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看着他, 咬了咬牙,说:“你别再勾引我了。”

  岑嘉说:“谁勾引你,别自作多情了。”

  顾宁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得, 脸通红, 扔了药,下了床,跑到了屏风后,一头扎进了已经凉了的浴桶里。

  冰凉的水稍稍缓解了不适。

  岑嘉脸都黑了, 他穿上衣服,跟上去, 看着头发都湿了的顾宁, 说:“顾风和, 这样你都能忍, 你是不是男人?”

  顾宁冷的打颤, 他委屈地说:“要不是你受伤了, 我才不忍!”

  送上门的便宜,谁不占谁傻子!

  哼。

  岑嘉面色立刻多云转晴, 他挑了挑眉,道:“原来你是关心我。”

  顾宁没说话。

  他才不会关心一个变.态。

  他是怕出人命。

  他又不是没见过,从前在顾家,他身边有玩的狠的, 简直触目惊心。

  他不是不能,也不是不敢,他是不想。

  岑嘉却不知道, 他自顾自的以为顾宁是默认了, 心想, 这次就先放过你。

  不过, 想到昨晚,他皱了皱眉,说:“你技术也太差了,还是多学着点怎么伺候人吧,真不知道你以前的枕边人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说到后面,语气又变成了幽幽的。

  顾宁心中气结。我技术差你还叫那么骚?

  何况本少爷是C.N!哪比得上你见多识广!

  哼。

  他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殊不知他这副样子在岑嘉眼里就变成了默认。

  岑嘉心里嫉妒的毒草又长出来了。

  疯狂蔓延,困的他要喘不上气来。

  他心想,从前在顾家的时候,他到底有几个枕边人?

  男人?女人?

  岑嘉白到透明的手摸上了顾宁湿透的肩膀。

  CN身极其敏感,被他一碰,顾宁感觉自己的冷水是白泡了。

  他刚要说话,却被岑嘉狠狠掐住了脖子。

  顾宁顿时喘不上气来。

  那一刻,他觉得岑嘉是要杀了他。

  岑嘉笑得阴柔漂亮,附到他耳边,说:“顾风和,你记住了,你是我的人,嫁进这儿的那一刻,你生是我岑嘉的人,死是我岑嘉的鬼,将来就是我死了你也要给我陪葬,要是让我知道你再跟从前有什么联系,我一定让你后悔来过这世上。”

  岑嘉咬了下他泛白的耳朵,觉得心头情.欲又起,他贴到顾宁脖子上,狠狠咬出了一个血印,又贴到他耳边,语气温柔地像是情人的呢喃,说:“你会听话的,对吗?”

  顾宁脸色发白。

  岑嘉看着他泛白的侧脸,笑了笑,离开了。

  新鲜的空气涌入喉咙,顾宁大口喘着气。

  他只觉得如坠冰窟。

  刚刚泛起热意的心早已沉入谷底。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人,手握他的生死尊严,他们之间没有平等,在他眼里,他不过是他的一条狗。

  他看着水面,水面浮动的水波上映出他冰冷的脸。脖子上还流着鲜红的血。

  他后知后觉的嘶了一声,心想,真疼。

  岑嘉就是一条疯狗。

  谁跟他动心谁是傻.逼。

  ************************************

  岑嘉出了门,穿着白袍的万玉书看到他嘴角的鲜血,不由得大惊:“干爹,这是怎么回事?何人敢如此冒犯于您?”

  太监梁炳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小将军真是死脑筋,不食人间烟火,这种事也要问,怪不得一直不升官。

  岑嘉看见一席白袍,姿容潇洒,眉眼俊朗,人称“玉面小将军”的干儿子万玉书,不由得想起了一件事。

  他转身,看着他,缓缓问道:“我与顾风和成婚那天,是你去接的他?”

  万玉书不知道为什么干爹突然问起这件事,他拱手,低头,道:“回干爹的话,顾家公子是做妾入门的,并没有人去接他。”

  岑嘉听到没人接他,不由得心情舒畅了些许。

  他不能允许有人沾染他的东西。

  万玉书顿了顿,又说:“不过那日是我背顾公子下的轿。”

  岑嘉脸顿时沉了下去。

  他心头怒火顿起。

  我和他成婚,我不去接就不去了,轮得到你去背他下轿?

  你算个什么东西?

  浑然忘记了那日是自己不甚在意,所以才随口派万玉书管这件事。

  万玉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觉察到了岑嘉的不悦,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他实在不知,最近做错了什么?不过对于岑嘉而言,错没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觉得你错了。

  他猛地跪下,俯首,道:“请干爹责罚。”

  岑嘉心头火气更甚,他觉得自己隐蔽的心思似是被人察觉了。

  他看着禁闭的雕花木门,道:“吩咐下去,以后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梧桐苑。”

  万玉书松了一口气,道:“是。”

  岑嘉看着他乌黑的发顶,想起自己已经有了些许白丝的头发,心中毒草又开始蔓延。

  他笑了笑,说:“玉书,干爹问你,顾风和美吗?”

  万玉书顿了顿,说:“回干爹的话,儿不曾正面见过顾公子,所以不知。”

  岑嘉心情稍稍舒畅,他摸了摸万玉书的头顶,说:“好孩子。”

  *************

  进宫的路上,岑嘉闭上眼睛,外人看来,他是在闭目养神,却不知他心绪已乱到极点。

  他在心头默念,顾风和,顾风和,顾风和……

  一个男人,竟然差点让他一怒之下,无端处罚心头爱将。

  还好理智及时回笼。

  万玉书是他亲手收养的义子,对他忠心耿耿,如果因此事无端降罪,恐怕失了人心。

  饶是这样想着,心头火气还是不散。

  他想着,顾家到底是哪一派,竟然派了个这样的人间尤物来祸乱他的心。

  他想起那人被调戏时的羞涩,动情时的难耐,身体被他触碰时燃起的朵朵桃花,还有那夜做梦时眼角的泪水……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处传来如击鼓般剧烈的响动。

  他猛地掀开窗帘。

  跟在马车边的梁炳连忙凑过来:“干爹,有什么事要吩咐?”

  岑嘉忍了又忍,才把那句到了嘴边的“回府,今日不去皇宫了”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冷着脸,道:“无事。”

  然后放下了帘子。

  梁炳纳闷:干爹最近两天怎么老是阴晴不定的?

  奇奇怪怪。

  似乎就是从娶了顾家公子之后。

  马车上莫名多了些克制的震动,却无人察觉。

  只有站在帘边的梁炳嗅了嗅鼻子,有些奇怪地想:“什么味道?”

  他摇了摇头,暗道自己多想。

  马车内,岑嘉看着一片狼藉,不由得自嘲一笑,心想,他早过而立之年,如今竟被个毛头小子迷惑到这种地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千岁府内。

  顾宁正在想着怎么逃走。

  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走。

  逃走之后的事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毕竟无论逃走之后怎么样,都比在岑嘉手里面强。

  顾宁冷静地思索着。

  岑嘉极其惜命,千岁府守得跟铜墙铁壁一样,硬闯根本不可能出去。

  他推开门,顿时看到刀剑闪过,白光交叉。

  他问侍卫:“大哥,连房门都不能出?”

  侍卫面无表情,道:“千岁的吩咐,我等只管执行,请顾公子见谅。”

  顾宁面无表情地关了门。

  他心下微沉,想着,恐怕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响。

  出去的前提是得先出这个房门,不然连从哪里能出去都不知道。

  没一会儿,门响了,身后传来熟悉的轻缓的脚步声。

  顾宁心里下意识地泛起冷意,脖颈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岑嘉走到他身边,站定,双手摸到了他洁白的脖颈上。

  他看着上面已经发紫的痕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烦躁。

  顾宁拍开他的手,说:“能不能别碰我?”

  岑嘉心中烦躁更甚,他冷着脸,说:“你说什么?”

  顾宁也冷着个脸,说:“反正我现在不过是你养的金丝雀,你管我说什么?我说了你又不听。”

  岑嘉看着他这副闹别扭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为什么听他说自己是个金丝雀,心里这么不舒坦?

  他顿了顿,说:“你这是又怎么了?生气了?早上不还是好好的。”

  顾宁心中冷笑,心想,合着这位还有健忘症。

  他偏过头去,说:“没怎么,我哪敢生气。”

  岑嘉看着他脖颈上没人处理的伤口,现在刚刚结痂。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环视一周,语气阴冷,道:“都眼瞎了不成?没看见公子受伤了?”

  周围齐刷刷跪了一地。

  伺候顾宁的大丫鬟脸色发白,心想,平日里,千岁爷给的伤口,谁敢去给上药啊。

  但是这话没人敢说,主子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你就是该死。

  顾宁见到这一幕,顿时脸黑了,他说:“岑嘉你有病吧?”

  下面跪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想完了,这回是真完了。

  怕不是要跟这位公子一块去死了。

  却不料,岑嘉不仅没生气,还笑了,他调笑道:“还说不生气?你这不是生气是什么?”

  顾宁被他这语气隔应的够呛,他气的像一只马上要爆开的河豚,拒绝发言。

  岑嘉挥了挥手,叫人下去。他还是要面子的,哄人的事儿不能叫下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