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宣景殿时正巧赶上晚膳,燕稷心里想着傅知怀的事,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便回了内殿。

  他心情不好,二狗子也感觉了出来,趴在角落看着燕稷叫一声,怕惹饲主不开心,不敢过去捣乱。燕稷看它一眼,笑笑,招招手:“过来。”

  二狗子跑过来前爪扒在床沿蹭蹭他,动作被刻意放轻。燕稷撸了几把毛,抱着它趴在床上:“你这么无忧无虑的,真是羡慕。”

  二狗子皱了皱眉鼻子。

  其实我也很羡慕你们这群恋爱狗来着。

  撸够二狗子,燕稷松手放它下去顺毛,自己仰面躺下看着床柱上的木纹发呆。这么躺了一会儿,鼻尖逐渐嗅到栗子香气,由淡至浓。

  “陛下,要吃些栗子糕么?”谢闻灼端着木盘站在边上,道。

  燕稷坐起来,伸手捏了块送入口中,皱起眉:“冷掉后再加热,滋味差了许多。”

  听他这么说,谢闻灼弯下腰,就着他手中咬了一口的栗子糕咬了一口,点点头:“确实不怎么样,就别吃了,明日我现做些给陛下尝尝。”

  燕稷对谢老流氓无处不在的撩已经习以为常,还学会了反撩,闻言应一声,眼尾上挑,不动声色将衣领散开,露出锁骨,抬起身子贴在谢闻灼耳尖边:“太傅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定是不错。”

  他仰着头,昨夜还未散去的红印清晰入目,密密麻麻布在锁骨周围,旖旎而暧昧。

  谢闻灼手指慢慢抚上他的锁骨,勾了勾,眼底没羞没躁的心思刚刚浮现,还未能付诸行动,便被边上一声嗷呜给打断了。

  “……”

  他偏头,二狗子乖巧蹲在榻边,歪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过来,神情无辜而懵懂。

  谢闻灼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朝着燕稷看过去,燕稷笑眯眯对上他的眼睛,手指有意无意在他灼热的地方滑过去,在谢闻灼呼吸变重的同时舔舔唇:“太傅……你说说,这可怎么办?”

  正常来说应该床上办。

  这时候有些没眼色的小动物就特别碍事了。

  谢闻灼手指在燕稷后腰轻轻抚过,闭了闭眼睛将眼底的灼热暂时掩藏,重新勾起温和的笑,看向二狗子。

  二狗子欺软怕硬惯了,若是平时早已怂到嘤嘤嘤嘤,但现在有饲主在背后撑腰,有恃无恐,抖着耳朵向前挪了挪,眼睛更加亮晶晶。

  “……”

  谢闻灼垂眼轻轻揉了揉手腕。

  被恐吓的小动物抖了抖,最终还是没有向恶势力低头,爪子向前一探,准确勾住燕稷的衣服。

  燕稷低声笑了笑,直起身子:“看来,太傅想做的事情,是一点都做不成了。”

  闻言,谢闻灼眯起眼睛低下头,炙热卷土重来。

  燕稷被这视线一烫,心颤了颤,转眼躲开他的视线,私底下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等到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耳边却听到一声轻笑,随即身上的灼热感骤然散去。

  抬起头,只看到消失在门边的一边青色衣角。

  燕稷有些懵逼。

  这是憋太久物极必反的节奏?

  燕稷瞬间脑补了许多套路,从撩与被撩到欲求不满,再到破廉耻生活不和而导致的感情破裂,乱七八糟一一想过去,脸颊突然被一个温润的东西舔了一下,还有些毛茸茸的触感。

  燕稷以为是二狗子,没回头,伸手一推:“燕二狗,别闹。”

  手心就又被毛茸茸舔了一下,颤颤的小奶音响在耳边:“嗷。”

  燕稷一愣。

  这触感和声音和二狗子半点沾不得边。

  他转过头,谢闻灼半跪在床边,手垂在他枕头处,边上趴着一只白色小奶狗,头上有三处红点,眼睛湿漉漉,见燕稷回头,软软叫了一声,摇摇晃晃上前一步。

  比起浪起来不忍直视的二狗子,简直不要太萌。

  燕稷被萌的肝儿颤,小心翼翼把小白狗抱在怀里摸了摸,看向谢闻灼:“你什么时候抱回来的?”

  “买栗子糕的时候在路边看到的,它眉心有三点,看着和二狗子有些像,就买了先送了回来。”谢闻灼笑得高深莫测:“带回来,和二狗子做做伴也是好的。”

  燕稷瞥他一眼。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险恶用心。

  二狗子对新来的小奶狗很感兴趣,凑在旁边使劲往燕稷手边蹭,目光很是好奇,明确表达出一个意思——

  这是给我的童养媳?

  哦豁,还挺聪明。

  燕稷挑眉,把小奶狗放在二狗子面前:“以后它就要由你照看了,自家人,可要用心点,知道吗?”

  二狗子眼睛一亮,舔了舔小奶狗,虽然觉得气息和自己不大像,但还是开心的接受了这个设定,叼着小奶狗乐颠颠出了门到角落联络感情,毛茸茸的尾巴一颤一颤。

  看着很是没出息。

  燕稷笑了笑,偏头去寻谢闻灼,人没看到,灯火倒是突然暗了下去,随即传来门被合上的声音。

  谢闻灼自门边转过头来,笑得春,光,明,媚。

  “……”

  燕稷心里咯噔一声。

  现在把二狗子叫回来还来得及吗?

  谢闻灼当然不会让他来得及。

  他走到榻边,弯腰单手撑在枕头边,轻笑一声,眼底暗光流转:“陛下在想什么?”

  “……”燕稷干巴巴笑笑:“朕觉得,太傅你壁咚的姿势很帅?”

  “壁咚?”

  燕稷迅速把握机会转移谢闻灼注意力的,将壁咚的意思完完整整给他说了。

  话音落下,谢闻灼眼里闪过莫名的光,弯腰在燕稷耳边一笑,呵出的热气均匀洒在他脸颊:“陛下,我们现在与其说是壁咚,倒不如说是……床咚。”

  床咚。

  太傅你真的好懂。

  很懂的太傅笑容和煦:“所以说,我们还是将方才没能做完的事情做完好了。”

  “……”

  燕稷往后退了退,谢闻灼跟着向前。

  再退,身后便成了冰冷的墙壁。

  眼看着已经没了别的退路,燕稷生无可恋,自暴自弃把脸埋进了枕头。

  谢闻灼吻了吻他的脸,慢慢俯下身,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还都没开始做,就听到门外又传来了爪子挠门的声音。

  谢闻灼:“……”

  燕稷:“……”

  燕稷声音含了笑意:“太傅,还不去开门?”

  谢闻灼没动。

  外面挠门声加重,惯常嗷呜声中还多出了小奶音。

  谢闻灼叹口气,低头狠狠吻上燕稷的唇,一吻作罢,看了看红着脸喘气的眼里,才起身前去打开了门。

  二狗子蹲坐在门外,头顶还趴着白色小奶狗,见到谢闻灼,仰起脖子嗷一声,姿势出奇的一致。

  谢闻灼深吸一口气。

  所以说他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谢闻灼走出去反手关上门,把二狗子拎起来丢到墙角,面无表情盯着它看,二狗子没了靠山,顿怂,将头埋进爪子呜一声,谢闻灼这才罢了,回了内殿。

  刚靠近榻边,挠门声复起。

  燕稷失笑:“太傅,如果它们想进来,就让它们进来罢。”

  “不。”谢闻灼微笑,“臣想,它们不会想进来的。”

  说罢,他转过身,重新出了门。

  燕稷坐在床上,在外面声音被门隔开,虽只能听到了一些隐约的声音,但那动静足够让人觉得分外惨烈。

  他也不急,慢慢等着,不久,门被推开,谢闻灼走进来,慢条斯理放下挽起的袖口:“陛下,它们已经睡下了。”

  殿外角落,二狗子四爪被布条缠住,躺在垫子上呜咽,小奶狗趴在他旁边和他一起嗷,看着很是可怜。

  邵和在睡梦中被谢闻灼敲了门,披了件外衣迷迷糊糊走出来,看到它们的模样后不由失笑,把二狗子爪子上的布条解开,带着它们回了自己的房间,抚毛安慰。

  恶势力当头,何必闹。

  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二狗子很是不服气,在被邵和带着走过内殿门口时,上前伸爪狠狠拍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去。

  燕稷听到,笑出声:“太傅,这就是你说的它们已经睡了?”

  谢闻灼也不觉得尴尬,上榻在他边上躺下,小心把被子拉上来掖好。

  燕稷原本以为之后还要做些没羞没躁的事情,谢闻灼却出乎意料正经起来,只握着他的手和他小声说话,小动作半点没有。。

  殿里很暖,耳边声音也柔和,燕稷很喜欢这样温情的氛围,心慢慢缓了下去,靠在谢闻灼肩膀,许久,轻声道:“温卿……谢谢。”

  这么内敛的一个人,今晚突然和二狗子这么闹,原因如何,燕稷心里清楚。

  谢闻灼没说话,手掌轻轻拍拍他的后背:“陛下,睡吧。”

  燕稷点了点头,将脸深深埋进谢闻灼的怀里,闭上眼睛。

  情意不能辜负。

  燕稷想,还是尽快与傅知怀和贺戟说清楚罢。

  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