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璋亦如之, 诸侯以聘女。”我重复道。
方章的解释让我……更想买下它了呢。
我眨眨眼，故意问他：“不可以吗？”
方章便笑答：“求之不得。”
在这家玉器店心满意足地收了想要的三件玉器，方章又问我：“我要不要送一点珠宝给你父母。”
“不要。”我连忙阻止他。
“可是我想讨好他们。”方章直言道，“昨天的会面确实太过突然, 我什么都没准备, 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
“那你这么说的话, 我也一样啊, 我是不是也要再准备些东西上门去？”我反问他，“现在这种情况把东西送来送去地其实更尴尬呀。”
我知道方章现在也是关心则乱, 便继续道：“恋爱终究还是我们两个人的事，父母最希望看到的还是儿女过得幸福，而不是对方的讨好。我们刚在一起不久，现在这个阶段给对方家长们送的礼物越用心越贵重，家长们就越会觉得你是想把儿女从自己身边抢走, 反而会越抵触。”
“日久见人心嘛，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长，慢慢来。”我说。
方章点头笑道：“我明白了，现在这个阶段讨好你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自禁笑逐颜开：“答对啦, 恭喜你拿到通关密钥！”
方章摸了摸我的头：“感谢主考官放水透题。”
从古玩市场出来已经将近中午, 大年初二看不到几个餐馆营业，我们最终还是决定去我家里自己做饭。
我爸妈今天也早就出门了, 我们两个能喂饱自己就好, 倒是不用管他们。
昨天纪教授把我们都拉进了一个群, 表面理由是商议周三一起回沁城的行程，我们刚吃完饭就看到了家长们发在群里的消息。
“明天九点的飞机。”我有些苦恼道, “有点早哦。”
“带上颈枕, 飞机上还能再睡一觉。”方章说。
“我不带。”我说, “我要靠你肩上。”
方章笑：“行，一会儿我们选连坐。”
春节的假期总是显得很紧张，走亲访友就能用去大半的时间，大年初三落地沁城后，我们各有各的行程安排，就算是一座城市也难有时间长时间地腻在一起。
机场分别时我抱了抱方章小声地在他耳边说：“结婚了就好了，走亲访友我们能一起。”
“没办法，我还没到婚龄。”他轻轻拍拍我的后背，“等我两年吧。”
回沁城后招待了一圈客人，我就往谢家金家跑，谢家现在清净一些，他们家里长年都不会接待不熟悉的客人，应酬归应酬，从来不会带回家里。虽然我已经成年，但谢爸爸季爸爸还是一视同仁地给发了压岁红包，然后赶我和谢一尘去隔壁金家帮忙——谢一尘虽然还没回家几天就已经被自己家长视作是光亮的电灯泡了。
金家这几天也是最近这几年来最为紧张忙碌的时候，订婚宴的请帖是早就发出去了，初七的订婚宴现在还在对宾客名单查缺补漏。
见我和谢一尘过来，金纤纤和金佳佳放下手头的事带我们去小花园聊天。
“我还以为你要过几天才回来。”金纤纤说，“以前过年都是几家凑在一起，今年少了你们家真觉得有些无聊了。”
“你们订婚诶，我不早点回来肯定会挨骂。”我笑着说。
“你知道就好。”金佳佳说，“我们还真怕你们今年不回来了。”
“不止回来了，我还要求要带人呢。”我说。
金佳佳以上反应过来：“方章也过来了，住你家？你们动作真快呀，这就见父母啦？”
“不比你们快。你们一见面就叫对方的父母爸妈了。”我玩笑道，“见父母也是一场乌龙啦，我妈妈带我们去一家拜访，结果刚巧就是方章家。沁城是方章妈妈老家，我们两家就一起回来了。”
“看来下一个办订婚宴的会是你们。”金纤纤说。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的。
谢一尘今天有些沉默得过份，我转头问他：“你跟顾荔现在怎么样？”
我问的是之前谢顾两人讨论过的把自己的恋情告知给家长的事。
“家长们都知道了。”谢一尘说，但面上并没有什么喜色，也看不出是烦恼还是轻松。
我心里感觉有些不妙，问：“然后呢？”
“我家里没觉得有什么。”谢一尘说，“但是顾荔被家里罚了禁闭，现在也联系不上。”
然后他转头对大金小金说：“你们的订婚宴她可能来不了了，抱歉。”
金佳佳却有些疑惑地说：“什么时候的事？前天我们还视频拜年了不是么？”
谢一尘说：“昨天晚上。”
众人沉默下来，气氛瞬间有些低迷。
我拍了拍谢一尘的肩膀，说：“相信顾荔，她会处理好的。”
谢一尘勉强笑笑，说：“好。”
晚上回家后我也与方章聊了一下谢一尘和顾荔的感情问题。
“这个只能看他们了，朋友们帮不上忙。”方章说。
“但是作为他们两个的朋友，看到这种情况也觉得很难过。”我说，“帮不上忙就觉得更难过了。”
“只要两个人都彼此在意，足够勇敢，足够坚定，他们总会在一起的。”方章安慰我，“对你的朋友有些信心。”
我笑道：“之前石岱君也这么对我说过。要对自己的朋友更有信心一些。”
“嗯？当时发生了什么？”方章问。
“有一段时间谢一尘对你挺排斥的。”我说。
“我知道。”方章笑着说。
“然后后来我要想让谢一尘帮我追你，但又怕他炸毛。石岱君就对我说了这句话。”我说，“我确实该对朋友更有信心一些，当时谢一尘虽然很不乐意，还是很快地给我办好了游泳卡。”
“谢谢。”方章说。
“嗯，是对谢一尘说谢谢吗？不用的，我对他说过啦。”我说。
“是谢谢你向我靠近。是因为你的贴近，我们才没有彼此错过。”方章回答。
我莫名有些害羞，说：“你现在不是道歉怪，进化成道谢怪啦？”
方章笑了下，继续说：“所以你看，我们两个还没有确定对方心意的时候，尚且能坚定地走向对方，更何况他们这两个已经相爱更长时间的人呢？”
我承认自己有被安慰到了，笑着说：“我们所有人都是天作之合，一定都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金家订婚宴那天，我们还是联系不到顾荔，所有朋友都几乎成双成对，只有谢一尘到了席面上就在不停地喝饮料——他的信息素虽然是红酒味，但他到现在还是接受不了酒精味道。
他就坐我旁边，我戳戳他：“别喝啦，饮料多胖人。”
谢一尘没理我，说：“我回去跑个十公里好吧。”
坐我另一侧的方章低头小声在我耳边说：“糖分会让人心情安定，让他喝吧。”
谢一尘此刻孤家寡人，看不得我和方章相亲相爱，于是隔着我对方章说：“宴会结束去飙车，去吗？”
我不想让方章去，又心疼现在这个状态的谢一尘，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便看向方章，让他自己决定。
方章看了我一眼，端起面前的红酒喝了一口给谢一尘看：“不能酒驾。”
我没忍住笑出声来。
谢一尘轻嗤一声，再次把倒满的饮料一饮而尽。
金家的订婚宴请的人多，但流程并不繁复，来的长辈们基本都是看着这两个姐妹一起长大的，目光里、掌声里都是再纯粹不过的祝福。
大金小金的礼服都是高订，从她们分化那年就有设计师开始设计她们的宴会礼服，包括商业聚会礼服、订婚礼服、结婚礼服等，准备得都已算早，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不得已还紧急赶制过一段时间。
我会知道这个细节是因为金佳佳有一段时间一直在催礼服进度，最后还是谢一尘的工作室借了人过去。
好在礼服的效果也没有让人失望，金佳佳身上的银色小礼服温柔清扬，裙摆蕾丝刺绣精美，质感卓越；金纤纤的香槟色礼服简约优雅，长裙垂坠于地，丝绸质地有如流光。二人站在一起，既般配又养眼，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句佳偶天成。
她们是不需要改口叫爸妈的，流程很快就到了交换订婚戒指的环节。
“我与你同年同月同日生，分享过童年、少年至青年，正向老年行去。你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我的爱人，是与我共度一生的人。我爱你，很幸运生命旅途上有你一直相伴。”金纤纤说。
金佳佳眼中泪光闪动：“我爱你。”
台上二人交换订婚戒指。
台下我与方章十指紧握。
或许是饮料喝多了，谢一尘的目光从台上离开，说了一句：“我去下洗手间。”便悄然离席。
金纤纤和金佳佳来台下敬酒时，金佳佳给我们炫耀他们的订婚戒指：“这是我们自己设计的哦。”
元润语气微酸地说：“钻戒不都是八箭八心，有什么好设计的。”
金佳佳知道他就是嫉妒，故意把钻戒往他面前往他面前一晃：“钻戒又不只是一个钻，还有底座呀。”
我抬头暗示方章：“好羡慕啊，自己设计婚戒，好有意义的，是不是？”
方章笑着摸我头：“对。”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设计？”我再接再厉。
方章只笑而不语。
沁城的温度要比屿城温暖湿润得多，宴会结束，大金小金还要继续待客，我们几对情侣就各自找地儿去约会。
着方章去酒店外的草坪上散步，花荫下休息时，方章犹豫着开口：“其实本来没有想这么快给你的。”
听这意思是有礼物送我，我打起精神，期待地看向他：“什么什么？”
方章踌躇了一会儿，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首饰盒子。
“戴中指的话，没有订婚也可以的吧。”他说，“表示恋爱？”
“是戒指吗？”虽然是问句，但我已经基本确定。
方章点头，面对着我打开盒子。
不是常规的钻戒，盒子里躺着的是一枚镶嵌着指甲大小宝石的戒指，但是这个宝石，怎么说呢，是五彩斑斓的黑？在阳光下闪烁着多色的变彩，活泼华丽，流光溢彩。
方章解释：“去南半球时经过了黑欧珀的矿区，就买下了这枚戒指。传说神明是踏着彩虹来到世间的，黑欧珀便是彩虹的化身，我觉得它比钻石更适合你。”
我眨了眨眼：“所以它是神明的踏脚石？”
方章被我逗笑：“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也笑：“我是不是太破坏气氛了，我大概是浪漫粉碎机？”
方章却摇头：“不，你是情话加湿器。”
我疑惑：“怎么说？”
方章笑了一声，才解释：“让情话……水油平衡。”
我笑了一会儿，然后催他：“给我戴上嘛，你都不急着在我身上放什么标记吗？”
闻言方章郑重地接过我的手，把戒指向我的中指戴去。
但是……好像有些紧？
我意识到不对，问方章：“你的戒指尺寸是怎么买的？”
方章有些心虚地避开我的视线，说：“……之前偷偷量的。”
我不在意他偷量我手指尺寸这件事，只是有些纳闷：“那应该是准的才对呀，什么时候量的？”
方章还是没有看我，说：“……有一段时间了。”
所以说，是这段时间……我变胖了一些。
我反应过来，有些羞赧地甩锅：“都怪你，把我喂胖了。”
浪漫的气氛终于在我俩的努力下破坏了个干净。
方章沉默着，任由我甩锅。
我想了一下，没有收回手，而是依次弯起拇指、食指、中指、小指，留下无名指，红着脸说：“不然，先戴这根手指吧。”
方章却吸了口气，说：“不然我先去改改。”
我夺过戒指来自己戴上，说：“送出来的东西哪里有拿回去的道理。”
又小声自言自语：“而且我又不是不会减肥。”
在外面晃了一圈，已至夕阳西下，天边挂着薄薄一层暮霞。
我感叹道：“还是我们去C大体育馆那次的彩霞最好看。”
“我还记得你还发了那次晚霞的朋友圈，我还点了赞。”我说。
方章却笑道：“可是你没看懂我说的话。”
“咦？”我疑惑道，“不就是夸晚霞美丽吗？”
“晚霞只是梦的装饰，而你是梦的本身。”方章将我们相牵的手抬高，“而现在，我抓住我的梦了。”
我们在落日余晖中缓缓走回酒店，影子在我们面前拉长投向地面不分你我。
“方章？”
“嗯？”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对吧？”
“当然。”
“你很好，我也会努力。”
“我相信。”
“我们会越来越可爱，越来越相爱。”
“我爱你。”
“我也是。”