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毓瑛愣了下,点头,“是。”
顾紫萱说,“那,我跟她关系是不是不好啊?”
凤毓瑛惊讶,“您为什么这么说?”
顾紫萱说,“她刚刚陪我坐了这么久,没有叫我一声娘……我想,可能是我们关系不太好,所以她叫不出口吧。”
凤毓瑛动了动嘴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紫萱微笑着说,“我不知道我以前跟她为什么处不好,不过我刚才看她人挺好的,以前的事就不管了,以后我会跟她好好相处——”
她伸手握着凤毓瑛的手,仰头望着这个陌生的儿子,笑着说,“儿子,你娘我呢又懒又馋又不聪明,如果我努力了还是跟你们处不来,你们也不要强迫我改变我自己。
你娘我就是这个模样,你们非要将我打磨成另一副样子,那等于是在拿刀刮去我身上不合适的血肉,放入你们想要的模子里,我会很痛很痛的……所以如果真有闹崩的那一天,你们别拦我,我宁可自己找个尼姑庵做尼姑,或者回寒山寺找我师父做和尚,也不愿意你们逼着我改变我自己。”
她说,“懒馋不聪明的人,也是人啊,也有好好活着的权力,你们不能强迫我,好不好?”
凤毓瑛眼眶发红。
他反握着顾紫萱的手指,郑重承诺,“好,如今娘您是自由的,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再强迫您。”
逼着您和离一次,我已经很对不起您。
如今您和爹不再彼此折磨了,从今以后,我尊重您和爹的所有选择。
顾紫萱这才如释重负的笑了,伸手摸了摸凤毓瑛的脸蛋,说,“你是个好孩子,出去玩吧,我跟你外祖父说说话。”
凤毓瑛点头,搀扶着顾松鹤来到床边坐下,这才离开。
他掩上房门,看到堂屋里只有青璃一个人。
他走到青璃身边,“爹呢?”
青璃还没回答,小凤凰就抢着回答,“爷爷抱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出去啦,我问娘那是什么,娘说那是琴,是心情不好的人发泄心中情绪用的——”
他有些忧心忡忡的,“爷爷心情不好吗?他难受的话可以找小凤凰说话呀,小凤凰难道还没有一把琴好玩吗?”
凤毓瑛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他弯腰,伸手拍了拍青璃的肚子,说,“可是我们小凤凰昨天不是不喜欢爷爷了吗?爷爷知道小凤凰不喜欢他,就不敢来打扰我们宝宝了。”
小凤凰僵了僵,随即不好意思道,“我可以去跟爷爷道歉的啦……”
他吭吭哧哧的说,“哎呀爹爹你不要再提昨天的事了好不好。虽然我蛋壳很厚,但是我脸皮薄啊,我会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哈……”
凤毓瑛没忍住笑出声来,什么叫蛋壳厚脸皮薄啊,真是太逗了!
他温柔说,“不用去跟爷爷道歉,爹爹逗你玩的,你爷爷都不知道你昨天在偷听,更不知道你被吓得差点不敢喜欢他了,你要是突然去道歉,他才会尴尬不好意思呢。”
小凤凰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爹爹你真坏!”
他软萌的吐槽,“爹爹你这么坏,欺负太外公,欺负爷爷,欺负奶奶,欺负小凤凰,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敢去欺负我娘亲啊?你是不是怕挨揍呀?”
凤毓瑛看了一眼噙着笑的青璃,对小凤凰说,“胡说,爹爹是怕挨揍的人吗?”
他戳了戳肚子里的小凤凰,“你啊你,你是不是想听爹爹说,爹爹不欺负你娘亲是因为爱你娘亲?然后你就找准空子,说爹爹只爱娘亲不爱你们所有人,你要一个一个去告状?老老实实睡觉吧,不要挑拨离间了,爹爹不上你的当知道吗?”
小凤凰非常遗憾。
嗨呀,爹爹都已经看穿他的套路了,不好玩了呀!
睡觉睡觉!
凤毓瑛和青璃在堂屋里坐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琴声。
琴声瑟瑟,弹琴之人心中应该也有些许悲凉。
青璃和凤毓瑛对视一眼,走到堂屋门口,遥遥看着海边。
二十一年夫妻,在一起会彼此折磨,分开了又难免徒生悲凉感伤……
“你猜,那和离书上,爹签字按手印了吗?”
凤毓瑛叹息一声,侧眸问青璃。
青璃点头,“应该是签了,他盼了这么多年的解脱,好不容易能够挣脱枷锁了,他又怎么会不签字按手印?”
只不过,那和离书如今还在爹手中,他是会一直保留着,将来到了京城后找宗人府彻底斩断他和顾紫萱的夫妻关系,还是将和离书无声无息的销毁,这得看他和顾紫萱之间的缘分了。
两人在凤家待了一天,傍晚吃过饭后就回城里了。
也该去看看宋家的人,让宋青璃的渣爹付出代价了。
翌日一大早,凤毓瑛刚刚打开门,就看到好些天不见的凤凌天站在院子里。
他拱手行礼,“五皇叔。”
凤凌天摇着扇子笑眯眯的说,“听龙府的下人说你们昨天晚上回来了,本来昨晚就想来见你们的,可是时辰太晚不好来打搅。所以我一夜没睡,等到今天早晨才过来。”
凤毓瑛挑眉,“昨晚是太晚了,可今天这会儿也太早了一点吧?五皇叔,你有什么事这么迫不及待?”
凤凌天说,“我是来见龙姑娘的,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来感激感激她。”
凤毓瑛心想,大清早的来侄儿侄媳妇门口堵着找人,别说皇家了,就是普通百姓家也没有这么不懂规矩的人吧?
两人说话间,青璃走到了门口。
凤凌天看到青璃顿时眼前一亮,立刻撇下凤毓瑛,凑到青璃面前,“龙姑娘!”
青璃在院子里坐下,抬头看着亦步亦趋的凤凌天,“五王爷一大早的来找我,恐怕不只是为了谢我的救命之恩吧?”
凤凌天招手,示意下人将他准备的好几箱子金银珠宝抬进来,然后掀袍在青璃对面坐下,笑眯眯的说,“龙姑娘,我来道谢是其一,来跟你交任务是第二。”
他说,“之前在那客栈,龙姑娘让我替你护着龙暮光和龙氏族人,你这两天见过了龙暮光,也去看了龙氏族人,我这事儿办得可还行吧?”
青璃点头,“非常好。”
凤凌天满意了,一脸期待的望着青璃,“那,龙姑娘能不能看在我办事得力的份儿上,替我治一治我的脸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