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安有一段时间非常害怕水。
生长在海边的孩子, 家里又以打渔为生,水性自然是极好的。
柏安三岁之前的记忆碎片,大概就是一个拥有金灿阳光的午后, 海水清澈见底, 妈妈坐在船边解渔网,爸爸从后面举起柏安,猝不及防地将他丢到海水里。
海水是温暖的, 他扑腾着手脚凫上水面, 爸爸一脸得逞的笑意,妈妈追打他, 然后一脚把爸爸也踹了下来。
好快乐啊。
可后来父母消失在大海之中,大海就变成深蓝色Hela的, 再也看不见海底, 没有温暖的太阳, 冰冷的就像是此处暗河里的水。
柏安屏气从暗河里凫上来, 第一时间把水中的木箱拉到水面之上,抠下木箱边缘的蜜蜡。
无臂虎连忙下水,帮柏安一起把箱子拉到岸边。
这里就是暗河的出口,烈火教的取水地,如果不是格依的指点,估计柏安八百年都找不到路。
“主人,我四弟和格依姑娘呢?”
“他们还在里面, 我们再等一会, 你先去四周看着不要有人过来。”
天亮之前, 柏安就带他们潜入绿洲, 绿眼鬼和格依先钻空子进去, 把柏安特制迷药丢进烈火教随处可见的火盆之中, 没过多久烈火教的人就倒下了。
但绿洲实在太大,柏安的迷药无法覆盖全部烈火教。
现在只等格依和绿眼鬼出来后就立刻逃走。
柏安衣物湿透,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连忙脱下衣物,换了身干衣服。
他没有避开良姜,良姜躺在箱子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柏安也丝毫没有避讳,换完衣服,又掏出之前给良姜捏的药丸,要喂他吃药。
良姜这时才扭过脸。
“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听话一些,我不会害你,”柏安神色复杂,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巴,“乖。”
“放开我。”良姜艰难地吞咽下药丸,声音沙哑。
柏安还以为他不愿意和自己说话了呢,眼睛弯了弯,“你要做什么?”
良姜抿唇,“你应该杀了他。”
“谁?”
“疯人王,刚才你弄晕的那人。”如果疯人王不死,他很快就会对柏安下追杀令,只怕二人根本无法逃出沙漠。
柏安盘腿在木箱边坐下,一手搭在他头上,一手捏着下巴。
仔细想了想方才的情况,他把疯人王对良姜发狂时的对话听了七七八八,感觉疯人王好像对良姜会怀孕的事情了解很多。
而且非常在意良姜与别的男人交欢这件事。
听起来像是爱而不得,然后发疯。
不过结合良姜的身体情况,显然内幕不可能如此儿戏。
良姜的态度也说明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疯人王会突然对他发狂。
“他和你一样,是个大夫,平日里负责教主的身体,别看他相貌年轻,实则已经五十多岁了,他是阿柳的义父。”良姜从未说过如此大段的话,也不知道柏安的迷药是如何炼制的,他不仅手脚发软,就连舌头都有些发麻。
像是失去对自己身体控制了一样。
良姜说完话边歪着脸喘气,他闭上眼睛,高挺的鼻梁抵在木箱,弯翘的睫羽像是蝴蝶的羽翼一般。
惊人的脆弱。
好像一阵风吹来,都能引起他一阵轻颤。
“混蛋……我不舒服……”良姜咬着牙,狠狠地看向柏安,眼角殷红似血,看上去委屈极了。
柏安连忙将他抱出来,将他骨骼恢复原样,又细细替他诊脉。
良姜身体极其虚弱,换成一般孕妇,只怕腹中胎儿早已不行。
可他内力浑厚,硬是撑到现在。
但也已经快到破冰之际。
柏安长叹口气,“你要跟我一起离开烈火教吗?”
烈火教容不下柏安,也容不下良姜了。他有孕的事情被疯人王知晓,竟然引起疯人王如此大的反应。
很难说良姜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良姜不傻,他依偎在柏安怀中,只片刻便下定决心,可他这人,人死了,嘴巴也还是硬着的。
冷哼一声:“我离开烈火教,又要去哪?”
像是被虐待不得不流浪的狗狗,看着向他伸过来的手,一边摇尾巴一边后退。
“你可以同我一起,我们回清水镇,小花和师父都在那里等我,我又新收了一个徒弟,就是你从少林寺救下来的陈彦。”
柏安拿着解药放他鼻下,良姜手指微动,觉得力气恢复了些。
他第一时间推开柏安,“你这混蛋!”
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柏安被他推得双手撑在身后坐下,目无惧色,“你要杀了我么?”
良姜嘴唇轻颤,抬起的手并未落下。
柏安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勾起唇角,哪怕良姜嘴上不说,可系统显示的好感值不会骗人。
那日他查看良姜的人物卡时,发现良姜对他有73点的好感值。
为什么会这么多?
柏安向他靠近,捧着他脏兮兮的脸,二人四目相对。
“你不会杀我的,你不讨厌我,对不对?”
“我知道让怀孕对你来说很荒谬,我也一样,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我很乐意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一些改变。”
柏安语气很轻,温润的像是春风,像是流水,耳边传来沙漠里鬼哮一般的狂风。
良姜蹙眉闭上眼睛。
柏安再次亲吻他的嘴角,这次良姜没有推开他。
哗啦啦的水声在身后响起,是绿眼鬼和格依,他们二人水性并不算好,尤其是格依,一直咳嗽个不停。
“主人,我们没有找到格依的哥哥……”
“但我们找到一处骨坑,里面有许多尸体,看起来像是烈火教的人。”
“他们已经有人醒了,咱们要抓紧时间离开了。”格依眼神悲伤,可依旧强颜欢笑着拧干衣服上的水。
“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柏安冷静吩咐。
无臂虎及时牵着骆驼赶来,柏安要抱着良姜上骆驼,却被他挡开,“我自己可以。”
话是这样说,良姜依旧手脚发软,幸好柏安默默扶住他的腰,将他推上骆驼。
在无臂虎等人诧异的目光中,柏安翻身上骆驼,在良姜耳边轻声道:“你瘦了。”
……
狂风四起,无数沙子被席卷着形成尘暴。
“这里有他们留下的东西!”
“快搜!”
疯人王看着面前的衣物和木箱,神色阴晴不定:“查清楚了吗?那伙人到底是谁?和左护法什么关系?”
“还…还没有,送信去大雁关至少要明天才能收到回信,我们以前从未见过这一号人。”
“护法大人,我们在火盆边缘发现了这个!”
疯人王拈起纸张上的白色粉末,放在鼻尖轻嗅。
“护法大人,您小心些,这好像是迷药。”
疯人王瘫倒在椅子上,破口大骂:“快去我房中找解药来!”
“派三队人马,一队前往大雁关,一队前往西京,封锁住逃往中原的路线,再派一队人去沙漠里找,一定要把左护法找回来!快!”
“是!”
“慢着!此事先不要让教主知道,不然后果我们无法承担。”
“是!”
疯人王瘫在那里,不断地喘着粗气,满脑子都是良姜有了身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自己是黄雀,可没想到,自己身后竟然还有一条毒蛇,吃掉他精心守护的果实。
“我一定要找到你,杀了你!”
……
“沙尘暴停下了,”格依抖落身上的沙子,从骆驼后面爬出来,“恩公,你们都还好吗?”
魔鬼沙漠的名字,有一半缘由就是这沙漠中莫名吹起的沙尘暴,只有经验最老道的行商才能判断沙尘什么时候到来。
柏安被格依拉着从沙子里起来,良姜就在他身旁,被他保护得很好。
要不是良姜提醒,只怕他们一行人都会被沙子活埋。
格依去找另外两人,柏安弯腰伸手,良姜定定地看了好一会,才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中。
“这算是暂时和解了?”柏安挑眉,大拇指轻轻擦掉他眉头的沙子。
“不可能,我不要怀孕,你想办法。”良姜闷闷不乐,方才被沙子埋住时,柏安第一时间护他,他竟然下意识护住小腹。
肚子里的怪物,无休止地吞噬着他的内力,他的生命力。
良姜能感觉得到,可他居然下意识就去保护它,就像那日他受罚时护住小腹一样。
凭什么他就要为了小怪物放弃自己修炼多年的武功?
绿眼鬼和无臂虎也被找到了。他们牵着骆驼继续前行,防止小型沙尘暴再次席卷,他们一行人牵着骆驼,只有良姜在骆驼上坐着。
他们走在最前面带路,柏安握紧缰绳,直接了当地拒绝良姜:“不行。”
良姜忍住一巴掌拍死他的念头,咬牙切齿地:“为什么不行?”
“如果现在不要这个孩子,你的丹田会连同孩子一起被废,你能接受吗?”
“不能。”良姜立马回道。
“那就是了,我也没办法在不伤害你丹田的情况下伤害孩子。”
“更何况,当初是你强迫我的,虽然怀孕的是你,但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你胡说!那毒……”
好像真不是柏安下的。良姜一时凝噎。
“所以这孩子虽然在你肚子里,但当初是你强迫我,我也是受害者。总不能你强迫我做了那事,有了孩子去留也要全听你的吧?我们中原有句老话,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现在就是占了我的便宜,又在卖乖。”
良姜嘴巴微张,脏兮兮但难掩漂亮的脸上再次浮现出迷茫的神色,“有这句话吗?”
柏安侧脸看他,忍不住嘴角上扬,“自然有的。”
“可是……可是……”良姜词穷了,极乐毒发,关门的是他,将柏安按倒的人是他。
他那时只想着,宁愿被这中原大夫疗养一番,也不愿意失去功力,哪曾想会有今天。
结巴半天,他咬着下唇,“你混蛋!”
柏安被他逗笑了,果然人一旦降低自己的道德底线就会收获无数的快乐。
他点头称是:“我混蛋。”
“恩公和他真的只是朋友吗?”格依看着走在最前方的二人,只觉得他们身边氛围十分古怪。
一个是悬壶济世的文弱大夫,一个是烈火教杀人如麻的护法,可却严丝合缝地站在一处,好像谁也无法插足。
“应该不是吧。”
绿眼鬼闪烁其词。方才格依呛水,自然没有瞧见,可他却亲眼看到主人在亲吻那个魔教护法……
“格依姑娘,你真没事吗?”无臂虎突然问道。
知道他是在问哥哥的事情,格依吐出一口气,笑着道:“至少我没有找到哥哥的尸骨,他一定还活着,会回来找我和阿爹的。”
寻香蝶死了。
在找到良姜之后,蝴蝶飞动的频率越来越慢,当柏安一行人入夜扎营时,寻香蝶停留在柏安肩膀上,慢慢地不动了。
这种蝴蝶只能活十天,柏安将它放回装蛹的木盒之中,埋在了沙漠里。
晚饭依旧是肉干和干饼,喝凉水。怕烈火教追踪的人发现他们的踪迹,一路上能不烧火就不烧。
柏安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食物,可良姜却吃不下肉干,就连喝水也想呕吐。
他蹙眉缩在羊皮里,难受地抱着自己的小腹,柏安有些心疼,可背包里确实没有能够缓解他孕反的药物。
更何况,对孕妇用药他本就不擅长,禁忌又多,他怀疑今天给良姜闻的迷药对他产生不小的影响,导致解毒后良姜还是觉得舌根发麻。
柏安打湿帕子,轻轻擦拭着他的脸,连同羊皮一起将他圈住,“冷不冷?”
良姜恹恹地睁眼,嘟囔道:“小怪物,混蛋。”
看来他也知道是腹中胎儿原因。
柏安额头抵在他脸颊,轻轻蹭了蹭,“抱歉,你辛苦了。”
他试图做一切能让良姜舒服一点的事情,可良姜连口水都喝不下去,据他所说,腹中的小怪物一直在贪得无厌地吸食他的内力。
柏安心中一动,“内力在体内是如何运行的?”
良姜浅咖色的眼眸倦怠地看着他,“嗯?”
“你上次不是要教我吗?不如就先教我运功吧,我好像感受不到内力的存在。”
就像是让一个不相信有鬼的人去收鬼一样,柏安完全不知道从哪下手。
良姜有些无奈,可还是伸手,“手。”
柏安把双手放到他的手中,良姜盘腿坐起,与他掌心相贴,“闭上眼睛,感受体内气息流动。”
柏安闭上眼睛,和良姜相贴的手指触感十分明显,他能感受到良姜的指尖很冷,手掌微微有些颤抖。
可很快,他便感到有一团气息从手心向身体里流动,向四经八脉流动,最终汇入丹田。
继而从丹田流出,像是大河里的水,流入无数附近支流。
一遍又一遍,舒服的气体在他经络里慢慢流窜,柏安仿佛看见一团白色的气体,沿着人体各个重要的穴道,流向四肢、心脏、大脑,最后又重归丹田。
整个过程就像是在森林氧吧中呼吸一样,充满减压的快乐。
他好像知道内力是什么了。
柏安兴奋地睁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良姜早已松开他的手,又重新缩回羊皮堆里,神色恹恹。
“我感受到了。”
“哦。”良姜懒洋洋地应他。
“手给我。”
“嗯?”
柏安扒下良姜身上盖着的羊皮,将他搂在怀里,又用羊皮盖在二人身上。
他摸索着,牵起良姜的手,“我们试试。”
他闭上眼睛,运转内力,控制着内力的流动方向,将它赶出手臂,流向良姜的手心。
“你感受到了吗?”
良姜没有说话,可柏安却能察觉到,他的身体渐渐放松,指尖的温度也提高不少。
柏安一遍一遍地运转内力,每次将内力赶出体外,像是输电一样传给良姜,没多久就会有新的内力被传送回来。
良姜简直就像是一个许愿机,投币一百返现两百的那种。
“好舒服,暖洋洋的……”良姜睡着了。
柏安睁开眼睛,石壁上的天空星河闪烁,良姜靠在他身上熟睡,他上嘴角有些翘,睡着时便会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浓密的睫毛在他呼吸的起伏中慢慢颤动。
和平日里醒着时的冷漠不同,现在的良姜,温顺无害,像是披着羊皮的狼。
柏安嘴角上扬,轻轻地放下他的手,小心翼翼,带着些许期待,慢慢抚上他的小腹。
那里上下起伏,依旧平坦。他隔着衣服,能够摸到良姜结实的肌肉,可却又是那么真实地,孕育着他和良姜二人共同的生命。
好神奇的感觉。
柏安鼻尖有些发酸,他绽出笑来,在良姜乖顺的侧脸落下一个吻:“晚安。”
天还没亮,柏安一行人继续开始赶路。
经过昨晚的休息,良姜今天的脸色好像要好很多,可依旧是吃不下饭。
柏安安慰他:“等出了沙漠,我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良姜有气无力地应声。
中午高温,他们再次停下休息吃饭。
柏安燃起篝火,将肉干和干粮扔到锅里一同煮烂,加入在西京买的香料和盐,香味十足。
他盛一碗端给良姜,“吃一点看看?”
良姜扭过脸,面上浮现出恶心的神色。
他是柏安见过孕反最严重的人之一。
柏安犯难了,从清水镇带来的红苕早已吃完,背包里除了肉干就是硬的要死的饼。
其他人倒是吃的狼吞虎咽。
良姜看一眼发呆的柏安,伸手拽他衣袖,“拿来我尝尝。”
柏安连忙喂他,良姜皱紧眉头,自己主动接过来,一勺一勺地舀着往嘴里送,硬生生吞咽下去。
“不行就不要吃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可良姜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大口地吃完,然后赶在恶心呕吐之前捂住嘴巴。
因为难受,他浅咖色的眸子里泛起一层雾色。
柏安轻轻抚上他的小腹,慢慢往他腹中输送内力,一边试图威胁道:“小混蛋,别再折磨你爹了,快点吃!”
良姜:“……”
格依等人:“?”风好大,是他们耳朵出错了吗?
良姜一个威胁的眼神过去,众人纷纷挪得更远了一些。
柏安还在威胁,“不要以为不能要你你就这么折磨他,等你出来我一定会揍你屁股的!”
也不知道是他的威胁起作用,还是他的内力起作用,良姜确实没有吐,只是觉得难受,胃里满满当当,坐在那里都难受的够呛,更不用说走动。
原来怀孕是这么难受的事情么……
魔鬼沙漠很大,柏安一行人没有在沙漠里遭遇追杀。五天时间很快过去,他们距离西京并不远了。
今夜睡去,柏安又会回到现实。
他依旧抱着良姜,二人裹在一个羊皮筒子里,良姜躺在他身上,和他一起看着天上银河。
“我们不能这样进入西京,疯人王足智多谋,他一定是兵分三路寻找我们的下落,以后无论你我去哪,都逃不过烈火教的追杀。”
良姜冷笑一声,“我现如今这副模样,只怕会成为你的拖累,倒不如直接将我丢在沙漠里,省得……”
柏安的回应是一个吻,他竖起手指,“嘘,不要说话,你不觉得星星很美吗?”
良姜耳尖,羞怒地瞪他。
柏安遮住他的眼睛,隔着手指亲他眼睛。
良姜眨着眼睛,睫毛在他指上轻蹭。
“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离开的。”
柏安靠在石壁上,深呼吸一口沙漠里的干燥空气,再过几天就闻不到了。
“为什么,因为我肚子里有小怪物吗?”良姜不是不明白柏安千里迢迢来找他的原因,他还没自恋到认为自己在这个无耻的中原大夫心中地位高到无可替代。
更何况这几日柏安对他身体的关注,远超过他。
“你吃醋了?”
良姜没有说话。
“绿眼鬼会缩骨功,到时候先让他回西京城里查看情况,若是西京城中情况紧急,我们直接南下去中原,”柏安分析着当前的情况,斟酌道:“当务之急,还是你的身体最重要。”
“你觉得怎么样?”
“哼。”
“嗯?”
“哦。”
柏安轻笑,面上云淡风轻,羊皮下的手却在作怪。
良姜愠怒,凌厉眉宇间夹杂着羞意,像是冰天雪地里绽放的红梅,冷,却很美。
柏安以唇欺他,末了,舔了舔嘴角。
“我们之间有没有它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良姜轻哼一声,没再说什么,任由柏安的手与他肌肤相贴,往他腹中输入内力。
这几日有柏安内力相送,腹中的小怪物减缓吞噬他内力的速度,也乖巧了不少。
耳边响起柏安轻轻哼唱的童谣,每天晚上的都不一样,却很催眠。
良姜闭上眼睛,在他怀中找个舒服的姿势,很快便睡了过去。
柏安抚摸着他的小腹,良姜越来越接受他的亲密动作了,唇角上扬,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吻:“良姜,晚安。”
“小怪物,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腹中胎儿:是谁还没出生就预备挨打啊?原来是我。
给娃众筹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