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什么?”我大度地说。“我没有憎恨你。如果我精通运营和世故,就不会遭人算计。如果我认清自己的妻子,就不会戴绿帽子。把这一切怪到别人身上并没什么用,我只怪我自己。”

  苏昊天一时间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话来回复我。

  我把别人能说的话已经说完,而且说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也不为过。

  我做人做成这副模样,只配饮恨自尽。

  “廷煜……”苏昊天欲言又止。

  “我说了我并不怪你。”

  但是,重来一次,这并不可能。

  在与苏昊天朝夕相对的日日夜夜里,我有温柔和善意给予他,但越是推进一步,我就发觉,这并不是爱。

  他依然会撩拨我的心弦,但我已没有多余的爱意予他。我能做到的就只这么多,哪怕要再多一点点,也压榨不出。

  苏昊天说:“那我们接下来可以做什么?”

  “做朋友。”

  我发觉他需要我去满足他的需要,这大概是因为我们精神世界的某一部分频段能够共鸣。我愿意为他做一切我能做的事情,除了爱他。

  

  、Ch 40.

  说好只是做朋友,我就没有太多时间陪他。

  好朋友和恋人之间有条界限,这个界限大概就是占有度。苏昊天只是我的朋友,就没有占有我的根据。

  并且我也很忙。

  对了,上次他和我的表演的影像DVD被发行了出来。不久之后就有粉丝剪辑了片段在网络上传播。这个时代网络版权还不像后面那么明晰,这种传播可以算是盗版。

  我略微思考了几秒,让公司把正版DVD索性在网上免费公开出来。一开始当然遭到了阻力,唱片公司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损失DVD这部分的收入。不过苏昊天在这事上没多纠结,于是我们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免费公开演唱会高清影像的唱片公司和歌手。

  我也是在后来的时代才觉得观众注意力比版权收入更重要。这些注意力也许会带来比版权收入更重要的影响——这点倒是很快得到了证明。

  我的工作开始变得很忙碌。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制作人,除了业内人士没什么人认知——现在我依然想保持这个低调的自我简介。

  但还是去他妈的吧。现在我到机场都需要走VIP通道,否则就会被几百接机的粉丝淹没。

  我对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场景在无数个我手底下制作的明星身上发生过。陌生的是这些脑残粉喊的是我的名字。

  这我是真不习惯。

  我不习惯将自己表演成别人心目中的那个形象,这对我而言负担太重。我没有两张脸,一张应对公众,一张是自己的脸。

  所以媒体或者粉丝常常捕捉到僵硬的我,局促的我,介乎于于电视屏幕上成竹在胸,生杀予夺的大神,和尴尬的普通人之间的我。

  我觉得这没什么好的,但这个形象居然很受欢迎。我也搞不懂普罗大众是怎么想的,也许是新鲜劲,他们没见过吧!

  但名利却来之如同山倒。我上辈子也想不到我会这么红。

  我不得不时时告诫自己这种欣赏不过是出于猎奇心理,和我本人的才能与作品没什么关系。

  都会过去的,很快会过去的。

  这么自欺欺人着的我,其实在漩涡之中窃喜。我需要这样的成功,我不止需要,而且发自内心地渴望。只是,越是渴望,越是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

  不像嘴上说的清高和无所谓。上辈子我在苏昊天的阴影下走过了一生,这辈子其实我不想要。程子歌也好,其他机会也好,要有能翻身的机会,我是想捉住的。

  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走投无路之时,放下所有尊严和忌讳,在他面前摇尾乞怜,却只能遭遇冷漠的忙音。

  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他求我,而我可以宽恕他。

  何必假客气呢,这些东西不是我偷来抢来的,我也有资格享受。

  说是享受名利,也付出了格外的辛苦。

  苏昊天约我见面,我们总约不着。我前一天录完了两个访谈节目,又在凌晨才做好单曲的收尾工作。睡了两三个小时,我就和拿着咖啡的苏昊天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