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夜晚色彩绚烂, 远处的烟火呼啸着冲上天空, 然后在夜幕之中绽放成七彩光芒,裴陆轻喘息着抓住沈烽的胳膊,用脸蛋轻轻的蹭, 小猫一样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沈烽的手臂从他腋下穿过,将他整个身体都圈在胸前,缓慢又温柔的亲吻他的头发跟后颈。
远处传来低沉的钟声, 明亮的烟火一瞬间照亮整片夜空。
“小书……新年快乐。”
裴陆眼神迷蒙, 带着湿润的水汽回头索要亲吻,"新年快乐……呜……"
沈烽轻笑一声, 更用力的抱住他,火热的唇瓣贴着他的耳垂轻柔蹭动。
裴陆哭泣着回应, 柔软的身体舒展开,主动而热情彻底接纳沈烽……
新年的第一天,两人从窗边辗转几处,最后裴陆实在累的连手指头都动弹不了, 才在沈烽怀里睡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一。
冬日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照在相拥着的两人身上, 裴陆在男人胸前蹭了蹭脸,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打了个小小哈欠。
沈烽还没有醒过来。
裴陆不安分的蹭了蹭,蹭出脸看向睡着了的男人。
闭着眼睛的男人面孔柔和了许多,鼻梁挺直,嘴唇很薄, 裴陆呆呆的看着了一会,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下,过一会儿又亲一下。
熟睡的男人一无所觉。
裴陆玩上了瘾,手指头在他脸上轻轻划过,然后笑的不怀好意的捏住了沈烽的鼻子。
沈烽眉头微微皱起来,抿起的薄唇微微张开,看起来竟然有了几分孩子式的傻气。
“傻兮兮的……”
裴陆弯起眼睛,黑眼睛中盛满笑意,盯着沈烽微张的唇看了一会儿,又凑上去亲他。
然后他就被咬了一口。
裴陆受惊的退开,眼睛瞪的溜圆,本能的往后退开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了,沈烽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亲够了?”
受惊的小猫儿瞪圆了眼睛,被玩弄的身体的主人当场抓住的羞耻感,让他脸颊通红,沈烽却恶劣极了,一个劲儿的追问他,比如“是不是很喜欢我偷亲我是什么感觉?如果我不醒你是不是还要……嗯?”之类的。
裴陆羞的脑袋已经彻底埋进他怀里,怎么哄劝都不肯露出脸。
沈烽拍拍他的背,不敢把人逗弄的太厉害,否则害羞的小爱人可能会恼羞成怒,今天一天都不让他亲近。
被抱着哄了好一会儿,裴陆脸上的红晕才退了下去,别别扭扭的趴在沈烽胸前哼哼唧唧。
“你什么时候醒的?”
小爱人声音软绵绵的,像是浸了蜜糖水,缠缠绵绵甜到了沈烽心坎里。他差点就直接说在你醒过来之前我就醒了刚刚是故意装睡骗你的……还好在关键时候反应过来,话锋一转,冷静道:” 你捏我鼻子的时候醒的。“
裴陆哼了一声,勉强满意了,要是男人早就醒了却还装睡故意戏弄他的,呵呵。
沈烽平安的躲过一劫,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机智的转移了话题,从床头柜里拿出来一个红包晃了晃,“想要吗?”
裴陆还是第一次收红包,这样的习俗在他生活的时代早就已经没有了,他好奇的看着沈烽手里的红包,眼神期待,“要说什么?”
沈烽笑的不怀好意,“说点哥哥爱听的。”
裴陆气鼓鼓的瞪着他,瞪了一会儿,见男人确实没有松口的意思,只好软软上前搂住男人的脖子,软乎乎轻声道:“哥哥……”
沈烽一秒投降,他根本受不住小爱人这么跟自己撒娇,在裴陆期待的目光下,把红包放在了他的手里。
裴陆拿着红包稀奇又爱不释手的看了一会儿,拆开来,里面是几张崭新的一百钞票跟一张银行卡,裴陆看了一眼,又把红包原样封好,相对于红包里面的东西,他更在意的是红包本身。
“我没有准备红包。”
裴陆珍惜的抱着自己的新年红包,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准备新年礼物,他有些的羞赧的小声道:“我没有准备红包。”
沈烽勾勾唇角,故作轻佻的捏起他的下巴亲了一口,“我的礼物……你昨晚不就送了?”
裴陆本来还在想自己昨天晚送了什么礼物,看到沈烽含着笑意的眼时才猛然间反应过来,男人说的礼物,是他自己……
“那个不算!”
裴陆又羞又气,反射弧慢了好几拍的反驳。
沈烽挑眉,揶揄道:“那今晚……重新算过?”
“……”
裴陆简直被他的流氓本性惊呆了,气呼呼的瞪了嬉皮笑脸的男人一眼,掀开被子起床去洗漱。
裴陆收拾完,还没来得及下楼,就被听到动静冲上来的胖球扑了一身,胖球又蹦又跳兴奋的不行,后腿直立起来,两只前爪搭在裴陆肩膀上,亲热的跟裴陆蹭脸。
裴陆艰难的抱着他,狠狠的撸了两把毛,才把傻狗从身上撕下来带着他一起下楼。
已经过了早餐时间,现在直接吃午饭。
冰箱里还有昨天没来及做的菜,裴陆给胖球拌好狗粮,然后穿上围裙去做午饭。
没有准备新年礼物,给男人做一顿午饭应该也可以?
于是洗漱完下来的沈烽,看见的就是自己小爱人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
沈烽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放轻脚步的到裴陆身后,像一只背后灵一样贴在裴陆背后。
裴陆吓了一跳,察觉到熟悉的体温时又放松了神经,任由男人黏在身上,带着一只加大号的树袋熊做饭。
裴陆做的饭菜,沈烽很捧场的吃完了。
饭后沈烽去收拾碗筷,裴陆在客厅看电视,胖球就坐在他旁边,咬着一根骨头玩具傻兮兮的流口水。
大年初一的节目不管调到哪个台都是一样,主持人喜气洋洋的拜着年,欢快的曲调洋溢着新年的喜意,裴陆无聊的在遥控器上随便按,却发现S市的本地台正在播放午间新闻。
新年的第一天,S市监狱发生了暴动,有几个犯人趁着新年期间守卫不严密,杀死了一个狱警,然后制造了混乱,企图逃跑。
得到消息的警方匆匆赶来镇压,往外逃跑的犯人们孤注一掷,与警方发生了武力冲突,现场失去控制,警方不得不采用了武力。
带头制造混乱的几个犯人被当场击毙,其中就有卢家老二。
说起来也是卢家老二命不好,这场暴动跟他并没有关系,但是他太想出去了,混乱起来的时候他就跟着犯人们往外跑,但是他从小娇生惯养,就连跑也跑得慢一些,他被一个狱警按住了,
被周围紧张的气氛感染,卢老二已经红了眼,他转身狠狠踢了狱警一脚,然后抢过警棍,对着倒在地上的狱警狠狠抡了下去……
然而他这一棍子到底没能落在实处,远处飞来的子弹结束了他的生命。
主持人平缓的讲述了这场惊险的暴动,新闻很快就切入了下一条。
裴陆愣愣的坐在沙发上,沈烽过来了他都没有注意到。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裴陆把傻狗往边上挤了挤,给沈烽腾位置,解释道:“刚刚看新闻,S市监狱暴动,卢老二因为袭警被当场击毙了。”
沈烽神情淡淡的,看起来并不惊讶,“早晚都要死的。”
裴陆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深究,很快被另外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现在卢家就剩老三跟老四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沈烽捏捏他脸,笑道:“你着什么急,卢孜勤本来也没几天好活了。”
裴陆淡淡一怒,心说我当然着急,卢孜勤不死你就不会彻底洗白,不能洗白我的进度条就动不了我就完成不了任务!那必须很着急!
“卢孜勤怎么了?“裴陆心里暗喜,却装作疑惑的样子问道。
“新闻报道的事情是昨天半夜发生的,卢孜勤在上面多少还有点关系,他接到上面传来的消息,当时就晕倒,被送去抢救去了。”
裴陆听得一愣一愣,没想到心底的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沈烽轻笑,揉揉他的头,“报应而已。”
他不欲裴陆再提这些惹人烦恼的事情,便故意抱着人亲了一会儿,被亲的晕晕乎乎的裴陆果然很快就忘记了这回事。
然后实际上也确实是报应来了。
卢孜勤送进去抢救后,最后命倒是救回来,人却中风了,除了一双眼珠还能转动,其他的地方完全瘫痪。
这个消息被卢家人压着,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但是卢家内部已经因为利益分配的问题闹了起来,老三老四各有拥嘎,血缘上的兄弟成了对立阵营的敌人,卢孜勤还没死,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打擂台。
想来卢孜勤重病的消息也瞒不了多久。
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许英雄已经死了,他们没有娘家可回,沈烽却还是带着裴陆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彼时他们一个是债主,一个是欠债人的儿子,第一次的相遇并不美好,谁知道天意弄人,两人最后竟然成了最亲密的爱人。
许英雄是真心疼爱许书这个儿子,他自己不敢过来,就请了专业保姆照顾许书,吃穿用度上从来都是最好的。
许书从小住到大的这套两居室,面积不算大却装修的很精致,墙上还贴着许书得过的奖状跟证书,这些事情保姆肯定不会做,多半是许英雄交代的。
“你有个很好的父亲。”沈烽打量一圈房子评价道。
裴陆深以为然,虽然他只见过许英雄一面,却能感受到对方对原身深沉的父爱,只是造化弄人,现在父子俩都已经不在了。
裴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过了,房子里落了薄薄灰尘,连个坐人的地方都没有。
裴陆转了一圈,被灰尘呛的直咳嗽,“我们回去吧,这里太脏了,下次让家政打扫干净了再来。”
沈烽却依然兴致勃勃,不管脏不脏,执意推开房门进去。
裴陆跟在他身后,沈烽进去的这间房间正是原主住的。
房间很宽敞,中间靠墙放着一张双人床,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书桌,书桌收拾的很整齐,整个房间整洁却也冷清。
沈烽惊奇,“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
裴陆抽抽嘴角,这哪里是他喜欢的,明明是原主喜欢的风格。
“我住进来,这里就是这样。”意思就是不是他喜欢,而是这里的装修风格本来就这样的。
这样能解释的通了,沈烽接受了他的说法,牵着人往外走,
两人出了许家,又在楼下的公园黏黏糊糊逛了好一会儿,这才打道回府。
家里却等着一位不速之客 。
这次来的是卢家老三。
卢家老三看起来比卢婉婉的聪明的多,趁着过年提着年礼上门拜访,保镖也不好把上门拜访的客人拒之门外。
沈烽看见他的时候算不上惊奇,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牵着裴陆到另一边坐下,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连客套话 都懒得说。
卢家老三被沈烽看的心里发毛,踌躇半晌谨慎的说:“沈总,新年快乐,上次我跟您说的提议,您考虑的怎么样?”
卢老三的姿态放的很低,其实按以往的交情,他喊沈烽一声沈大哥也是正常,但是今非昔比,两家关系剑拔弩张,明面上虽然还没有撕破脸,暗地里却恨不得将对方拆骨吃肉,置之死地。
他有求于人,不敢胡乱攀关系惹沈烽不快,态度十分卑微。
沈烽看着他,这个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老三,看起来比卢孜勤另外几个儿子要聪明得多。
他双腿交叠,身体往后放松的靠在沙发上,裴陆就坐在他身边,他便拉着裴陆的手指一根一根的玩弄,神情漫不经心,“我无意参与卢家的家事。”
卢老三心中一沉,咬咬牙姿态放的更低一些,哀求道:“只要您愿意出手,卢家今后唯沈家马首是瞻。”
沈烽却根本不感兴趣,眼神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我早就说过,我对卢家无意,你、还有你父亲,你们总是不愿意相信。”
他觊觎的从来不是卢家产业,他要做的是毁了卢家,让卢孜勤好好活着,受着他的报应。
卢老三被客气的请了出去,临走前,他隐晦扫了一眼沈烽身边坐着的裴陆,沉默的出去了。
等人走了,裴陆才靠近他怀里,好奇问道:“卢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烽把卢家的消息讲给裴陆听,卢家仅剩的两个儿子忙着窝里斗,后院里三个女人更是不安生,最近都明目张胆的带着年轻情人出入卢家,一家人互相抓着对方的把柄,斗得跟乌眼鸡一样。
裴陆听的呆呆的,“那卢孜勤呢?”
“卢孜勤?”沈烽捏捏他耳朵,带着几分笑意道:“他一个人……还在医院里呢。”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是卢孜勤这才病了多久,从他中风瘫痪的消息传出来后,两个儿子就已经把他排除在外,忙着跟自己的亲兄弟斗法,只要最后剩下一个儿子,卢孜勤就别无选择。
一个别无选择的废人,谁还会在意他的死活跟看法。
从卢孜勤确诊后,卢家人一致忽略了他存在,敷衍的请了两个护工照料他,之后竟然没有一个卢家人去看望过。
清醒后的卢孜勤气的直抖,嘴里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动更是动不了,他浑浊的眸子一片灰暗,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往后的日子。
“这都是报应……”
沈烽快意的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愉悦。
裴陆也高兴,捏捏他手轻声道:“马上就结束了,爸爸他们一定很高兴。”
沈烽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还没过门呢,就知道向着老公了?”
裴陆耳朵有点红,却并没反驳,那必须向着自己男人啊。
*********
新年过去,料峭的冬季进入了尾声,花园里冒出了绿油油小苗,分不清是花苗还是野草。
一切充满了勃勃生机,春天来了。
大学陆续开学,沈烽送裴陆去学校报到。
这是他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
开学的第一天不上课,只是班主任例行讲话,所有人点名签到后,很快就散了。
裴陆乐颠颠的去找沈烽。
路上遇见班上的同学,看见他迫不及待的样子,打趣道:“许书你赶着去见女朋友啊?”
裴陆就红着脸点点头,然后大步往前走。
经过上个学期,班上的同学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看着他欢快的背影,默默塞了一嘴的狗粮。
裴陆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上了车,抱着书包坐在副驾驶上,“可以走了。”
沈烽宠溺的看了他一眼,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他们约了今天去商议结婚照的拍摄。
婚礼时间定在六月,两人没有什么经验,都没有想到拍结婚照的事情,要不是张秘顺嘴提了一句,估计得到结婚当天,这两人才会想起来他们连结婚照都没拍。
预约的影楼是一家国际婚纱摄影店,摄影师是法国人,张秘推荐的人,据说这位摄影师之前也拍过同性主题的结婚照,很有经验。
裴陆他们这次去就是为了跟摄影师确定结婚照的主题跟风格。
他们到的时候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那位摄影师已经在包间等候,前台的接待员将两人引到了包间里,便安静的退了出去。
摄影师看两人,夸张的惊叹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刚进门的裴陆,张开手就想迎上去给裴陆一个热情的拥抱,沈烽冷着脸伸手把他挡住了。
摄影师颓丧的垂下手,表情十分遗憾,他瞥了一眼沈烽,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道:“真小气,”
沈烽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目露警告。
摄影师识相的举起手做投降状,对着裴陆耸肩,说:“你的爱人,醋劲儿可真大。”不仅会说普通话,还会儿化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