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五浊恶世[双重生]>第55章 良缘

  “就不还就不还!”江寻雅抓着书边跑边就要翻开,“我倒要看看你在练什么神秘的功法!”

  庆忌一看更急了,脱口喊了声:“江寻雅!”语气有些重。

  江寻雅一愣,被惊得停下了步子和翻书的手。

  “寻雅。”庆忌追上来,“对不起,刚才有些着急了,我不是故意……”

  “还你。”江寻雅打断他,把书往他怀中一拍,一向笑嘻嘻的脸也沉了下来,她略微侧过身不看庆忌,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以为……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可以不用那么多顾忌了,所以才……”她苦笑一声,“看来是我自作多情,是我僭越了,抱歉。”

  “不是的寻雅……”庆忌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不用解释。”江寻雅转来过面对他,“打扰庆公子了。”她给他行了拜别礼,“我先告辞了。”话毕她便掉头就走。

  庆忌赶忙伸手拉住她,她却一把甩开后加快了离开的步子,庆忌急得眼睛都红了。

  “焕然术!”庆忌忽然喊道,“我在修炼焕然术!”

  “焕然术?”江寻雅脚步一顿,反应过来后猛然回头:“你疯了?!”

  “我没疯!寻雅。”庆忌忽然正色道,“我修炼焕然术是认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也是认真的,我全部认认真真思考过的。”

  江寻雅彻底怔住,木然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我说……”庆忌涨红了脸,而后忽然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寻雅,我想和你在一起!”

  “所以……”江寻雅睁着大眼睛,还有点难以置信,“你练焕然术……是……是为了我?”

  “嗯!”庆忌郑重点头,“本来想等完全练成了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可没想到,被你提前发现了。”

  “你傻呀!”江寻雅孟地拍了他一下,“我从未介意过的身份!谁让你练这东西了?遭这罪干啥?!”

  “我知道你不介意。”庆忌望着她,“可是你的家人呢?他们不会认可的,我不想你因此有什么为难之处,这是能解决的事,我独自受点苦也就过去了,不必非得为了它闹得鸡飞狗跳的,寻雅。”他语气俞发温柔下来,“我只想让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你若是跟我在一起,只需永远做个小女孩便可。”

  江寻雅一怔,脸泛了红,低下头,略有些支吾道:“其实……我爹娘……没有……没有你想的那么难搞,他们……他们还挺讲理的,我家风也挺……挺开明的……我若是……若是好好跟他们说一说,也没……没那么麻烦的……”

  “好好说?”庆忌一笑,“傻姑娘,哪有什么好好说,你到目前觉得你爹娘好说话,是因为从未遇上这等事情的对立,因为我娘的缘故,所以我知道家人对这事是有多固执,你爹娘宠你归宠你,但这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家世代修炼正道,且你还进了池家做弟子,是你们家族最优秀的,你家人怎么可能接受让你和一个魔族人在一起?”

  “虽然我生来是魔族人的身份不能改变。”庆忌继续道,“但只要我彻底洗去魔力,重新修炼正道灵力,表示我的诚心,你爹娘会容易接受得多,况且……”

  “等等!”庆忌说了一大段以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寻雅你……你刚刚说……好好跟家人说也没那么麻烦?意思就是说……你!你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江寻雅脸倏地又红了一圈,她双手一捂脸身一转背对着庆忌,不回答。

  庆忌激动得眼眶都有些湿润了,他一把从后面抱住江寻雅,声音都略抖:“寻雅……寻雅……我终于等到了!”

  “傻子!”江寻雅转过身嘴一撅,“你下次有什么事得和我说!不许再一个人默默地去做!不然我永远不理你!”

  “好好好。”庆忌又从正面抱住她,“我都答应你。”庆忌轻揉她的发,“等我练成焕然术,你就带我去见你爹娘好不好?”

  “嗯!”江寻雅在他怀里点头。

  “对了。”庆忌又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说到这个,江寻雅半撒娇半愠怒地略推开他:“还不是你!这些天都见不到你人,传信给你也是过很久才回,我就故意找机会跟着你,就是要看看你到底在干嘛!”

  “那是我的错了。”庆忌又把她抱回怀里,“我下次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气了。”

  “行吧,那这次就原谅你了,对了,你伤真的没事吗?你跟我说实话!”

  “真没事,就是破境失败经脉受了一些冲击,调息一下就好。”

  “那就好,以后我陪你一起练。”

  “好。”

  欢声笑语回荡在花林,花好月圆,最适合见证金玉良缘。

  池唯容闷头灌了一口酒,在醉意朦胧里看着相拥的两人,他从不偷听人闲话,可今日偏偏挪不动似的从头听到尾,他是真心为他的小师妹开心的,可是……

  “我的虚妄在哪呢?”他呢喃道,“他若是……若是自己在外面……成了家……我都不知道……那我……岂不是……岂不是……连护他全家的资格都没有了么……”

  他跌跌撞撞在花林游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未完成的风信子摆的字旁,流转的金光在池唯容眼里变得模糊起来,这模糊的金光里似乎总有谁的影子,他想去碰一碰,可走到近前,影子就消散了。

  “坏人。”池唯容手一挥,没站稳一下跌坐在滴地上,“骗子。”他骂道。

  他脑中忽然模糊闪过许多事,大多是十岁时的那日,那人闯进他的生活之后的。

  自从遇到虚妄的那天起,他的生活便不再是一汪平静的水,虽然路还是那样按部就班的走着,但路边的风景,人间的烟火,都不再是冰冷灰色背景板,渐渐有了颜色亦有了温度。

  他对十岁前的记忆不深,十岁的他已经跟着父亲师兄师弟甚至自己单独出过很多委托、见过很多人,十岁的他就已经会冷冷静静地稳妥办事,温温和和地笑着怼人。

  十岁的他婴儿肥还未完全褪去,明明长着一张有些稚嫩的脸庞,却又有着一双异常冷静的星眸,明明应该是人见人爱,任谁见了都想上去捏一把的可爱孩子,可十岁的他气场就已疏离到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十岁的孩子,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大人与小孩的逗弄,他与人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客套寒暄,他的温和从来都带着无形屏障。

  十岁的他已经见识过极难对付的妖魔,也遇到过很惨烈的案子,但他总能冷静地按规矩一丝不苟地处理,并非他冷漠,只是他实在不能感同身受,所以那些他冷静处理过的案子就像批量制作的物件,完成了便被丢到一边,不会再有什么记忆。

  可自从遇到那人之后,他对遇到的每一桩案子都会有印象,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委托。他处理起案子来依旧冷静且有条不紊,但那些贪嗔痴爱怨,那些酸甜苦辣咸,仿佛都成了细密的小雨落在他心头,有时凉有时暖,他觉得自己一脚踏进了凡尘俗世,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他开始意识到,这些所有,都是他切身经历的生活。

  他曾经一度以为他这一生就是被按排来完成“少爷”的任务的,他努力完成的很出色,他甚至做好了孑然一身把这条路走完的准备,可偏偏有一个人毫无征兆地闯了进来与他并肩同行,一把把他拉进了缤纷尘世,在他平静的湖面笑嘻嘻地投掷了一颗石子,从此湖水震荡不息。

  某镇的小巷里,一只模样可怖却浑身是血的妖魔正拼命逃窜,明明它才是凶狠的妖魔,可看它惊慌的样子,似乎背后有什么更可怕的邪魔。

  “小爷我今日兴致好,就陪你玩玩。”一个略懒散的声音从逃窜的妖魔背后传来,妖魔吓得身一抖跑得更快了。

  水也君悠哉悠哉地从转角处出来,他确实有时候闲得很,居然动不动就逗弄这些凶狠的妖魔玩,他把它们打得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就故意放它们走,然后又阴魂不散地跟着它们追,什么时候不想玩了就一剑结果掉,且越凶的他逗的越狠,常常逼得有些妖魔跪地求饶着:“爷!求您了!给个痛快吧!”但至于给不给,还得看他心情。

  他说话间抬头看了一眼天,才发现周遭阴沉了不少,看着像是要下雨雪的样子,于是他不想玩了,拔出剑就准备上去速战速决。

  今日这妖魔也不知是走了什么霉运,它已经逃到了巷子口,还以为自己看见曙光了,谁知巷子口毫无征兆地就拐进来另一个人,它没稳住差点闷头撞上,但那人一看这妖魔就知道是个背了人命的凶物,一刻没犹豫一剑把它钉在了墙上,不多时它便化作一缕黑烟就此消散。

  刚转过拐角的水也君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池唯容倏地收回若非,跟他隔着巷子对视,水也君愣怔了片刻后忽然转头撒腿就奔!而身后的人居然也跟着追了上去!

  平日里威风凛凛把妖魔甩得团团转的水也君此刻慌不择路,毫无章法地在巷子里到处乱窜,结果就把自己转进了死路。

  他是刚刚转过拐角的时候才发现前面是个死胡同的,他想掉头重新找路,却听见身后的人也已经追到了近前,就差一步,池唯容只要走出这一步转过拐角就能和他撞个正着。

  可池唯容就在这差一步的地方停下了。

  虚妄屏住呼吸拼命敛息,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虽然他知道已经没什么用了,但这样的挣扎能让他稍微缓解一下快窒息的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虚妄还在和自己挣扎,可池唯容始终没有再前进一步,他就安静的站在拐角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虚妄忽然就有些失落,他既期望他再进一步,又害怕他再进一步。

  天更阴沉了,灰蒙蒙的天色让这个拐角的氛围变得压抑起来,风也更冷了,时不时擦着拐角而过,让人升起些“凄神寒骨,悄怆幽邃”的意思来。

  天似乎都被这边的氛围冷到了,竟真的开始飘起了雪花,安静了许久的池唯容忽然抬眸看着缓缓而落的雪花,雪花落下的时候在他的星眸里滑过,于是熠熠星辰也覆上了冰雪。

  虚妄背靠着墙,贪恋着池唯容的咫尺气息,哪怕还隔着一步距离,他也已觉得那是恩赐了。想到这,他柔柔地笑了下,但还没笑完,他突然听见安静许久的池唯容开始有动静了,于是他好不容易稍缓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但池唯容并没有跨出那一步,他似乎只是从乾坤袋里拿了什么东西,接着把东西放在了墙边,而后又静默了片刻,仿佛还浅浅地叹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听着池唯容渐行渐远地脚步声,虚妄的心仿佛也跟着一点点空掉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软在墙上靠了一会,确认池唯容走远了后,他转过了拐角。

  池唯容留了一把伞。

  他愣怔了会,缓缓拿起伞,伞已经在风中吹了一会儿,也被雪花打湿了一些,触感也是冰凉的,可虚妄却隔着这冰凉感受到了那么丝毫独属池唯容的体温。

  这体温像是一簇小火苗,刷地点燃了他心底的某种冲动,他握着伞,抬头看着池唯容远远的模糊背影,他彻底放弃抵抗,决定顺自己一回意。

  他其实没有什么奢望,只是想回池家看一眼,看一看他不在的日子里,他的阿唯究竟过得怎么样。

  就看一眼便走,他对自己说。

  于是当晚,他便悄悄摸进了离开了了许久的池家。

  这里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些景还是那些人,一花一草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好像他只是如往常一样,下山出个委托就回来了,然后去拉朝暮居的人讲一讲一路奇遇,接着回下院喝一壶林叔的百花茶,日子就这么顺着过,寻常又安好。

  但可能因为离开得太久,他第一次在池家嗅出一点陌生的气息,如尖锥一般刺入那本该寻常小日子里,将那种熟悉的感觉生生割裂开来,提醒着他:物是人非!物是人非!

  这里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家,可现在他是一个不能归“家”的人。

  雪还在飘,地上已经结了白白的一层,他垂眸在风雪里站了一会儿,才抬脚往朝暮居走去。

  许是因为今日下雪的缘故,大家好像都窝在房里,一路上除了值夜的弟子,虚妄再没见过其他人,整个池家都异常安静,朝暮居也异常安静,不仅安静,还黑灯瞎火的。

  虚妄扒在围墙上朝里看了又看,还是没见着人,池唯容平日繁忙,不在是正常的,可能又去处理什么事了,可朝暮居一直都有下人留守,就算主人不在,也至于一个灯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下雪大家都早早歇息了?他翻进院里,摸到了池唯容房门口,一般修仙之人在自家是不需要敛息的,虚妄仔细探寻了片刻,没觉察到他任何气息,不像有人在的样子,他推门进去找了一圈,果真没人,连丝残留的气息都没有,就好像这间屋子已经久未住人了。

  他当即蹙起了眉,他难道已经忙到连觉都没得睡了?

  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虚妄掏出追踪符甩出院子,符纸往远处飞去,而后燃烧在半空,不多时,他便收到了回音,池唯容在花林。

  他匆匆往花林赶,在接近人的时候他刻意放慢了脚步,敛了所有气息,心里还盘算着,见着人看一眼就走。

  可他一时半会没走得了,因为在他眼前的,是醉醺醺抱着酒壶走路踉踉跄跄的池唯容。

  虚妄愣了半晌,池唯容一向量如江海,他从未见过喝醉的池唯容。

  正愣怔间,池唯容不知被什么绊了下,一个没稳住就要往前栽,虚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到近前扶住了池唯容。

  他心一惊抽了手就要跑,谁知池唯容一把反抓了他,他身形一顿,就杵在了原地,其实他走得掉的,但他就是留在了那儿。

  池唯容慢慢转过脸,目光随着他抓着的手往上挪,直到看见了虚妄的脸,他就这么盯着看了许久,虚妄也那样任他看了许久。

  他忽然笑了一下,带着醉意唤了声:“虚妄?”

  虚妄被他喊得心里如被火一撩,喉头滚了半晌,才温沉地道了声:“嗯。”

  池唯容就嘴一撅蹙了眉,挥手向虚妄拍去,结果实打实地拍在了虚妄身上。

  他又笑了下,看着他刚刚挥过的地方道:“今日……今日不是坏人……没有……没有一挥就散……”

  虚妄的心就被揪了,拧着疼,疼到他再说不出一句话。

  反倒是池唯容,今日话特别多,他又拽拽虚妄,道:“你……你去哪儿啦?我今日……今日好像看见你了……但是……”池唯容忽然一脸委屈,“那个拐角……我……我不敢跨过去……我好怕……怕看见的不是你……不是你……”

  “是我。”虚妄没来得及思考,就回了这么一句,“阿唯,是我。”

  “我就知道……”池唯容一笑,伸手往他脸上一戳,“我怎么会……怎么会认错你呢……”

  虚妄忽地一把抓住他戳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紧紧握住。

  作者有话要说:

  阅文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