔看着她,脑里还盘旋着她刚才巧笑倩兮的模样,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药呢?”赫连熠艰难的开口。
风歌吟猛地回过神,忙拿起药罐走上前,掀开盖子,一股浓烈的清香瞬间斥满整个内室。
“你出去!我来。”
赫连熠猛地抢过药罐,哑声命令风歌吟出去。
沈忆凝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决不允许风歌吟染指。
风歌吟正要驳斥他。
突然,一抹刺眼的光芒从沈忆凝胸前迸发。
瞬间笼罩沈忆凝全身,包裹住她整个身体,令人看不清她的身型。
两人呆立当前,痴痴地看着这奇怪的现象。
片刻后,光芒渐渐柔和,沈忆凝的身体在光芒中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赫连熠猛然回神,心头一阵狂跳,快如闪电般伸手抓去,却抓了一把空。
她的身体犹如幻影,越来越不真实。
瞬间,光芒隐去,沈忆凝整个人顿时就消失在两人眼前。
“不!”
赫连熠猛地大吼一声,眼底溢满惊恐,双手徒劳的在她躺过的地方乱摸。
颀长的身形一晃,风歌吟几乎站立不稳,一步步倒退。
这一切和他的设想完全不一样,她就这样生生消失在他眼前。
原本想保住她的身体不坏,守候着,期待着有天她会活过来。
即使是无望的等待,也能看见她清丽绝伦的容颜,感觉到她的存在。
可她就这么消失了..再也见不到了..
突然间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从未有过的绝望,全身如坠冰窟。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眼前渐渐变得模糊,恍惚中看见她窈窕的身影俏立当前,对他微微一笑。
上前一步,想离她近点,伸出手臂颤抖着指尖努力想要接近她。
脸上一凉,眼前立刻变得清晰起来,终是没有了她的身影。
狠狠揉住胸口,那里痛得像被人生生撕裂开来。
抓过一壶酒,颓然坐倒在地,猛地灌入口中。
赫连熠晃动着身体,挪了过来,一把抢去他手中的酒壶,往口中猛灌。
高大的身躯站立不稳,口中溢出的酒液洒满衣襟..
脑子里余下一个念头。
她走了,不见了。
要怎样才能渡过没有她的漫长的余生?
皇兄离去的时候他尚且没有如此悲伤,因为那时候还有她在身边陪伴着他。
如今,偌大的天下只余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老天为何要对他如此残忍,年幼的时候便夺去了他至亲的父母兄弟,接着是一生护着他的皇兄。
如今,连仅有的一个让他感到温情温暖的女人也要夺走,不留给他丝毫希望。
原本黝黑而深邃的双眼蓦地变得犹如魔鬼般血红,手掌用力,生生捏碎了手中的酒壶。
破碎的瓷片扎进手心,鲜血顺着他修长的手指一滴一滴滴到地上,晕开成一朵朵血腥的花朵。
“拿酒来!”风歌吟大吼一声。
双眼一闭,滚烫的泪水滑了下来。
醉吧!
醉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了?
再醒来她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小猪起床了..小猪起床了..”
“呃,好吵..”
沈忆凝捂着耳朵,好困。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下一秒,猛地睁开眼,淡蓝的天花板上垂下一座水晶吊灯引入眼帘。
立即坐起来,一把按下床头柜上叫嚣着的闹钟,环视周围。
淡蓝的墙壁,同色系的落地窗帘,白色的梳妆台上放着一部笔记本电脑..
好熟悉的房间,是她在现代的卧室。
不是死了么?
怎么会做梦?
掐了掐手臂,痛。
低头一看,身上还穿着湖色的衣裙,下意识的伸手摸向头上,高高的发髻上有一枚发钗。
一把取下来,是那枚凤钗,金丝绕成的主体,眼中镶嵌着一枚鲜艳欲滴的红宝石,五彩斑斓的凤尾..
拉开衣襟,胸口雪白一片,那块乌黑的斑没有了,轻轻摸了下,没有任何异样。
那颗神秘的珠子仍是挂在脖子上,垂到胸前,一如既往的黯淡无光。
心口狂跳,她没死,没死,她又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