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重生世子悔不当初>第20章 娥皇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宋予慈深谙这道理。

所以,自从收了那套瀛洲画本,对于白曦寻了各种理由,频繁出现在江家,宋予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每次都会把江瑶带上。

白曦似乎并不在意,见了江瑶,也很是热情,俏皮话一套一套,逗得小姑娘花枝轻摇。

宋予慈看在眼里,亦有些欣喜。

心想,或许能就此成就一段姻缘,也算圆了江瑶这些年的少女绮梦。

想到这个,难免又回忆起自己曾经的辗转反侧,见花落泪,闻鸟惊心,到如今,终究是落了空。

心里正扬起淡淡的怅惘,就被江瑶的呼唤驱散了。

“姐姐,姐姐,你看这页,画上的娘子,多像你啊!”

宋予慈偏过身子,看了眼江瑶所指的画中人。

纤细窈窕,唇红齿白,根本就是画本上的女郎模子,哪里像她?

可这样的小事,宋予慈并无意与江瑶争执,于是,不无宠溺地点了下江瑶的鼻尖。

“之前没觉得,瑶瑶一说,还真挺像的。”

“我倒觉得不像。”

白曦笑盈盈地凑了过来,煞有介事地仔细端详了一晌,抬手指了指旁边另一个画像。

“这个,才像三娘子。”

宋予慈一看,竟然是画中莲花座上的菩萨像,慈眉善目中,却透着股看透世事的超脱疏离。

说起来,这气质,倒确实比江瑶所指的,更像自己些。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对于白曦这个未来妹婿,宋予慈少了几分戒备。

说起话来,也不再暗戳戳地夹枪带棒。

“少郎君说笑了,我如何能比观音大士?”

宋予慈轻笑着,把话带了过去,又对着白曦,换了个正经神情。

“少郎君,之前听你说,想要做画本买卖?”

“啊?啊!是呀,听说当下很是暴利,我又刚好有些门路,不如试试。”

白曦抿了口茶,也一本正经地鬼扯了起来。

宋予慈点了点头。

“倒是没错,瀛洲隔着海,画本又怕水,遇上风浪,就算没沉,也容易毁坏。

当下市面上,确实稀少,价钱么,自然也就上去了。

少郎君门路广,若是能拿到稳定货源,自然不愁赚不到银钱,只不过……”

“不过什么?”

看出宋予慈的犹豫,白曦赶忙追问道,还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态度。

“三娘子但说无妨。”

宋予慈犹豫一晌,终于还是开了口。

“不过,就算赚再多,相比于侯府的身家,不过是九牛一毛,少郎君当真看得上这银钱?”

这些日子,白曦每次都拿着新画本,认真倾听宋予慈和江瑶的观后感,很像要正经做买卖的样子。

所以宋予慈当下,已不再怀疑白曦的动机,可又实在想不明白。

堂堂侯府郎君,别说有的是门路进仕途,单就是躺在家底上浪荡着,也比从了不入流的商道强。

再说,商场里的尔虞我诈,细论起来,比起朝堂上的刀光剑影,怕也不分伯仲。

凭白曦的资本,又何须耗费心力,做这劳什子?

宋予慈不疑有他,只是想,或许白曦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既然他诚心请教,又看在江瑶的面子上,宋予慈觉得有责任,把面子里子的话,都跟白曦说清楚。

免得他入了坑,才发现并非想象那么简单。

宋予慈这厢一片好心,白曦却因自己心虚,会错了意。

还以为,精明的宋三娘,依旧是在旁敲侧击,质疑他心怀不轨。

“咳咳,这个么,三娘子所言不差,侯府确实不缺这几两银子……”

白曦一面小心回着,一面快速地盘算着。

“可是……我缺啊!出了门,哪里不要银子?小爷我朋友众多,还乐善好施,靠家里的月钱,打个尖儿都不够……”

宋予慈:……

行吧,到底还是个吊儿郎当的纨绔。

“再说了,转过年,我都廿上又一了,别的兄弟们,奔仕途的奔仕途,继承家业的继承家业,我又不是嫡长子,总得给自己谋个营生。”

白曦说得落落大方,一张尚显稚嫩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属于大人的企图心。

作为同样“成年”了的宋予慈,对于白曦立业的愿望,很能理解。

于是,点点头。

“既然如此,小郎君要考量的,可不止是画本好不好看。买卖上的事,看起来容易,真做了,许多门道要慢慢摸索。

我虽所知有限,但也算有些家传经验,小郎君若当真有心于此……”

宋予慈说着,有意无意间,眼风瞟向江瑶。

“看在交情上,我也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予慈含着笑,既不说是什么交情,也不说和谁的交情,江瑶却心如明镜,咻地红了脸。

“姐姐……”

小娇娘含羞带嗔,红着脸,偷偷拽了拽宋予慈,越发惹她轻笑。

“呀,不觉都这个时辰了,瑶瑶快带少郎君进午膳吧。”

宋予慈说着,起身告了辞,留下白曦和江瑶单独相处,走前,还不忘好一番使眼色,示意江瑶加油。

白曦看在眼里,倒也不甚在意,甚至还觉得,刚好有个幌子,天助他也。

所以,对于江瑶共进午膳的邀约,丝毫不犹豫,还颇有些兴致勃勃,一面往客堂去,一面打探江公府什么菜肴最拿手。

宋予慈见他们一道离开,相谈甚欢,远远都能听见江瑶清脆的笑声,终于放了心,转身回了闲梧居。

刚一进院,就见金婵拿着信筒迎上来。

“怎么了?”

自从赁了宅子,宋予慈便在那边安置了人手,一旦有人上门寻茶山公子,便飞鸽传书给她。

“娘子您自己看吧。”

展信一瞧,原来是沈沛查到了一些线索,邀她过府一叙。

等了这许多日,终于有了进展,宋予慈二话不说,交待一二就出了门。

到了沈公府,刚过午时,主子们已用完了膳,正是该下人们用的时候。

宋予慈一路走到花园凉亭,都没瞧见几个人,只有沈沛一人坐在当中,自斟自饮。

“世子。”

宋予慈揖了手,就被沈沛请坐了。

好几日不见,沈沛似乎很是操劳,眼下两团乌青,在他白玉一样的冷面上,格外明显。

“世子查出线索了?”

没来得及喝沈沛为她斟的茶,宋予慈直入主题,很是心切。

沈沛挑眉,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瞬,点点头。

“不错,是查出些东西,想请公子一道商谈一二。”

心里却想:再不查出线索,你怕又要跟白曦跑了。

这几日,沈沛亲自忙着带人翻遍史料,尤其是黄金茶消失前后的那段时间,线索千丝万缕,难辨主因。

每天从早忙到晚,夜里回了府,还要听到白曦又去江府、一呆就呆半日的消息。

沈沛,真是身心俱疲。

可除了全力加速搜查线索,并没有更好的法子。

于是,从之前的早出晚归,干脆变成不归,全然扎在郡府的文卷室里,不舍昼夜。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好不容易,在一本极不起眼的陵山风俗文著里,发现了有关黄金茶起源的传说。

“哦?你是说,黄金茶的出现和灭绝,都与云英矿有关?”

对于这云英矿,宋予慈也有所了解。

据传说,它有益寿延年的作用,是江湖道士丹方中,极贵重的一味,比黄金还要紧些。

可惜,大炎国境内,极其稀缺,只在陵山郡发现过。

这与黄金茶,只产自陵山,倒有些奇妙的巧合,想必,沈沛找到的,正是将这巧合落到实处的证据。

果然,沈沛点点头,继续道:

“那本书上说,黄金茶,又名娥皇……”

“鹅黄?倒是比黄金茶还简白啊……”

想着黄金茶的颜色,宋予慈以为是肖其色作鹅黄,不无感慨:这茶消失前,也未广泛流行,未必不是为这粗陋的名字所害。

察觉她会错意,沈沛笑着摇摇头,解释道:“虽确实是取其颜色,但命名者,并未如此随性,到底换了个文雅的字。”

沈沛说着,沾了茶水,在石桌上,一笔一划写了出来。

“原来是这两个字。”宋予慈若有所思,“如此,我倒也听过,不过,是在很早之前的一本茶书上。

如果没记错,此茶与旁的茶不同,并非生于高山之上,反出现在多水的谷地。

‘藏云山谷涧,有茶字娥皇’,说的就是它了吧。”

想起书中所记,宋予慈有些唏嘘。

当初看见这段,还很是惊奇,却又并没深思,兜兜转转,竟然又在不经意中重逢,看来,当真是有缘分的。

沈沛微颔首,取出他找到的风俗录,递给宋予慈。

“不错,这诗中的藏云山,正在陵山郡内,曾因出产云英矿,盛名一时。”

听到此处,宋予慈联想一番,大概能猜测出一二。

“敢问世子,这藏云山,如今还产云英矿否?”

听出已被她猜中,陆远暗暗感慨宋予慈的机敏,赞许地点点头。

“如公子所想,藏云山的云英矿,早在几十年前,就被采掘一空,当下,再无出产。”

沈沛说着,顿了顿,犹豫片刻,继续道:“那日公子提及公府内泉,命人下井查验,发现了几块云英矿石,想来是之前先祖埋下的。”

宋予慈听了,翻了翻手里的风俗录,默了好一晌,抬起眸子。

“既然如此,我们便去藏云山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