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现实参照物>第2章

我前面说过,我是一个活得很好的人。很多年前,我坐在吧台,跟一群认识的人一起,有一个人跟我炫耀说,他可以根据我们这群人的脾气猜出我们的过往。比如说,一个人总是无时无刻很体贴,说明他是一个一代,而我的脾气很显然是一个二代。

很显然,他说的不对。

处事风格不是轻易能改变的,狗屎运倒是能遇到,我就是。比如说,我的脾气决定了我适合做一些工作不适合做另一些工作,我适合做我在现实世界里的一些工作,当然这可能也是我在这个故事里悲剧的一个原因。一个女人可能适合职场的工作,但并不是每一个世界都有女人的职场。

他说:“木怀哲。”

这次确实是踩了狗屎运。从他的眼神中,我知道,他不认识我。

一个人的名字是有价值的信息,你可以从文化背景下猜测他的性别,从时代变迁中猜测他的年龄,从字本身的寓意猜测父母对他的期望,从而推测父母的性格,从而得知他的家庭生活情况进而猜测他的性格。得到了一个人的名字,从他的衣着,气味,行为表现,你可以快速把一个人归类。

然而,这一切要在一个有参照物的前提下,在一个你完全不了解的世界里,木怀哲三个字毫无意义。

而他会不会从我的名字中知道我在他的世界里的身份呢,在我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我思考着要不要向他透露我的姓名,想着想着,他就自己离开了。

一个人永远不可能知道自己没有礼貌是一件多么令人讨厌的事情,除非遇到同党。

那天木怀哲走掉后,我放空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坐在床上思考两个问题。到了一个异世界,有两个问题对于我来说及有挑战性。

第一件,承认这个现状。承认自己穿越了,毫无由头地变成卡夫卡笔下的一只昆虫,这等于放弃了自己二十年来建立的整个世界观。这个问题没有烦恼我很久,我从小做题就用这样的套路:不会的问题就跳过,看都不看,如果还有时间就随便编一个答案。对于我的现状,我没有办法证实也没有办法证伪,无论生活中遇到了什么情况,那就只能用心对待。可是后来的发展证明我把前面那句话当成了一句鸡汤,在如今这个世界生活的时候,我放弃了一些克制,纵容了一些放纵,后来故事变得悲剧。回想起这一切,可能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承认我身处的是一个现实。

第二件,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这是哪里,这令人感到害怕。我说服了自己先不要害怕,然后开始思考。

第一,第一个画面是我站在一个塔上,塔下一群人围着我。我其实四处望了一眼,我身处的环境像是某个大宅子的后院。塔下的人,男人穿的衣服一样,都是灰色,女人穿的衣服一样,都是橘色,他们的喊声整齐划一又参差不齐的是“姑娘不要啊。”

第二,我躺在一间像是古代的房间里,床靠墙,有窄榻在窗下,床旁有小桌子,房间很香。木怀哲穿的很“漂亮”,可是我没有在历史上听过这号人物。这也是我判断这是个架空时代的第一个原因。

我是谁呢?我是这家的小姐,由于不愿屈服于逼婚于是跳塔?可是塔下的人喊我姑娘,木怀哲也不认识我。我是被强取的民女,由于不愿意屈服于逼婚于是跳塔?可是木怀哲不认识我。木怀哲像是个被抢的人,不像是强抢民女的人。我是被木怀哲的好色爹抢来做小妾的?哇哦,这可真是有些麻烦,我天生丽质也是个不利的条件。就这样想着想着,我有一些昏昏欲睡,然后当我将要把头歪倒的时候,我听见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2

我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然后突然清醒了转头看过去,一个穿着橘色裙子的小姑娘端着一盘菜朝我走过来,她把菜放到了我床边的小桌子上,一盘青菜,一盘炒肉,一碗米饭,一碗清汤。

能意识到荤素搭配,还知道饭时来碗汤,至少说明这里不是什么原始社会,有一定的文明程度,而且知道合理舒服自己而不是被陈规束缚自己。不得不说,对一盘午饭的解析让我对现在的处境增添了不少信心,虽然他们的饮食哲学观依旧是朴素的。

我好多年没有遇到那么朴素主义的餐饮,一时感动地用心闻了一下,然后就正好被转头的姑娘逮到了。

估计大概也许我闻的的确很用心,她转头用一种眼神和语气中都荡漾着关怀的态度对我说:“姑娘吃午饭吧。”然后就打算慈祥地转身离开。

我转头看向她将要离去的身影,伸手阻止道:“唉,别,你先……”看着她转过来的头,我拍了拍床侧,然后自己向床内侧挪了挪,真诚地说道,“坐下,我们交流一下感情怎么样姑娘?”

她犹豫着说:“这样不太好吧。”

你看,她说的不是不敢,不是不能,是这样不太好,这个时候,我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件事,我的身份确实不咋地。

“哪里不太好,就是聊聊天,你放心,我不会动手动脚的。”

话说着我还露出了一个亲切和蔼的微笑,笑着笑着,我就觉得刚才我一通的操作,怎么像个渣男,想着想着,就看着她确实坐下了。

所以说,朋友们,当时我十分聪明地觉察到了,防我跟防渣男是一个道理,这个姑娘的行为并不值得学习。我在心里先是批评了她一番,她怎么能对别人没有由头的好意这么不防备,然后又默默赞扬了她一番,毕竟她跟我透露的信息当时着实有用。对于我如此复杂的心理,闲暇的时候我还自己分析了一下,人果然是一边希望世界对自己讲道理,又一边希望别人能够对自己犯蠢的动物。

穿橘色裙子的小姑娘在我身旁坐下,我们进行了一次十分和谐的谈话,谈话的开头从一个十分普通的问句开始:“这位姑娘,不知道尊姓大名啊?”

她害羞又有些尴尬地回答:“若兰。”

若兰的耳根有些发红,我猜想是尊姓大名这种用法对她来说不是很熟悉,或者这种用法在这个世界里不常见,总之我认为人们总是被习惯宠坏,所以当遇到不熟悉的情况的时候就会被肾上腺激素出卖,就像若兰的耳朵一样。

“若兰。”我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本着人际交往的基本法则,我先是会心地对她的名字进行了一番称赞,“好……听的名字啊。”然后大胆开启了我的套话之旅,“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我怀着一种莫名的期待看着她,她用一种不知道正在认为我俩哪个是脑残的眼神看着我回答道:“不知道。”

答案令人失望,为了礼尚往来,难道我要主动告诉她我的名字吗?可是如果我是那种只有上一个世界的灵魂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的角色怎么办?虽然我认同灵魂是物质世界的副产物、灵魂没法单独存在的这个说法,但是那毕竟是我的原本世界观里的设定,穿越这个事情已经挑战了我的世界观,我不得不这样去想:科幻小说的想象一直引领着指向着预示着人类科技进步的方向,会不会穿越这种事情最近真的有了相关的技术呢?于是我放弃了向她透露我的信息的想法,只好再接再厉地套话道:“那,你猜呢?”

“啊?”

这次我分辨出了,我的新朋友若兰开始怀疑我是不是一个脑残。

人为自己辩解仿佛是一种本能。像我这样在曾经的世界以直抒胸臆出名的人也曾为了捍卫自己的面子,急中生智圆过很多谎。成绩不好是因为没有努力,为了虚荣谎报价格,为了老板的表扬谎报时间,等等等等……人很脆弱,不喜欢丢脸,我格外脆弱,所以永远没有办法和一个精神分析派的心理治疗师和谐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