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带来一丝温热的暖意, 龙云星的手却冰冷如雪，红烛上的火苗摇曳晃动，照亮那双白皙纤长的手。
手一层一层掀开染血的白纱, 看见了那枚深深嵌入肉里的尖刺。
龙云星睫毛一颤, 落下泪来，他将额头抵在顾行路膝盖上, 声音因为阻挡显得有些闷声：“为什么？”
顾行路毫不在意的拔出那枚尖刺，伤口飞速愈合，拇指摩挲着龙云星白净的脸，沉默片刻，见伤口长出新肉, 勾着下巴使人抬起脸。
“看，已经愈合了，没事的。”
他没想到, 龙云星怎么突然能闻到血腥味, 顾行路为了掩盖血腥味，白纱包得很厚，甚至用了药粉遮盖。
明明在锻造之城时, 都掩盖得很好，怎么突然出了问题。
龙云星摸着那块愈合的伤口, 温热的皮肤光滑，看不出之前受伤的痕迹，可这处皮肤周围未干的血迹，染红了他的指尖。
顾行路喉头上下动了动，大腿这么敏感的地方, 被人反复摩挲，那块皮肤仿佛都在发烫, 他捏住了龙云星的手，哑声道：
“只是小伤，已经愈合了。”
龙云星手被捉住，缓缓探下身体，轻飘飘的一吻落在腿上，声音低得几乎要被吹散在风里：“疼吗？”
顾行路大腿上的肌肉神经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他的唇微凉，顾行路的腿却滚烫，把人拉起来抱在怀里，抹去怀里人眼角的泪，声音温柔：“已经好了，怎么会疼呢？”
龙云星赌气地将泪蹭在他衣领上，大声的反驳他：“愈合了就可以说从来没痛过吗？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顾行路一怔，他一向忍痛习惯了，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被人珍视的感觉是如此美好，把下巴抵在怀里人头顶，叹了口气：“遇到点小事……”
“什么事需要你折磨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龙云星不可置信，挣脱他的双手，看向他的脸。
顾行路一脸认真的盯着他的双眼：“今天是第一次，就被你逮到了，以后不会了，放心吧。”
虽然他表情郑重其事，但龙云星不信，遇上顾行路的事，他都要格外敏锐些：“这是在拍卖会上买的尖刺，你在拍卖会那天就用了是不是。”
“不是，今天真的是第一次，之前你闻到过血腥吗？是不是没有。”顾行路否认，不管为什么龙云星突然闻到了，他都不想告诉他这件事。
龙云星犹豫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闻到血腥味：“那你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行路沉默，能说什么呢？说害怕失去理智吃了他？
见他长久的沉默，龙云星盯着他的脸，语气犹疑，支支吾吾：“难道…难道你…喜欢受虐？”
顾行路只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咬牙问：“你从哪里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话本啊。你先说你是不是受虐狂”
“不，是。”顾行路咬着牙一字一字回道。
龙云星松了口气，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受虐癖就好：“那你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
“遇上了一点事，不好告诉你。”
“什么事，我们可以一切解决啊，有什么事情是需要靠虐待折磨自己解决的？”
顾行路深深的盯着龙云星，这个人就坐在自己怀里，眼睛水润充满诱人气息的看着自己，他毫无防备，只需要一击，自己必定能吃了他，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可他只伸手揉乱龙云星的头发：“不能告诉你。”
龙云星气呼呼的重新捋顺自己的发，见顾行路不说，他本来犹豫的语气坚定了些：“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受虐癖的？”
顾行路咬着牙，被他奇怪的脑回路气的不想说话：“我，没，有，受，虐，癖。”
龙云星不信：“那到底有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人以弄伤自己为乐？”
顾行路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以此为乐……”看着龙云星的眼睛，他泄气了，屈辱的认了：“好吧，我有受虐癖。”
龙云星的猜想被证实，嘴巴微张，不可置信。
顾行路看到他的表情几乎要气笑，一口咬定他有受虐癖，如今得到他确定反而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客气的弹了一下龙云星光滑的下巴，反正情况也不能更坏了，戏谑的说道：“你不是猜到了，怎么这副表情。”
龙云星想伸手摸摸他，又犹豫着收回了手，他在心里组织措辞，在考虑怎么才能不伤到顾行路的自尊心。
“下，下次你想折磨自己的时候就告诉我，我帮你，不对不对，我帮你控制自己，不不不，我们应该去查一查这个怎么治，能治好的能治好的……”他思绪紊乱，几乎语无伦次。
顾行路好笑的看着他，摁住他乱动的双手：“我控制不住，怎么办。”
龙云星反握住他的双手：“你这才初期，我们一定可以的，整日弄伤自己怎么行啊，很疼的。”
顾行路有意逗逗他：“我听说身边人陪着一起受伤会对这种情况有所缓解。”
龙云星看着他，又看了看他已经看不出伤口的腿，再看了看地上那枚长又粗的尖刺，抖着声音说：“我…我陪你，一定能治好的。”
“傻瓜。”顾行路将人揽进怀抱，轻声笑道。
龙云星靠着的胸膛因为笑而颤抖，他却迷茫着睁着眼睛，不知道胸膛的主人在笑什么。
“你别笑啊，我认真的。”
顾行路用下巴摩挲怀里人的头顶，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虽然认下了个莫名其妙的癖好，但他心情很好：“你不是最怕痛了吗？我想想啊，最开始你刚破壳，因为灵石磕痛牙哭了好久。”
龙云星脸被埋在胸膛里，闷声闷气：“那都是小时候了，我现在已经是可靠的大人了。”
“可靠的大人，下次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发抖会更可靠些哦。”顾行路调笑的声音响在头顶。
龙云星气呼呼的想从他怀里出去，顾行路放开怀里乱动的人，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姿势，语气是隐藏不住的笑意：“放心啊大人，没有这个办法，我胡诌的。”
一拳锤在他胸前，顾行路笑着顺势倒了下去，龙云星面无表情的说话：“明天就去查怎么治。”
顾行路闷笑着说好，假装自己没看到他通红的耳朵。
龙云星伸手挥灭烛火，温热的火光从他手下扫过，他愣住了。
对于顾行路说他从今天才开始用这枚尖刺，龙云星一直是怀疑的，买了这么久，为何今天才开始用，但他确实是第一次闻到这股血腥味，也就半信半疑的信了。
可这带着一丝热意的火光，让他似有所感。
顾行路拍了拍床示意龙云星睡觉，龙云星没动，沉声说道：“今天不是你第一次用。”
顾行路一怔，随即笑着回：“这事还没过去呢？真是第一次，第一次就被鼻子灵敏的小狗崽逮到了。”
龙云星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说：“你在锻造之城买的东西，为何今天才突然用，这说不通，你早就在用了，只是我之前没有发现。”
“我没有用，你当然发现不了，再不睡觉天就要亮了。”顾行路想打断他。
龙云星回望他，揉弄了一下他的唇：“骗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顾行路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就听见他继续说。
“我为什么之前没有闻到呢，因为那是在沙漠啊，炎热酷暑的沙漠，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在沙漠里，我的状态要差一些。”
这个顾行路倒是发现了，在锻造之城时，龙云星时常蔫蔫的，在充满火炉的炼器房里尤为明显。
龙云星一笑：“你不知道吧，我是银龙，是冰系，你是不会知道，我也没想到，因为修为不够，冰系龙族法术要化神境界，我便很少考虑这些，所以我忘了，沙漠等炎热的环境会降低我的感官。”
他望着顾行路，虽是疑问的话，语气却很肯定：“除此之外，你应该还用了药来掩盖血腥味吧。”
顾行路无可奈何的一笑：“都被你说中了。”
他再撒谎也没用，染血的纱布还在地上，只需要龙云星拿起来一验，就能发现上面的药粉。
“所以你的受虐癖，从锻造之城就开始了吗？”
顾行路呆住了，认真分析了这么久，就得出了这么个答案吗？
心里感觉复杂，一时间不知道是叹息龙云星的智商还是叹息自己洗不掉还更严重的受虐癖。
“…嗯。”顾行路一脸复杂的回道。
波折的一夜终于结束，顾行路躺在软塌上，望着床上人的背影，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轻笑一声，声音很轻，如夜风拂过：“傻龙。”
床上，龙云星睁着眼睛，伪装出睡着了的平稳呼吸，眼里是复杂的情绪。
人都有秘密，本来对于受虐癖他是信了的，可是弄懂了顾行路从锻造之城就开始隐瞒他，龙云星就知道，这个让顾行路弄伤自己的理由，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他在心里轻哼一声，说顾行路受虐癖不过是龙云星对他小小的报复，让他憋屈不得不认，至于真正的原因，龙云星的眼里闪过坚定，他一定会自己挖掘出来。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能接受顾行路如此伤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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