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陛下,你人设在崩塌>第60章 一封信

  曲哲歪靠椅背,目光凝聚,沉在宁帝身上,仿若深渊,“父皇在说什么?什么我忘不了他?”

  宁帝看了眼李公公,李公公眨了下眼,表示二皇子其实已经知道薛子安一事。

  “朕本不愿说予你听,你现在伤着,有些不大顺心意的事,便不必打听了。”

  曲哲刚刚听了李公公的话,心里便已起疑,子安离开也许就是皇上的意思。

  “儿臣,只想知道他为何去漠北,请父皇给个答案。”

  宁安帝万万想到自己会生出个情种,他素来不把感情摆在首位,因为人一旦有了感情,必然会有牵绊,牵绊之下最易犯错。

  他正面直视自己这个倔儿子,丝毫不闪躲,“薛子安为了龙骥营军权,主动提出戍守漠北五载。有时候,人有这样的欲望是好事,你也该向他学学。”

  曲哲缓缓摇头,“不可能,他绝不会觊觎龙骥营兵权。”

  宁帝眉头一皱,“他乃是员武将,他心中所想你知道吗?只有你觉得不可能,我的傻儿子。”

  曲哲怔了下,觉得指尖发麻,他心中所想?薛子安曾经说过的那句话缓缓在耳边响起,“希望有朝一日,我能靠自己的力量,护宁国子民周全。”

  这是他的理想,他的抱负。

  “殿下,我扶您回府吧。”大查周站在一边,俯身对曲哲说道。

  曲哲看看他,觉得自己甚至有些可笑。薛子安不辞而别,自己那么信任的人,居然是皇上手下。

  他没理大查周,自己撑住扶手,吃力的站起身,踉踉跄跄向外走去。

  大查周跟在他身后,曲哲脚上似拖着千斤重,压根抬不起来。跨出门槛没走几步,向前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您慢点。”大查周一把拽住他胳膊,“殿下,我周海向天发誓,绝对没做对您不利的事。”

  曲哲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自己的田亩数,暗中调查凶手,监视太子、三皇子,调查明尚公主死因,再到这次暗查刺杀三皇子一事。

  他所有好的坏的,大查周几乎都知道,而他站在哪一方?曲哲也不是傻子。

  “滚!”他用力一挣,将大查周推开。

  “殿下,我若害您,您的事不早就捅到皇上那了?”大查周虚扶在曲哲身后,“我是为皇上办事,但您也是我主子啊。”

  “那我问你,子安到底怎么回事?”曲哲站在那,身子微微向前弓着,胸口的伤,动一下都被扯得生疼。

  “小的听闻,薛大将军因东城一战颇受触动,他好歹是武将,心中热血肯定比感情来得多。再加上老将军回京,他自然要扛起龙骥营的担子。”

  “所以,连道别都没有?就这样匆匆走了?”曲哲摇头,“你们都在欺我…你们…咳咳咳……”

  “殿下您别急啊,也不是没道别吧,他给您留了封信,没猜错的话,应该在史先生那,您回去就能看到。”

  “信?”曲哲蒙了雾的眸子瞬间光亮,不再顾大查周说什么,放开步子歪歪扭扭向宫外跑去。

  “您慢点啊。”大查周追上去,扶着他快步向外走。“殿下不必着急,信在那又不会飞。”

  曲哲走出皇宫,史莱客站在宫门外,身边是辆马车。“二殿下。”

  曲哲跑得差点喘不上气,冲过去直接一伸手,“信。”

  史莱客自然明白什么意思,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封信,“不如殿下回去再看吧。”

  曲哲一把抢了过来,靠在马车边,将手里的信展开。

  二皇子: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先请殿下恕罪,臣此番去往漠北,未能当面告别。

  只是男儿志在四方,有大展宏图之机,心中抱负可得以实现,迫切之情,望殿下.体谅。

  自殿下入狱,臣感慨良多,内心系之,自不必说。但究其本源,实为官位低微,权势不足。

  子安自幼长在军中,家父亦教导,男子应志怀高远。本以为可借殿下之力成就心中所想,此时观之,殿下非心存天下之人。

  你我终究,同路殊途。

  曲哲看到这,整个人暗不可察的浑身发抖。子安难道,难道靠近自己,就是为了借用皇子这个身份?

  不可能啊,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早前不是拒绝周寅的拉拢吗?他不是不站党谋私吗?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谎?

  周寒、周梦、太子、父皇、大查周...难道就连子安也?

  “咳!咳咳咳!”

  “殿下,还是先回府上吧。”大查周看二皇子脸色惨白,手里的信已被捏皱。

  曲哲眼眶微微泛红,他推了一把大查周。好无力,他觉得自己好无力。“滚...你们都滚!滚远些,全都滚远些!”

  史莱客对着大查周摇了下头,现在这种情况,让二皇子一下接受,真的很难。

  曲哲拿起信,继续向下看,可眼前却模模糊糊,信纸上多了一滴水,他忙用手擦掉。这是子安留给他的信,掉上眼泪字迹就该模糊了。

  龙骥营为家父心血,亦是我薛家之傲,能从家父手中接过,子安倍觉荣幸。

  现今重权在握,已是今夕不同往日。

  漠北五载换虎符一半,为的是国泰民安。

  子安盼殿下今后莫以儿女情长为重,大丈夫该心怀鸿鹄之志。想你此前所遇,无外乎势力单薄所致。

  现观东城一战,若子安有兵,若殿下有权,不至于折损惨重。

  殿下现今入狱,更是势如东风,天高路远。

  禽择良木而栖,子安现今只能弃殿下,另求明路。而你我之间,曾经不过嬉闹,还请殿下勿要见怪。

  此前种种,皆随烟而去,殿下珍重。

  臣薛子安,敬上。

  曲哲手抖得厉害,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噗”得喷出半丈远,怎会这样?薛子安真的为了权势?

  “殿下!”

  曲哲耳边乱糟糟一阵阵喊叫,他顾不得许多,转身欲向前跑。“薛子安,我要见薛子安!”

  “殿下!您醒醒!”史莱客抓住他肩膀,“他对你情义已绝,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信!”曲哲大喊一声,浑身战栗,“我不信这是他心中所想,我不信他说的一切,我不信他靠近我是为了权位!”

  “您仔细想想,他为你做过什么?说你们感情深厚,为何我只看到殿下的情义?”史莱客紧紧逼问,“他对你情深吗?怕都是殿下一厢情愿!”

  “不是的...”曲哲脑子嗡嗡作响,“不可能,你胡说!”

  “醒醒吧殿下,事实已在眼前,您还要怎样?”

  大查周也过来劝道,“殿下您入狱时,四皇子都去看您了,为何他不去?我们都在想办法救您,但是薛子安却只顾着谋法子拿下龙骥营。道不同不相为谋,殿下还是忘了他吧。”

  曲哲盯着大查周,他不敢信,却又无法反驳。

  好冷,从没觉得京都的冬天原来这么冷。北风吹过,好似那晚跪在雪地里,冻得人骨头缝钻风。

  侧眼看去,红墙黄瓦,在湛蓝的天空下肃穆威严。这是多少人心中觊觎的地方?有权利,有金银,有威望,有世人朝拜,唯独少了份情。

  曲哲想着薛子安,想着他悄悄摘下肩甲的小动作,想着他藏在袖子里的桂花糖,想着他在战场上一把拽过自己,那种无声的保护。

  都是假的吗?怎么可能是假的?曲哲眼眶发热,喉头似哽着一团烈火。突然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再睁眼时,曲哲已躺在自己床上,左臂从上至下夹着木板,直接变成根木头。屋子里暖暖的,地上放着烧得正旺的火盆,窗上贴了崭新的窗花,红艳艳的,阳光透进来瞧着格外喜庆。

  “咳咳咳”

  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感觉好像做了个梦,好长好恐怖的噩梦。

  “轻点,殿下还睡着呢。”屋外传来小丫鬟的声音,“这对灯笼挂在这合适吗?会不会太大了?”

  “史先生说了,殿下房前的要大些。据说前几日请道士来看,说大红灯笼能冲煞气。”

  “你个小蹄子,乱说话!”

  “呸呸呸,是我胡言乱语,你可千万别告诉史先生,这大年根下的,我可不想触霉头。”

  “咳,咳咳咳咳。”

  “屋子里有动静。”小丫鬟声音放低,“咱们进去看看吧,是不是殿下醒了。”

  “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小丫鬟踮着脚向内望了一眼,见二皇子果然睁着眼。“殿下,您醒了?可有什么吩咐?”

  曲哲缓缓合上眼,“灯笼摘了。”

  “殿下!”小丫鬟吓得及忙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两个响头,“奴婢该打,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啊,奴婢没别的意思,奴婢知道错了!”

  曲哲皱了下眉,“咳咳,滚出去!”

  “殿下...”

  “听不懂吗?拿着灯笼,给我滚出去。”

  另一个小丫鬟急忙拉她,低声说道,“快走!”

  两人连滚带爬出了屋门,卷起灯笼匆匆离开院子。

  没一会屋门轻叩两声,史莱客身后跟着大夫,两人一起走了进来。

  曲哲掀掀眼皮瞥了下,直接冷声道,“出去。”

  史莱客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沉着气说了句,“殿下,让大夫给您号号脉,”

  曲哲将身子向里挪了下,“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