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从宫里出来, 拿着协议书去找了岑嘉。

  岑嘉拿着协议书,看起来十分高兴,眼睛亮亮地看着顾宁, 道:“顾哥, 这次可以回去了。”

  顾宁笑了一下,点点头:“嗯。”

  他知道岑嘉可能确实不怎么喜欢这地方,便问道:“明日走?”

  岑嘉说:“今天就走。”

  顾宁一愣,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就是多少有点头秃, 哎,他心想景虞也真是, 怎么就这么不喜欢岑嘉?

  平常也不见她对自己的感情之事这么关心啊。

  回去的时候, 顾宁觉得路似乎僻静很多。

  他放下窗帘, 问岑嘉, 道:“怎么不走大路?”

  岑嘉笑了一下, 说:“迟则生变, 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顾宁点点头,表示理解。他们两国交好, 自然有不乐意的,万一路上再有刺杀的就不好玩了。

  岑嘉紧赶着,把原有的路程时间愣是缩了一半,就这么过了大概半月, 便到了大安国都。

  顾宁下了马车,进了岑府,一边走一边忙叫人打了热水, 道:“不行, 太难受了, 我一定要洗澡。”

  这一路上连洗澡的地方都没有, 他好久没犯的洁癖又犯了。

  洗澡的时候,岑嘉光着身子跨了进来。

  顾宁一路奔波,是真的很累,他说:“宝贝别撩我,过两天啊。”

  岑嘉不说话,依旧要缠上来。

  顾宁没办法,只能安抚了他一番。

  他心想,这叫什么?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事后,岑嘉也累的睡过去了。

  顾宁叹了口气,把他从水里捞起,擦干净,放到了床上,然后又叫人换了水。

  刚刚浴桶里那么大动静,他又让人换水,简直想遮掩也遮掩不住,他脸微红,看着下人换水,只能假装不知道他们听见了。

  顾宁洗完澡,也即刻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不知怎么,觉得近日越来越容易疲乏了。

  第二天一早,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岑嘉还没起床。

  他叫醒岑嘉,说:“今日不早朝?”

  岑嘉在他怀里蹭了蹭,说:“不去了。”

  顾宁失笑,道:“行吧,那你好好睡。”

  说着便要起身。

  岑嘉宛如惊弓之鸟一般蹭的拉住他,质问道:“你去哪儿?”

  顾宁皱眉,说:“我去洗漱,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岑嘉抱住他,说:“先别起好不好,再陪我躺一会儿。”

  顾宁无奈,只能躺下,他心想,岑嘉怎么这么粘人了?

  不过他也没有不乐意。

  岑嘉在他怀里又睡过去了。

  但是顾宁只要动一下,他就会立刻醒来。

  又这么过了几日。

  岑嘉近来似乎很忙,不过他没说自己在忙什么,顾宁也就没问。

  总之岑嘉无论如何不会害他就是了。何况两个人还是要有自由空间,跟盯犯人一样就太累了。

  就是岑嘉无论多忙,回来多晚,都一定要跟他睡。

  顾宁:仿佛身体被掏空。

  某天晚上的时候,岑嘉在房里设了宴。

  他化了妆,媚气纵横,穿着暴露,一边摩挲着在顾宁耳边说:“顾哥,我给你跳舞看好不好?”

  顾宁被惊到了。

  他心想他老婆还挺会玩。

  他也放松下来,倚着椅背,含笑问他:“你会跳舞?”

  岑嘉笑了笑,屏退众人,给顾宁跳了一场活色生香的艳舞。

  顾宁上前,把他按在地上,恶狠狠地说:“浪什么!明天早上起不来床可别怪我。”

  岑嘉穿着暴露的西域舞裙,两条白腿露出来,笑了下,说:“求之不得。”

  事罢,岑嘉躺在地上,像一条死鱼。往昔事后每每神清气爽的顾宁此刻却也觉得身体有一种无力感。

  他有些纳闷,心想怎么最近体质下降了这么多?

  是不是纵欲太过?

  还是肾不行了?

  他想要抱起岑嘉,岑嘉却摇摇头,说:“顾郎,还没喝酒呢。”

  顾宁松了口气,心想现在还真不一定能抱起岑嘉来。

  岑嘉起身,到桌案旁,给他倒了杯酒,道:“顾郎,喝酒。”

  顾宁没有疑虑,拿过来,一饮而过。

  岑嘉笑的开心,说:“顾郎,休息吧。”

  顾宁也觉得困的脑子有点不甚清醒了,点点头,上了床。

  不知怎么的,大概是太困了,他觉得眼前人似乎模糊了。

  岑嘉柔声说:“顾郎,睡吧。”

  顾宁闭上了眼睛。

  ………………

  …………

  …

  不知睡了多久。

  顾宁醒来的时候,见身边没有人,下意识要摸摸枕边温度看岑嘉走了多久,结果却发现手腕上绑了一根极粗的链条。

  他心里有些奇怪,隐隐有些猜测,又觉得不该如此想。

  可能是岑嘉想的新情.趣?

  他想要下床,却觉得双腿无力,只能勉强支撑行走。

  顾宁提了提气,发现,他的武功没了。

  他的身体有些发颤。

  顾宁努力向前,缓缓走出去,发现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推开门,门外是闪着金光的密密的栏杆,他向上看去,栏杆向上伸展,弯曲,是封闭的,似乎是一个鸟笼的形状。

  顾宁摸了摸,上面是镀的金,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他看着笼子外守着的人,只觉得自己的心比那日边疆的雪都冷。

  他忽然想起景虞那天警告他的话,只觉得荒谬。

  景虞都看透了的人,他怎么一点都看不透呢?

  他什么时候蠢到这样的地步。

  门外的守卫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顾宁嘴唇发白,说:“让你们主子过来。”

  守卫离得太远,又不敢靠近,听不清,说:“公子,您说什么?”

  顾宁眼睛里布满血丝,怒道:“让你们主子滚过来!!”

  守卫大惊,慌忙跑了。

  岑嘉没有来。

  顾宁猜到了。

  第二天,岑嘉也没来。

  顾宁无力地躺在床上,这两天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他觉得自己可笑。

  枉他觉得自己聪明,还让景虞对岑嘉少些偏见。

  原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怎么那么蠢,对一个坏东西抱有幻想。

  第三天,岑嘉终于来了。

  顾宁听见外面的笼门打开,岑嘉快步走进来,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吃饭?”

  顾宁连冷笑的力气都没有,压根不想说话。

  岑嘉走到他面前。顾宁看了他一眼,见他风尘仆仆,似乎远道而来,一脸疲倦与愤怒。

  顾宁心中冷然,压根不想回应他。

  岑嘉见他连回应他也不想回应,咬了咬唇,从外面拿过来一杯水,道:“你先喝杯水。”

  他说着,要去扶顾宁。

  顾宁别过头去。

  岑嘉沉下声,说:“顾风和,别惹我生气。”

  顾宁嗤笑一声,说:“我好害怕啊。”

  岑嘉捏着被子的手轻颤,不知道是哀求还是威胁,道:“顾风和,你喝点水,别让我给你灌下去。”

  他声音里似乎带着哭腔,顾宁看起来却觉得像极了鳄鱼的眼泪。

  顾宁不想跟他掰扯了。

  岑嘉早就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他都能废他武功,会不舍得强逼他吃饭?

  别开玩笑了。

  他冷漠地说:“我没绝食,我只是吃得少而已,你放心吧,在你弄死我之前,我死不了,听完了可以滚了吗?”

  岑嘉身体一僵,他声音颤抖,道:“顾哥,我怎么会杀你?”

  顾宁推开他,自己躺到一边睡觉了。

  岑嘉在他背后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抱住他,道:“顾哥,你别怪我,要怪就怪景帝,你可知道我有多嫉妒他?我没办法,我真要疯了。”

  顾宁听着他说话,忽然冷笑一声,道:“我和他重逢才一个月,你这金笼子,打了多久?”

  岑嘉即刻无言。

  顾宁只觉得无力。

  他说:“你走吧。”

  岑嘉解开衣带,道:“哥,我想在你这儿。”

  顾宁闭上眼,说:“岑嘉,你要是不想让我今天恶心你恶心到一头撞死,你就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岑嘉走上前,掐住他的下巴,道:“我恶心?顾风和,你艹.我的时候怎么不嫌我恶心?我恶心?那谁不恶心?你那情弟弟?”

  顾宁不想说话了,他有点想吐。

  岑嘉脱干净了衣服,上了床,搂住他。

  顾宁无力挣扎,他看着岑嘉光溜溜的身子,恶心的推开他,吐了。

  他这两天没吃什么东西,只是吐酸水。

  岑嘉看的面色发白,他起身,穿上衣服,走了。

  没过一会儿,来了一个太监和一个老人,太监给他打扫了,老人冲他拱手,道:“娘娘,臣是太医院院首周钖,得罪了。”

  顾宁一顿,道:“你叫我什么?”

  太医一愣,重复道:“娘娘。”

  顾宁嗤笑一声,道:“我算哪门子的娘娘?”

  太医顿了顿,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便说:“您是陛下的妃子,自然是娘娘。”

  顾宁直言不讳,道:“怎么?岑嘉终于耐不住篡位了?”

  太医一愣,慌忙跪下,道:“陛下乃平远帝之子,天命所归,何况先帝暴毙,陛下这也是顺天意而行。”

  天老爷,这叫什么事。

  顾宁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底线,没想到连小孩子都杀。”

  太医不敢看这位据说得新帝独宠的男妃,多余的想法都不敢有,他只是想着,自己听了这么多,莫不是死定了?

  顾宁不想难为他,他说:“给我看病吧,看完你回去好交差。”

  太医颤颤巍巍地起身,拿起丝线系在顾宁手腕上。

  顾宁笑了一下,看到那根丝线,道:“你猜有多少人因为这种愚蠢的问诊方式被误诊,然后死了?”

  太医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不够用了,他颤颤巍巍地:“娘娘……”

  太医欲哭无泪,你说这不是天降横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