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润物细无声(穿越)>第58章 二合一章

  “竟然是你, 真是万万没想到。”毕竟一直以来,他眼中的宁世轩是个极平凡的心机世家公子。

  宋毓秀飞身落到四公主身前,只可惜四公主已生机断绝, 再无挽救的余地, 肚中还有个小小的……!

  “宁世轩!”少年怒气腾腾。

  宁驸马戒备地看着少年,闻言轻笑:“毓秀公主好似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可真是……好听。”

  “呜呜四公主……”穆家的老太爷和几个儿子守在四公主的尸身旁,悲痛之余, 更是后悔不迭, 如今全家都差不多死绝, 贵妃女儿疯了,外甥女也死了,被太子关闭起来的小外孙还不知结果如何。一切都是源于冲动的贪欲, 但更恨的是识人不清,若不是这宁驸马怂恿,多番说动,若不是宁驸马背叛!

  “毓秀公主武艺超群,堪称天下一绝, 当真是少年天才, 聪明绝顶。上次在明州府, 我不是你的对手, 我带去的人通通不是你的对手。”宁世轩笑得一脸玩味, 看着眼前的毓秀公主,就像看着自己的囊中之物:“我那般追逐于你, 你却对我爱理不理。如今,你以为自己还能拿我如何?哈哈哈,看见你四妹的下场没有!那就是和我作对的结果!”

  “她是你妻子!”

  “妻子又如何,和钱财一样,不过是身外之物。你身边的云真人难道没有告诉你,修道之路,就是无情之路,我杀妻证道乃是天理。”

  少年满脸嘲讽不屑:“凭你,也敢和我云大哥相提并论?你修的什么道,歪门邪道。你这种恶心玩意儿,也就和蛆虫比一比,臭不可闻!”

  “你找死!莫以为我舍不得杀你?你当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以为还有谁能护着你?你的云真人离开了京城,你的父皇,哈哈哈,瞧瞧,在我的魂瓶里鬼哭狼嚎呢!哼!”

  少年一剑劈过去,宁世轩灵活闪开,看着怒发冲冠地少年嘲讽道:“本来还想陪你玩玩,不过既然你自己送上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待我玩腻了你,一定会温柔贴心的给你个痛快,让你和你的父皇住一个瓶子里厮杀,哈哈哈,到时候让你太子哥哥瞧瞧,不,是新皇,瞧瞧是你厉害,还是你父皇厉害,谁会吃了谁?”

  “毓秀公主当心啊!”穆家的老头子大声提醒。

  那老太监缩在角落,嘀嘀咕咕:“宁驸马果然不是普通人……”

  “该死,我们穆家竟然被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弄的家破人亡!”

  忽然,一道血气沸腾的鬼影子扑向宁世轩,正是身死不久,魂魄将将离体的四公主。只可惜她凶神恶煞地杀过去,却眼睁睁穿过宁世轩的身体,根本没能伤害宁世轩分毫。

  呆住的四公主满脸血泪,如厉鬼一般尖叫:“宁世轩!我要杀了你!”

  咻,一道身影挡在四公主身前,对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擦过四公主源源不断地血泪,用从未有过的温和声音跟她讲话。

  “皇妹,人死如灯灭,变得这么吓人就不漂亮了。”

  四公主怔住,哇的一声哭出来,涌出幽幽无息的泪珠,满身戾气渐渐消散,她哭的声嘶力竭,满腹怨恨委屈,“三……皇兄!”

  少年温柔的摸摸她的头,轻言安抚:“这种蛆虫,留给三皇兄来对付。”

  三皇兄??

  三皇兄!

  穆家众人和老太监惊呆了,傻傻看着那容貌惊人的少年。

  宁世轩亦是惊愕万分,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少年,越看越是怒气升腾,三皇兄?三皇子!竟然是男子,他心心念念多年的公主竟然是个男人?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宋毓秀是个带把的,他从前没有看出来倒也罢了,到了如今,仍然没有看出来。宁世轩顿时怒火中烧,多年的美好心结突然发酵,变得恶臭,丑陋不堪。

  他宁世轩只爱香软美人,从来不好男子!

  他巧合入道以后,只有两个坚持,一是想方设法收集灵魂,收集品质高的灵魂。二便是得到毓秀公主,达成多年来的夙愿,最后收取毓秀公主的灵魂。

  宁世轩的眼神几乎要杀死少年千千万万遍,“男子!哈哈哈,你竟然是男子!你骗了我们所有人,你这该死的贱……呜!”

  宁世轩震惊地瞪大眼,视线下垂,只见自己的嘴中被一大股粗壮的水流塞住,那水流如粗长的脖颈,死死堵住他的口舌,一只延展到少年的脚下。他的目光不由越来越惊,毓秀公主……不,那少年他是……他是……

  “世间修者千万种,不要以为自己刚刚入了门就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没有了父皇,没有我云大哥,弄死你这种货色,我宋毓秀一人足矣。”

  少年的目光扫过宁世轩手中的透明瓶子,轻轻一哼,脚下的水流便如有眼睛似得腾飞出几股,咻咻窜上宁世轩的胳膊,灵活捆住他的手,呲溜便缠住那透明瓶子,啵的一声抽走,瓶子瞬息落入少年的手中。

  “呜!”宁世轩目眦尽裂,徒手想要扯开水流,然而他的双手穿过水流,无济于事。

  四公主见状,哈哈哈大笑。

  “宁世轩,你也有今天!我就知道三皇兄绝不是一般人哈哈哈哈哈!”

  穆家众人早已惊地麻木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冲击让灵魂震荡,再如此下去,怕不是要吓得魂飞魄散。

  毓秀公主不仅仅是皇子!还是个会法术的皇子!而且一瞧就是正统法术,和那吸人灵魂的宁世轩完全不是个路子,分明就是正邪之分。

  “毓秀公主当真是厉害啊……”穆老头哆嗦感叹,“从小就聪明绝顶,文武双才,过目不忘,老朽当年还怪可惜,公主不是男儿身……”

  “先、先皇知道吗?”穆家老大不由揣测,细思极恐。

  穆老头惋惜:“当然知道,不然先皇何至于留下那份遗诏。”

  “……那为何……”不让毓秀公主恢复男儿身?

  穆老头一哼:“要是毓秀公主那等资质的储君,我穆家也懒得去折腾,太子实在不是个东西!”

  “先皇说他是公主,他就只能是公主。”

  少年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未闻。

  他盯着手中的瓶子,定定看着那紫色的雾气在瓶中翻腾,无声散发着压抑的痛楚。

  “父皇……”

  少年握拳。

  四公主飘然过来,焦急不已道:“三皇兄,你快把父皇的魂魄放出来啊,父皇待在里面很痛苦。”

  少年摇头:“不行,这不是普通的魂瓶,贸然放出来只会让父皇的魂魄受损。”

  “那该怎么办?”四公主焦急。

  另一旁的穆家人和老太监缩着脑袋,全都噤若寒蝉。想一想死了还要面对先皇的灵魂,不禁浑身发软,两股战战。

  “啊——”

  “毓秀公主救命!”

  忽而,穆家众魂仓惶惊叫。

  天空忽然阴了,黑云滚滚,整个四公主府被刺骨的阴冷笼罩,扭曲的,狰狞的,数不清的死魂从宁世轩身上涌出来,纷纷张牙舞爪地扑向四周,它们贪婪的追逐穆家死魂,抓住便想要塞进嘴中吞噬个一干二净。

  那些扭动的魂魄甚至根本不算完整的魂魄,它们没有人的脸孔,有的一大坨顶着数十个面孔,有的融合为一个古怪的漆黑五官。

  终于摆脱水流的宁世轩大口喘气,额头青筋暴起,怒指着宋毓秀命令:“去,去把这个不男不女的妖人给我吞了!”

  “啊啊救命……”

  “毓秀公主救我!

  “三皇子救救我……”

  穆家诸人和老太监的魂魄疯狂朝着宋毓秀逃来,只有挨着宋毓秀的四公主一言不发,紧张地看着漫天死灵,这么多恶鬼,宁世轩到底害死了多少人,吞噬了多少灵魂,她死心塌地所嫁的男人,究竟是不是人!

  少年收好庆帝的魂瓶,不慌不忙朝着那几个喊救命的人扔出几道云润生的火符。

  对几个魂魄穷追不舍地恶灵顿时发出刺耳的惊叫,狰狞地逃窜退后。

  “多、多谢殿下!”

  穆家人心有余悸,穆老头更是老泪纵横:“我穆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家破人亡不说,死了还如此凄惨。如果被那些可怕的东西吞噬,最后只怕无法投胎,连下辈子做人的机会都没有。

  少年淡淡瞥过穆老头,似有若无的讥讽。

  穆老头顿时低头,不敢与少年对视。

  少年轻笑:“就你们穆家犯下的恶事,下辈子投胎还想做人?做畜生都便宜了你们。”

  “老臣有罪!”穆老头扑腾一跪:“我穆家愧对先皇!”

  “跪我何用,等着亲自跟我父皇认罪吧!”

  穆老头吓得一晃,恨不得直接死透。

  少年说完,拔剑朝着宁世轩飞去。

  四公主看着自己的外公和舅舅,捂着自己的腹部,淡淡道:“你们全都瞒着我,呵呵,如今害死了我父皇,落到如此地步……真是……活该!只是可怜了我,可怜我的孩子,可怜我还不懂事的七弟……”

  “呜呜呜老臣有罪,有罪啊……”

  宁世轩浑身被死灵之气笼罩,周身恶灵缠绕,他看着飞身而来的少年,心中的愤怒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嫉妒。

  为什么从前,他就是文武天才,学不过他,打不过他。

  偌大的京城,但凡提起哪个儿郎的才学,最后总要感叹一番毓秀公主才是真的文武全才。

  到了如今,他宁世轩以为自己有了天大的机缘,可以远超凡人,脱离红尘,成为藐视众生的世外高人,只要他修为一路加深,总有一天可以轻易揉捏毓秀公主那种人,可以把诸国天子踩在脚下。

  这天下,他想要谁生谁就生,想要谁死,谁就得死。

  可是!

  漫天的水流将宁世轩包围在中央,宁世轩以死灵护身,嘴里张狂道:“凭你这些水能耐我何!来啊!”

  可是为什么,曾经的毓秀公主,成了修士!

  他明明应该只是个武功高强的普通人。

  就算背后有真人相助,但想要成为真正的修士,不是谁都可以啊!

  宁世轩自得的脸色唰的变黑。

  只见漫天水流化作万千冰箭,牢牢将他围困。

  “不……可能!”

  少年一挥手,冰箭唰唰坠落。

  “啊啊啊——”

  “滋滋滋滋……”

  数不清的冰箭扎入宁世轩的血肉之躯,叫嚣的死灵被冰箭上暗藏的火符烧个浓烟滚滚凄厉惨叫。

  霎时间乌云罩顶的公主府忽明忽暗,庭院内的天空中更是肉眼可见的消散了诸多烟雾,那是恶灵烟消云散留下的最后痕迹。

  或许很多灵魂原本只是京中的普通人,但被宁世轩的邪术吞噬后,灵魂之间弱肉强食,互相吞噬互相融合,渐渐的变成必须除去的恶灵。

  “殿下……好生厉害!”

  老太监忍不住敬仰地望着那潇洒少年。

  穆老头欲言又止,哎,殿下不愧是殿下,入道也这般出类拔萃。岂是那半吊子又心术不正的宁世轩可比。

  “啊——”

  宁世轩放声惨叫,只见他狼狈地跪在地上,头上脸上身上,全部扎满了冰箭,只剩下最后一大股浓黑无形的邪气牵系在他后背,随着他的惨叫,那股邪气越来越躁动。

  少年拔剑,一步步走到宁世轩面前,锋利的冷剑对着宁世轩的脖子。

  宁世轩惊恐求饶:“放过我!饶了我!你放我一条生路,我立刻离开京城,从此以后再也不回来,不不,我离开庆国,发誓再也不作恶!”

  “一个连自己怀孕妻子都能杀死的人渣,本殿下拿什么去信任你的鬼话。”

  “求你放了我,不是我害死你父皇,是你的太子哥哥!罪魁祸首是他啊,那个苟太医其实早就被太子控制,他完全听令太子行事,故意怂恿陷害贵妃,故意扎错针也是太子和太子妃魏家下令指使。你放过我,我帮你当着满朝文武指出太子的罪证!”

  少年仰天苦笑:“父皇,这就是你眼中人品敦厚的儒生太子。”

  宁世轩继续道:“太子去了战场根本毫无作为,每日缩在战营里不敢出去,只会指派别人干事,把二皇子差遣地团团转,吴东国攻入洛水的那天,太子明知道洛水需要援军,但是他故意拖延,故意想要丢弃洛水城,知道先皇得到洛水失守的消息会生气,太子希望先皇直接气死。”

  宁世轩越说,少年拳头紧握,连做恶的穆家父子们都气得咬牙切齿,大庆的皇帝可以换,大庆的疆土岂能拱手送人。

  “魏家怂恿太子要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控制了苟太医,让气得发病的先皇一命呜呼。”

  “太子早就离开了战场,一直躲在京城附近等着先皇驾崩,等着穆贵妃露出把柄……啊!”

  少年一剑刺穿宁世轩的脚掌:“说了这么多,独独把自己的‘功劳’漏掉,这其中,你才是挑拨离间,左右逢源,将几家玩弄于鼓掌之中。我不信太子突然行事没有你做推手,我不信父皇的病与你无关。上一回父皇病重,太子尚且犹豫不决,不敢对父皇下手。这一回若没有你大力推动,他还是窝囊的太子。”

  宁世轩痛不欲生,嘶叫点头求饶:“是我,是我啊!”

  少年忽然提起宁世轩,一飞身向着皇宫而去:“你把所有的罪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交代清楚,我可以饶你不死。”

  毫无反抗之力地宁世轩忙不迭点头:“可以,只要你放过我,我一定把太子拉下马!”

  “哼。”

  很快就可以揭露太子的罪行,少年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他拉下太子又如何,父皇到死都不想他沾染皇位。对于少年来说,太子也好,别的兄弟也好,谁当皇帝都一个样。国之疆土,庆国百姓,哪有帝王之位重要。庆国到了如今,需要一个力挽狂澜的天子。

  渡州位于庆国的正中部,山清水秀,鱼米之乡,本该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如今却乌烟瘴气,阴风阵阵,城中人烟寥寥,个个面露菜色,无精打采,仿佛七魂六魄丢了一半,半死不活。

  叶琼羽师兄弟和明尘大师一路准备往边境而去,不巧路过渡州,进城后才愕然发现此地虽无瘟疫亦无灾难,看起来风平浪静,城中百姓都还活着,却好似一天一天的损耗了生气,如此下去,定会出大事。

  人还活着,明尘便无法超度,三人亦未找到邪灵存在,摸索多日找不到线索。最后一商量,决定先离开渡州,前往附近城池,从外围查看端倪,此一决定后,两人心中拔凉,他们折腾数日,竟无论如何都离不开渡州城内!

  他们被困住了。

  更可怕的是随着时间过去,三人的生命力都在悄无声息地流逝。尽管他们比普通人强悍,可长此以往,生命力总有流尽的一天。

  直到此时,三人断定,他们闯入了别人的阵法!

  奈何无论是明尘大师还是叶琼羽师兄弟,都对阵法了解不多,三人日夜不休,在城中到处寻觅,多方思考,尝试,叶琼羽与明尘大师拼尽全力,勉强撕开一个缝隙,送飞一只传信纸鹤。

  那只求救的传信纸鹤能否安全离开,能否安稳落到所求之人的手中,三人毫无自信,唯剩下零星的希望,疲惫不堪地活着,天地灵气无法吸收,有出无进,修为最弱的师弟叶飞鸿眼见着虚弱下来,叶琼羽焦虑不已。

  独自一人,在京城附近寻找云锦荣踪迹的云润生,便是在离京十天后,陡然接到了从叶琼羽那飞来的求救纸鹤。

  信中所提到的围困阵法,又在庆国最中心的渡州,以及一天天流失的生命力。

  云润生一见信,茅塞顿开。

  毫不犹豫便一路飞去了渡州城,他警戒叶琼羽提到的只进不出,来到渡州附近没有着急进城,而是先在四周查找破阵的线索。数日过去,云润生毫无所获。更神奇的是,即便他在城外,生命力亦是在悄无声息地缓缓流失。

  云润生干脆一头扎进城内,找到了叶琼羽一行。

  “云道长,你观察数日,可有破阵之法?”叶琼羽期待地问。

  云润生摇头,老老实实承认:“看不懂。我除了会聚灵阵,其他阵法都不懂。”

  “那、那你何必进来?如今反而和我们一起被困着不能出去。”叶琼羽简直哭笑不得。

  云润生道:“进来找找线索,不试过怎么知道。”

  “可是一天天虚弱……”

  “没事。有我在,你们可以补充生命力,话说,你们不能吸收天地灵气,为何不握着灵石修炼?”云润生奇怪的提出疑问。

  叶琼羽与和尚一愣。

  叶琼羽随即脸色发红:“多谢云道友提醒。我、我们忘了。”

  和尚倒是直接:“我没有灵石。”

  呵呵,你穷你有理。云润生对这两人的单蠢无话可说。

  叶琼羽连忙翻出灵石给师弟使用,好在灵石当真可以吸取,叶飞鸿的情况一路好转。

  叶琼羽不由对明尘大师感叹:“自从与大师一路,风餐露宿,我都快忘了我是有钱人……哎。”白白委屈了师弟,而且还变得一根筋,越发愚笨。

  “……阿弥陀佛。”明尘大师万年金句。

  “听腻了,大师下次换句别的。”叶琼羽失笑摇头。

  “叶施主,阿弥陀佛。”

  “……”

  叶琼羽无奈以对。

  云润生忍俊不禁。

  他想着即便灵石也无法使用,他还有灵珠世界,且私下偷偷试过,灵珠世界不受限制。云润生虽然出不去,倒也不焦急,在城内左右找不出线索,干脆每日修炼,将灵气散发在城内,那些虚弱的百姓因此受益,身体渐渐有所起色。

  叶琼羽几人见状,亦是效仿云润生。

  一时间,被困的几人不急不慌,相安无事。

  “云道友此番出来,怎不见黄道友?”

  “他在京中有要事,没什么功夫陪我。实际上京中之事与此阵法说不定有极大的联系。接到你的纸鹤时我早就离京多日,为了引蛇出洞。”

  叶琼羽不由担心:“那你如今被困此地,黄道友会不会有危险?”

  云润生别有深意地一笑,笃定道:“别的我不敢保证,但他自己肯定不惧什么。”

  “这般自信?”叶琼羽倒是讶异:“黄道友毕竟修行不久,还是新入门的妖修。”

  “没错,但他吃得好睡得香,修为长进迅猛。”

  叶琼羽和尚几人眼神一闪,心口莫名好似中了一箭。

  吃得好睡得香所以修为飞涨……

  谁说人类才是天地的宠儿!分明妖才是,不,仅限于黄道友那种奇葩的妖。在遇上黄道友之前,他叶琼羽遇上的妖修炼之路还是挺艰难挺不容易。

  云润生又道:“鲛人王和国师亲自指导过他,如今便是再遇上巨剑门那种敌人也是不怕。”虽然可能打不过,但鲛人王赠与黄粱的保命之物,还有他赠与黄粱的保命之物,足矣让少年安然脱险,若运气够好,还能反杀对方一手。

  叶琼羽松口气。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云润生微微一笑,拿出怀中的纸鹤。

  “云道友是想?”叶琼羽狐疑。

  云润生解释道:“我们都不擅长阵法,但是黄粱擅长,他和鲛人王学过,与其靠我们傻等,还不如让黄粱过来试试。最不济一起困住。”

  “……云道长可要想清楚,三思而行。”叶琼羽委婉道,就怕最后全军覆没。

  云润生一叹:“若连黄粱都不行,那就只好求救鲛人王。”还有个法子,他将灵珠世界‘黄字号阵法’中的阵法资料复述给黄粱,让黄粱研究,直到黄粱摸清为止。

  云润生执仔仔细细将自己的情况交代清楚,随即以粗暴的蛮力撕开缝隙,将纸鹤传送了出去。

  前脚放飞纸鹤,云润生后脚便后悔了。

  想捉回来,可为时已晚。

  见他忽然愁眉苦脸,叶琼羽不明所以:“可是担心什么?”

  云润生摇头,小声嘀咕:“我担心他会不会吓哭……”

  得知他被困,少年指不定,搞不好,说不准……不不,是十有八九……百分之百会吓得哇哇哭!

  一想到那个画面,云润生扶额。

  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少年接到纸鹤后,不要发散思维胡思乱想,不要幻想他的云大哥受了很多苦,流了很多血……要死不活悲惨兮兮地等着他来拯救。

  在隐蔽的地底深处,一浑身笼罩在黑色披风中的人影端坐在奇怪的封闭洞窟中,洞窟四面八方全部画满了诡异的符文,那些符文一路从洞窟延展到缝隙,不知攀向何处。

  黑影嘴中念念有词,忽而发出阴深怪笑:“桀桀~再多点再多点,血屠大阵就快要成了,我要更多更多的上品灵魂!拿来!拿来!通通拿来!”

  京城。

  先皇驾崩,传位新皇,在先皇入陵之前,文武百官皆不得出,需待在宫中,一为国丧事务繁忙,二为先皇守灵。

  众人本以为终于迎来平静的日子,却在长公主抓着宁驸马入宫后,狠狠打破了表面上的平和。

  宁驸马,昔日光鲜的宁驸马此时形容狼狈,浑身被肉眼可见的可怕黑雾笼罩,众人甚至能清晰听到那黑雾中传出的尖戾诡异的叫声。

  这不是人!这根本不是人!

  新皇第一个吓得脚下一软,幸亏旁边的太监一手扶住了他,不然新皇要当众出丑。

  可紧接着,众人便知道为何新皇看见宁驸马后会那般害怕地瑟瑟发抖!

  宁驸马跪地,指着新皇恶狠狠控诉:“是你故意拖延时间不去救援洛水城……是你早早回到京中,等到先皇断气,然后立即入宫,将穆家杀个片甲不留……”

  “休得放肆!”锦衣卫徐泉一直在新皇身侧,一听宁驸马的说辞便知道要坏事,当即眉头一掀,如猎豹一般冲杀过去。

  呛——

  一柄利剑咻的挡在宁驸马身前,看似轻松的一挡,天子身边的鹰犬,杀人如麻的徐泉却硬生生倒飞出去,连着自己的刀一起摔得七零八落,呕出几口血,奄奄一息。

  太子吓得身子一晃,眼前发黑。

  徐泉竟然……

  所有的目光都落向那出手的少年。

  宋毓秀,长公主,又是她!

  “你到底意欲何为?”太子怒斥,这妹子是想害死他啊!分明就是想害死他。

  少年瞪着太子,用惊雷般的声音对峙太子:“为父皇报仇!”

  “你你……你……”

  太子眼神躲闪,满脸惊恐。

  “来人,将长公主拿下!将宁驸马拿下!”

  少年持剑以对:“谁敢过来,我一剑砍死太子!”

  “你大胆!”

  众人的表情各异,全都盯着新皇,长公主,宁驸马。

  少年踢了踢宁驸马:“说,接着说。”

  宁驸马百般听话,笑看着脸色煞白的太子道:“是你早就控制了贵妃身边的苟太医……是我,是我那日在朝堂上,趁着陛下大发雷霆,我放阴气渗入先皇的体内,致使先皇倒地昏迷。是你我共同商议,让太医借机毒死先皇哈哈哈……哈哈……之后你又说下毒会不会太明显,你说担心毓秀公主看出来,所以苟太医选择不好查明的手段,故意给先皇扎错了针……一切都是你!太子!”

  “胡说!来人,把这鬼魅的疯子拖出去斩了!他的话不可信不能信!”一直在瑟瑟发抖地新皇龙颜大怒,只可惜周身阴冷无比,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

  宁驸马根本不惧,癫狂地看着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呵呵呵你们都不是傻子,你们肯定心中早有猜测怀疑,为什么那么巧,先皇刚刚断气,太子殿下就及时赶回宫中料理贵妃和七皇子!他本该奉命在边境战场,无召不得私自回京,哈哈哈……可是他偏偏回了,还回来的那般巧合,毕竟再晚一点点,七皇子的登基大典都结束了!木已成舟,等他从战场回来还有何用?”

  “即便殿下你敢拿出强硬的理由说我陷害你,说你没有残害先皇。”宁驸马指着太子:“可你身为一军之首,正是抗战外敌守城之时,身负先皇的重任,你抛下后方万千兵士百姓擅自离开战场,擅自回京,假惺惺给先皇哭丧,急吼吼登基为皇,当真是其心可诛!你与锦衣卫徐泉狼狈为奸,丝毫不顾百姓的死活和庆国的疆土,你这种太子,也配当皇帝?哈哈哈哈,先皇若是知道自己选择的储君是如此德行,怕是会气得跳出来找你算账呢,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锦衣卫簇拥上来的皇帝,各位敢效忠吗?”

  百官中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愤怒有人悲痛,有人恍然有人庆幸。很多人都想到了太子回宫当天,那两个因为说错话,被十板子打死的老臣。

  人群中,一老迈的身影忽而缓缓走出,莫说太子一慌,便是宋毓秀亦是神色微动。

  老者被太监搀扶着,杵着拐杖艰难行走,他不是别人,他是先皇的小皇叔,老隆亲王,亦是唯一活得如此长寿的长辈。他和先皇的弟弟福亲王一样天生不幸,生下来便有腿疾,虽才学兼备,却从未触及过帝位,一生待在京中,老老实实养花养草,安安静静窝家过日子。便是先皇见了他,亦是敬重有加。平日里,这位老者从不出来,如今先皇殡天,他老人家得了消息,入得宫中,只为送比他先走一步的侄儿一程。

  老者看看太子,又看向宋毓秀。

  这个少年……

  老者浑浊的眼闪过异色,毓秀公主之名他经常听说,却只在公主周岁时远远见过一眼。

  如今,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毓秀见过老皇叔。”

  老者敲了敲拐杖:“长公主,仅凭宁驸马一家之言,不足以说明什么。新皇是否害死先皇还有待查证,但先皇逃离兵事却是不争的事实,哼,窝囊。不及你父皇半分矣!你登基为帝,可有想过如何对抗吴东国?可要御驾亲征?”

  被质问的新皇满头冷汗,咬牙正色道:“战乱受苦的都是百姓,朕以为该尽早结束战事。朕会派使臣去与吴东国和谈,暂且和谈,让我大庆好休养生息,被夺走的疆土,将来总有一天会夺回来。”

  “和谈?”老皇叔瞪大眼。

  诸多官员顿时哗然。

  “岂能和谈!”

  “岂有此理!”

  “懦夫!”

  新皇傲然道:“不和谈你们还想如何?你们可有良将帅才?都没有!朕难道长年累月守在边关,一年到头和敌国打来打去!”

  “陛下想拿什么去和谈?”老皇叔盯着他问。

  新皇立即道:“看吴东国提出的条件,赔上两三座城池,嫁一位公主去和亲,这是免于战争之苦的最好法子。”

  赔上两三座城池!

  嫁一个公主!

  有老臣直接气晕。

  老皇叔更是青筋暴起,忍不住哆嗦。

  “哈哈哈哈……”宋毓秀哈哈大笑,忍无可忍道:“皇兄,你嘴里说的和亲公主,该不会是我吧?”

  新皇目中闪过一丝阴狠,他当然想要宋毓秀去和亲!但是,能不能成,并不容易。该死的毓秀公主!

  “荒唐!”

  “荒唐至极!”

  “我大庆泱泱大国,何时需要拿公主去和亲!”

  “愚昧!”

  宋毓秀轻笑,看向老皇叔:“你不就是想看证据,呵,这皇帝还要不要,我就让你死心。”

  少年拍拍手:“来人!”

  “在。”

  一护卫轻盈地提着一人上前,将那人抛下,众人一看,分明是苟太医!

  太子瞳孔一缩,他明明派人将此太医偷偷解决了!

  “是那害死先皇的苟太医!”

  苟太医抬起头,木然的表情捕捉到太子和魏家人,他顿时疯子似得扑向太子,“殿下殿下!求求你饶了我家人!求求你!我按照你的吩咐已经扎死了先皇,栽赃给贵妃,求求你放他们离开京城!殿下!魏大人,求求你们……”

  “你你胡说!”

  太子仓惶后退,魏家人坚决拥护上前:“保护陛下!”

  老皇叔纹丝不动。

  宋毓秀闭了闭眼,他正要开口,身旁忽而灵力波动,凭空飞来一只纸鹤。

  宋毓秀惊愕接住纸鹤,纸鹤化作一道光芒,密密麻麻的灵字展现在他眼前,读完所有文字,宋毓秀脸色大变。

  身前的老皇叔倒是好奇地看着那纸鹤和宋毓秀。

  宋毓秀脸色一整,忽而走向宁驸马,他伸手弹出一道火丝撩向宁驸马周身的恶灵,火丝飞过,所有阴沉的黑雾尽数消散,空气随之一暖。彻底和恶灵斩断联系的宁驸马发出痛苦的嘶叫,整个人忽而衰老了起码十多数。

  众人大惊失声。

  宁驸马虚弱地倒下,渴望的看着宋毓秀:“你说过,要放了我……”

  宋毓秀轻轻一笑,看着如似废人的宁驸马,抬脚将他踢给老皇叔:“重要证人交给老皇叔管着。我有事先行离开。”

  “当然。”

  宋毓秀顿步回头,嘲讽一笑:“你们若是对这个新皇挺满意,那就当我没来过。我宋毓秀,至死不会承认弑父之人是庆国的天子!”

  少年说完,一闪身便远离了京城。

  地底深处,洞窟中的黑影愤怒咆哮:“我的上品灵魂啊啊!可恶可恶!来啊来啊!”可是无论他怎么召唤,向来随叫随到的奴役陡然切断了联系。

  “该死,就差一点点,只要一个就好,一个就好!”

  少年扬手化水龙为他坐骑,载着他一日千里,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渡州城外。

  “来了,来了!我的宝贝!哈哈哈……”

  几乎在同时,洞窟中的黑影兴奋大笑,从符文中站起,“真是老天助我,宝贝,我去接你啊!”

  宋毓秀围绕渡州府城附近转了几圈,最后一头扎进城内。

  几乎在他落地的瞬间,熟悉而久违的男人便出现他眼前,笑容温和,一如从前。

  “云大哥!”少年飞身上前。

  云润生一把抱住少年,紧紧收住手臂:“来的真快。”

  “云大哥有难,我当然不敢耽搁。”

  “……嗯,让我看看。”云润生捧着少年的脸仔细扫视。

  少年一脸茫然,被挤地撅起的可笑嘴巴含含糊糊道:“你干什么?”

  云润生松开他,轻轻抚摸他的双眼:“眼睛哭过吧,肿了。”

  “嗯。”

  少年低应,露出一抹毫不在意的笑:“我已经哭过了,现在不伤心了。”

  “……发生了何事?”云润生心一紧。

  少年轻声一叹。

  “父皇驾崩了。”

  云润生一震。

  “黄粱……”

  云润生不知该如何说,万万没想到少年最伤心的时候,他居然不在身边。他以为,少年可以的,没事的……

  黄粱紧紧抱着云润生,吸吸鼻子:“幸亏你不在身边。”不然,他该如何坚强面对。他会溃不成军,赖在云大哥怀里,终日伤心郁郁。

  云润生懊悔不已。

  少年却抬起脸,笑了笑,轻轻推开他,不自在的咳了咳,慢慢拿出一个瓶子:“父皇还在我手上,你别黏糊我。”

  “……”云润生盯着瓶中紫色的浓雾,“这是……”

  “父皇的灵魂。”少年呼口气,“正好明尘大师在此能帮我解救父皇。”

  “阿弥陀佛。”明尘和尚早已与叶琼羽师兄弟站在一旁。

  “大师。”

  少年抱着魂瓶上前:“大师瞧瞧,可能救我父皇出来?”

  明尘面容肃穆,端看魂瓶,沉重点头:“贫僧这便作法,到底是何人的手段如此阴毒邪恶,竟敢困锁阴灵,连堂堂天子都不放过,实在该灭诛!”

  和尚盘腿,席地而坐,魂瓶放在一尺远的地上,和尚嘴唇蠕动,经文喃喃而出。奇异的金色经文漫天飞舞,环绕着魂瓶,渐渐缩小,渐渐将魂瓶包裹。

  黄粱一眨不眨地盯着,大气不敢出。

  云润生满腹心事静静守在少年身边。

  随着经文越裹越厚,大师念经的声音越来越大,嗡嗡嗡的禅音响彻在渡州城中。

  “该死的苍蝇嗡嗡嗡!”暗黑之处,黑影暴躁的挥舞双手,符文飞跃而出,似乎在驱赶侵扰他的佛音。

  守在少年身旁的云润生拳头一紧,目光深沉,似有弑杀的火光想要喷泻而出。

  啵的一声。

  魂瓶破开一个口子,一道虚影穿透经文漂浮而出。正是少年再熟悉不过的男人。

  “父皇!”

  巍峨的紫色灵魂慢慢看向少年。

  “……毓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