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云见她质疑,素手掠了掠发丝,目光恳切地看向沈忆凝。
“娘娘,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沈忆凝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周若云缓缓说道:“很简单,我只是累了。我想求娘娘的事就是,娘娘从冷宫出去了,请您放我出宫。”
“呵,你倒是很看好我,都说这一入冷宫就等于是进了阎王殿,只能等死,你凭什么认为我还能出去?”
除非我再逃出去,沈忆凝心想。
周若云走到一个石凳上坐下。
“我说过,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皇上。小时候,我就跟在他身边整整十年,长大后,换了副面孔和身份,又做了他的妾。娘娘不信,以后可以问皇上,可还记得一个叫做铭儿的丫鬟?”
沈忆凝吃惊地看着她,她究竟是什么人?
赫连熠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人。
终究,沈忆凝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么能出漓景殿?”
周若云轻轻摇头道:“我不能说,但是我和安排我在皇上身边的那人,都是为了护他周全。只是,我的任务结束了,却出不去这个皇宫,或者说,不能全身而退。所以,我才斗胆来求娘娘帮我。”
沈忆凝并没有相信她的话。
“不对,你不是左丞相送进王府的人吗?”
周若云的脸色仍然是平静无波,没有因为沈忆凝的质疑而变化。
“娘娘,那也只是我们借了左丞相的手而已。相信我,若是我要对皇上不利,他活不过十岁!”
沈忆凝思索着她话里传递的信息,若是真的还有这样一个神秘的势力存在,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不觉间,沈忆凝想问明真相,自己都没发觉,她的心底深处仍然是在乎赫连熠的,不愿意他受到伤害。
“你们这样接近他,监视他,目的是什么?”
“娘娘,我说过了,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皇上。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我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话说了当没说。
沈忆凝拒绝了她的要求,“那我帮不了你!”
一点诚意都没有还想让人帮忙。
周若云站起身来,在沈忆凝身前福了一福。
“娘娘,今日来找您,说了这些话,也是我将性命都交到你手里了。娘娘根本不必担心我有任何恶意,若真如此,我又何必自己暴露呢?”
好像有点道理,不过,在没弄清楚之前,沈忆凝不会做决定。
突然想到什么,沈忆凝自嘲地笑了,她又何必再去管他的事情。
“你走吧,我自己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周若云淡淡一笑,说道:“娘娘很快就知道我不是胡说的。我先走了,娘娘您多保重。”
说完,周若云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冷宫。
沈忆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半晌后,转身进了内室。
呵呵,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呢。
天气渐渐转凉,何生和邹城命人拿来的被褥也显得薄了,沈忆凝和永娥挤在一起也冷得发抖。
她的咳嗽越来越严重,永娥想要偷偷出去找邹城,被沈忆凝制止了。
她可以忍受恶劣的环境,却不能没了尊严。
永娥急得天天哭,却又丝毫没有办法。
永娥让送饭的太监去找何生想办法,却一直没有动静,何生再也没来过。
永娥只好求送饭的太监,去给邹公公或者刘公公给皇上通报一声,请个太医来帮沈忆凝瞧瞧。
那小太监不屑地一笑,嘲讽道:“都到这地方了,还想见皇上,死了这条心吧,我可不去触这霉气。”
说罢,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哼着小曲离去。
沈忆凝的身子急速瘦下去,脸色惨白得吓人,小脸上一双杏眼更是显大。
这日,沈忆凝强忍着不适,到院子里的水井打水。
原本对她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此刻变得艰难无比。
狠狠咬牙猛力将沉重的水桶提上来,胸口猛然一阵剧痛,喉咙一痒,抑制不住地巨咳起来。
内伤似乎又严重了,竟咳出血来。
屋内的永娥听见她的咳嗽声,急忙跑出来。
手指颤抖着指着她唇边的血迹,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娘娘,您怎么做这些事情,叫奴婢来就好了。”
永娥哭泣着上前扶她进屋,躺到单薄的床`上。
皇上真的忍心不管娘娘了吗?
赫连熠这次像是铁了心要收了她的倔脾气,对她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
这天夜里,沈忆凝又咳得醒来,惊醒永娥。
永娥连忙起身,点灯倒来水喂她喝下。
蓦地,咳一丝鲜血,永娥含泪看着她,却束手无策。
对她展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沈忆凝捂住胸口强忍着不咳出来。
窗户突然“咯”的一响,一条黑影迅速蹿了进来。
沈忆凝猛然回头,迅速跳下床,警戒的道:“什么人?”
来人一身黑色夜行衣,包裹着他颀长健美的身材,蒙着脸,只余一双黝黑的凤目在外。
他上前一步,一把搂住她,温润的嗓音传来:“凝凝,是我。”
沈忆凝浑身一颤,是风歌吟。
突然间,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靠山,所有的倔强刹那间消失无踪。
风歌吟轻轻松开她,犹如夜星的眸子打量着她。
她惨败的模样令他心如刀割,这个他想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女人,如今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他以为,赫连熠对她是好的,虽然不得已娶了风云裳,最多也只是让她受点委屈而已。
强忍着自己的思念,没日没夜的忙碌着。作为风家少主,他必须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直到风云裳传消息给他,她被打入冷宫,还受了内伤,他再也忍不住,偷偷入宫来见她。
风歌吟扯下蒙面的黑巾,露出他风华绝代的俊脸,眼里满是疼惜。
沈忆凝有些出神的望着他,这个男人总是在背后帮着她,护着她,可她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
风歌吟温柔地拉起她的手,手指扣在她腕上。
蓦地,眼里寒芒四射。
“凝凝,你的伤很重!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