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歌吟从容离去,刘公公静悄悄地走了进来。
见赫连熠脸色不善,规规矩矩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良久后,赫连熠仿佛才看到他。
刘公公见皇上看过来,缩了缩头,欲言不止。
赫连熠随手拾起一本奏折向他扔去,力度倒是不大,轻轻磕在他胸前,“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有屁就放!”
刘公公赶忙捡起奏折,双手捧着放到案上,恭敬地弯着身子。
“皇上,太医传话给邹城,说是朱夫人中毒了。”
“中毒?”赫连熠疑惑地看向他。
刘公公赶忙解释。
“是的,太医查不出来是中了什么毒,据说朱夫人喝下一碗不知道怎么出现在房里的羹汤,就中毒了。那碗也莫名其妙地不见了,所有查不出毒源来。”
赫连熠不耐烦地道:“死了没?”
刘公公哭笑不得,心道:皇上果然是没将这些夫人放在心上。
“那倒没有,只是说不能解毒的话,朱夫人会时常发作,疼痛难忍,直到最后被折磨至死。”
“意思是太医也没办法?”
赫连熠转身走到书案前坐下,随手取过一本奏折,淡淡问道。
“是的,邹城的意思是问问皇上要不要查查谁下的毒?”
刘公公心里将邹城骂了个祖宗八代,自己不敢来问皇上,总是把这种难题甩给他来做。
叹息一声,罢了,谁叫自己在这宫里就他一个老伙计了呢?
赫连熠翻着奏折,没有说话。
刘公公不敢再多言,只好恭着身子在一旁伺候。
话他是传到了,皇上不开口,他也没办法。
赫连熠看了几个奏折,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查?怎么查?谁会去给她们几个下毒,吃饱了撑着吗?”
刘公公这才反应过来,皇上是接着刚才那事在说。
“皇上,虽说按理是没人会去害夫人们,可这事有点蹊跷啊!”
“蹊跷什么?不过是作妖!”赫连熠冷笑一声。
他从小生活在宫里,虽说封王后就搬出皇宫,到了王爷府。
念着他年幼,皇兄时不时地将他接近宫里来住些日子。
这后宫女人的争斗他看得多了去了。
不说别的,当年皇兄盛宠的那个凤妃,也是时常作妖。
仗着自己得宠,时不时地去挑衅皇后一番,最终把自己的命玩玩了。
愚蠢的女人!只有他的凝凝是不同的。
刘公公闻言,不敢接话。
他也是宫里的老人,也想到大概是夫人想引起皇上的关注,才生出这些事来。
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妄议,那可是皇上的女人。
赫连熠突然联想到上朝时,左丞相戚甯一党逼迫他给这几个女人封位的事。
嘴角擒起一抹冷笑,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刘公公吓得缩了缩身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如今的皇上,气势可比先帝大多了。
皇上对他也算是和颜悦色了,很少责怪他,可他就是怕皇上。
以前对先帝可没有这么害怕的,更多的是他对先皇的忠心和心疼。
良久后,赫连熠笑道:“那就查吧,遂了他们的意,看看究竟是什么毒,呵呵。”
闻言,刘公公生生打了个冷战,心里为那些个夫人提前默了默哀。
这些蠢女人啊,真当当今皇上还是当初那只没牙的老虎吗?
作为伺奉了先帝20多年的老人,刘公公自是知道当初赫连熠还是王爷的时候,府里的这些夫人是怎么来的。
“是,老奴明白了。”
刘公公想了想,又问道:“皇上,查到什么程度?用哪种手段查?”
赫连熠闻言乐了,“难不成想将她们送到宗人考?”
刘公公吓了一跳。
宗人考,是天合皇室专门处理皇室子弟和后宫的部门,进去了,可就难出来了。
摸不准皇帝的心意,刘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还请皇上明示!”
“让邹城先从西苑的宫人问起,慢慢查吧,不急。”
刘公公得了准信,松了口气。
“宗人考,她们还不配!”
赫连熠突然心情大好,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自顾自步出御书房。
回头对刘公公道:“朕随意走走,不必跟着了。”
“是,老奴这就去找邹城。”刘公公躬身目送赫连熠离开。
随后,西苑偏殿迎来了一大批人,有太监,有侍卫。
这队人个个凶神恶煞般阴沉着脸。
带队的正是那日夜里兰芝去内务府砸门,给她开门的小太监邹林木。
邹林木原名李长子,后来攀上总管邹城,费尽心力成功认了邹城做义父。
为了表示忠心,便把自己的名字改了,跟随邹城的姓,奉他为父,承诺今后为他养老送终。
至此以后,邹林木的地位一跃而起,再不是那个任人随意欺负打骂的小太监了。
此刻,他正不阴不阳地面对大殿内的两个夫人。
“二位夫人,奴才得了皇上的令,特来查查朱夫人中毒一案。”
黄秋婉愣了愣,怎么这剧本不按自己设计的来?
不是应该是皇上亲自来探视朱紫薇吗?
毕竟,当初在王府的时候,王爷貌似对朱紫薇还是比较宠爱的。
怎的,突然就派了人来查案?
她倒不怕这些人查出什么来,反正没有证据,朱紫薇也还在“昏迷不醒”。
这可不是她能装,那颗药丸吃下去,没有个三日是不可能醒来的。
就算她醒了,也不可能抖出这件事来。
装病也就罢了,装中毒,呵呵,她敢认吗?
定了定心神,黄秋婉柔声道:“这位公公,不知各位要怎么查?”
周若云静静地站在她身边,没有说话,神色间也无异常,一脸平静。
邹林木打了个呵呵,说道:“先从朱夫人身边的人查起。”
他一转头,对着旁边的几个小太监道:“来人!把那两个宫女绑了!”
早在邹林木带人闯入西苑的时候,所有人,除了躺在床上的朱紫薇,都被集中在了这里。
闻言,兰芝和荷花面面相觑,说好的不会牵连她们的呢?
“冤枉啊!”荷花反应过来大声喊冤。
兰芝随后,赶紧为自己证明清白。
“公公,请您明察呀,您看看奴婢,那日夜里夫人犯病,正是奴婢来内务府禀告的,奴婢不可能对夫人下毒后又来求公公请太医呀..”
邹林木不耐烦地说道:“又没定罪,喊什么喊!拖下去!”
四个太监上前,两人一个,扭着兰芝和荷花下去。
在两个丫头的喊冤声中,拖着她们到了偏殿里一个闲置的院子里,“嘭”地一声关闭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