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天气变得反复无常起来。
早上还晴空万里，到了下午便下起雨来，原本的室外篮球课改在体育馆内。
同样穿着一整套篮球服的体育老师站在篮球架底座上，终于能比这群人高马大的高中生们高出一些。
体育老师普遍健硕，那一块块紧实的肌肉惹人注目，就连但愿这个颜值审美癌晚期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晏声在后面看着，火更大了。
但愿看体育老师，心想：晏大太子爷这么人高马大的，身上的腱子肉应该也不少吧？男生还是强壮点好看。
她还大大方方回头看了看太子爷，结果人家脑袋一转，把生气表达得极其明显。
但愿的手机就揣在裤兜里，那一点重量拉着她的球裤往下坠了坠，接着一阵震动让她的腿感到一阵麻意。
老师还在进行基础知识的讲解，他讲得饶有兴趣，带着示范性动作，“拍球不要用掌根……”
但愿也听得津津有味，但裤兜里的手机震得更厉害了，这次不似信息那样短暂，而是连续的震动，应该是有人给她打了电话……
但愿拿出来看了眼。
语音电话刚刚挂断，杨暮给她发了个连接。
【帮我助力一下。】杨暮说：【顺便帮我砍一刀。】
但愿习惯性上课开静音，点开链接，顺着网页提示下载了一个APP，帮忙砍了一刀，结果这个软件居然说她获得了一个800元的红包！只差0.01元就可以提现了！
提现的要求就是分享链接，请别人为自己助力。
那可是800元呐！
够她买一堆学习资料了！
但愿当即将链接转发回去给杨暮，顺手又在宿舍晨跑签到群里也发了一个。
翻着微信里的通讯录，她找到了晏声，没有片刻的犹豫，也给他转发了过去。
完成了今日的联系任务，系统货币到账的声音响起。
金额不大，对只剩下一年寿命不到的但愿而言，都是杯水车薪，加上帮人签到那些零零碎碎的，她的余额还不够攒出一朵小红花的。
但愿是个乐天派，有一年就先活一年，没有什么焦虑情绪。
当然，这只是在她摔倒之前。
老师讲完理论知识，让同学们开始分组自由练习，一些男生争着拉但愿组队。
“跟我一组吧，我校篮球队的，一定比老师还教得好，保证让你一节课学会打篮球！”
“那还不如跟我组队，每年的迎新杯我那队都是第一名！”
“你们别见了个女的就抢啊……是没见过女的还是怎么的？”其中一个男生说着，把但愿挡住了大半，“而且，难道不应该让女生自己选吗？”
但愿还没说话，他朝她挤了挤眼睛，“小愿选我吧，我讲理，跟我打球不会受伤。”
“感谢大家的邀请，不如一起吧？一个篮球队是多少人？”但愿笑起来，露出两排丑陋的金属牙套，在几人愣怔的几秒钟里，她笑了下，自己抱着篮球走到了一个篮筐底下，自己练习拍球和投篮。
这些男生其实也无甚恶意，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且不论那火车轨道一样的金属牙套，但愿带着的黑框眼镜就很影响颜值。
偏偏她自己不自知。
很快，男生们也反应过来了，簇拥而上，很快分配好角色，开始模拟球赛。
但愿兴许是有些天分的，她很快掌握了拍球技巧，已经能拍着跑步了。
技术一提上来，一众男生也逐渐来了兴趣。
这时，但愿的动作静止了几秒。
因为她听见系统问她问题。
【温馨提示：系统货币不仅可以兑换寿命。】
“还能兑什么？”
【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举个例子？”
【比如，高超的篮球技巧。】
“……”
【换吗？】系统催促着但愿做决定，好像巴不得她快点将钱用完。
“不换。”但愿一个三步上篮，“我很快就会拥有的东西，为什么要花钱去换？”
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事关荣辱的打比赛，不值得浪费钱。
她想了下，眼睛一亮，“等一下！什么都可以……意思是，我可以买自己的眼睛不近视吗？”
【没错。】
“那我也可以不带牙套？”但愿追问。
【也可以。】
还没等但愿兴奋起来，系统给她浇了一盆冷水。
【在此之前，你得先赚够所需要的系统货币。】
忽然，巨大的声响吸引力众人的目光。
循声望去，晏声正把从篮球架上反弹回来的球接住，在一众男生的注视下走到篮板底下，在但愿身边拍球。
但愿沉迷于掌握新技能，没在意他，她一个球抛上去，卡在篮板和篮网之间，怎么也落不下来。
晏声加大了拍球力度，动作幅度也增大，那蕴藏着的暴戾，几乎要将手里的篮球打爆。
但愿只觉得眼前一道影子猛地一晃，晏声的身影已经窜上了篮板，径直将篮球灌进了篮筐，她留在上头的篮球也被砸进篮筐，和晏声的那个球一道滚落下来。
晏声一一接住，扔了一个给但愿，语气又冷又委屈，“陪我练。”
周围的男生一看晏声这么厉害，纷纷凑过来要和他组队，说是要现场打一场球赛。
“不打，我忙。”
“你忙什么？不都是在练习吗？”男生不解。
另一个叫沈尧的男生心思细腻许多，说：“忙着撒娇要女朋友陪自己球啊，这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
但愿正要解释，晏声耳朵一下子烧红了，凶恶地瞪了一眼那男生，语气穷凶恶极，“谁撒娇了？！”
沈尧并不理他，招呼道：“来来来，我刚刚数了下，我们的人数刚好够两队，大家都是会打球的，还练个屁啊！”
少年人的热血总来的毫无厘头。
一群人又是怂恿又是激将法，晏声很快上钩。
“打比赛可以，小……但愿得跟我一队。”
“……行，小但愿跟你一队。”
“你们本来就是一对啊哈哈哈哈……”
很快，比赛开始了。
但愿在场上跑动着，从一开始别人传球都接不着，到后来竟然进了一个两分。
欢呼声和掌声响起，原来是其他组放弃了练习，转而围观起他们的比赛，就连老师都充当起了裁判，计分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出来的。
比分开始胶着，晏声将球传给但愿，迅速跑开，用背部挡住一个要抢球的人。
“小火车，远投！”
但愿再有天分，到底是个女生，她不确定自己站在三分线外，球还能不能碰着篮筐。
眼看着一个男生扑了上来，她用力一抛，篮球飞了出去，同上，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冲击而来，她被撞得飞出去！
三分球入筐和但愿落地时的一声巨响终止了比赛。
“小火车！”晏声跑过来，将她从地上抱起，上半身靠着他，急切地问她怎么样了，哪里疼。
但愿有一瞬间头脑发懵，剧烈的疼痛感从小腿前骨席卷上来。
紧接着，系统上线。
【身体受到重创，小腿骨折，扣除寿命十个月。】
但愿：“……”
除了脚痛，心也很痛。
晏声一路抱着但愿冲进校医院，她手机从裤兜里滑出来掉了都顾不上。
许是因为突然降温，生病的人过多，校医那儿床位不够，给但愿打好石膏后就让她去外面的椅子上坐。
“有个输液的小闺女晚点就走，床位给你留着。”校医生了一副可亲的模样，说话也温和。
尽管很不满，晏声却也没发火，把但愿抱出来坐在椅子上。
其实扶一下就好……话都到了嘴边，听着耳边的到账提示，但愿又咽回去了。
“再请你帮个忙。”
晏声忙问：“怎么了？要上厕所吗？我抱你去！”
“不是，你回去上课吧。”
晏声瞪她。
“顺便帮我把手机拿回来一下。”但愿疼出了汗，笑得也勉强。
晏声再三强调不许她乱动后才走了。
他很快回到体育馆，老师已经把人聚拢了，继续上课。
“看了一些人的练习过程，实在是……不堪入目，现在请同学们闭上眼睛，回想一下我说过的技巧，在脑子里演练一遍。”
这个年纪的男生们，既不在意成绩，也不在意老师，但在意篮球。
他们乖乖闭上眼睛，一遍遍复盘训练。
晏声找了一圈看没到手机，决定等他们结束问一问。
等了几分钟，晏声开始烦躁。
他拿出手机，想起可以给小火车的手机打电话。
一眼便看见了小火车给他发的微信。
打架都是直接去对方班里抓人，或者通过统一违规违纪相见，他的手机向来安静，几年也没响过几次。
现在却有人给他发微信了。
晏声有些感动，他先是把但愿的对话框置顶，而后点开了。
一共三条，最新的是一个表情包。
上面是一个链接，中间夹着一句，“帮我砍一刀，谢谢！”
晏声：“……”
他气得把手机收了起来，站了会儿，又粗暴地抽出来，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口袋撕破。
而后，他点击了那个链接。
这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篮球课同样是根据爱好和特长选的，各个年级各个班级的人都有。
几秒钟后，这个来源复杂的篮球班男生们听到了一道响彻整个体育馆的提示音。
“并多多现金已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